纔剛剛說小姐變聰明瞭,這會兒怎麼好像又傻了?紅玉揣著一顆跳的飛快的心,等出了寧德院,就忍不住道:“姑娘!你怎麼能......那可是大公子啊!”
宋玨是宋家新一代的驕傲,他文章做的很好,卻又偏偏在武學上也有造詣,且並不靠著家裡祖蔭,憑著自己選上了羽林衛。
羽林衛是天子的眼睛、耳朵。
在一乾憑藉著家裡的名額的紈絝子弟裡,憑藉著自己選拔進去的宋玨,是獨一份的耀眼。
且他又是宋家的嫡長孫,份無比貴重。
平日裡大夫人把他看的跟眼珠子一樣,含在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摔了。此番宋楚宜竟然建議宋老太太他去青州走一趟,大夫人心裡肯定要不高興的。
宋楚宜的額發被風吹的輕揚起來,出飽滿圓潤的額頭跟兩隻會說話的眼睛。
“冇事的,過去了就好了。”
上一世也是這個時候,大爺宋玨與幾個同是羽林衛的年郎們去圍獵場悉地形,準備繪一張最新的地形圖,可是他後來冇能回來。
他死了。
同去的六個羽林衛,全部都死了。
宋楚宜想到那時候大嫂黎清姿灰敗的臉、想到本來永遠乾淨整潔的大哥哥殘缺不全的模樣,深深的吐出一口氣。
紅玉聽不明白這話,正要再說些什麼,青桃就拉了一下,衝宋楚宜道:“姑娘,大太太又來了。”
大夫人在府裡掌中饋,人多事忙,什麼事值得又來一趟?宋楚宜順著青桃的目看過去,就看見大夫人和悅的領著幾個人往這裡來。
一時愣在了當場。
大夫人旁邊的人,再悉不過了-----赫然是上一世的婆母,如今的英國公世子夫人何氏。轉眼間大夫人已經帶著何氏走到了跟前,宋楚宜低眉斂目的上前行禮。
前世做了十幾年的世子夫人,又做了好幾年的國公夫人,禮儀舉止行雲流水舒暢自然,瞧著不僅賞心悅目還人吃驚。
“喲!”何氏嚥下心裡的吃驚,麵上已經和煦的笑開了:“這不是六姐兒嗎?不過一月不見,怎麼好似長大了許多,我瞧著都不敢認了。”
宋楚宜垂著頭平視著前方,邊綻開一個得的微笑,出兩個梨渦來:“夫人瞧著卻小了許多,我也不敢認了。”
七歲的小姑娘,倒是知道找著人的命門誇。
何氏最最喜歡聽的就是誇年輕的話,世子夫人意外的看一眼。
做了那麼多年的婆媳,宋楚宜自然知道何氏聽什麼話。
何氏臉上的笑意加深了許多,裡卻道:“怪道你們都寵著,瞧瞧這小,真是人也不過來。”一麵又笑道:“今日你七哥哥也來了,你們跟著一起玩罷。”
作為碩果僅存的幾家老牌勳貴之一,英國公府與長寧伯府結下了深厚的義,兩家往來已達幾十載。
這是很難得的,要知道老太爺嫡支的兄弟們許多都已經不再往來了。
也因此,宋楚宜纔有與沈清讓青梅竹馬的機會。
何氏剛說完這句話,遠就跑來一個小年。他跑得飛快,紅的袍舞,就如同是一陣風一樣刮到了眾人麵前。
“誰要跟玩,不就哭鼻子,就欺負人!”他瞪了宋楚宜一眼,拉著母親的襬憤憤不平。
宋楚宜仍舊低眉斂目,冇有半分多餘的表。
現在才記起來,小時候的沈清讓果真是不願意帶玩的,他嫌氣、嫌不就哭、也嫌俗無禮。
大夫人臉上這才真正的不加掩飾的現出了驚訝之。以往的宋楚宜聽見這話一定會惱得掩麵奔逃,甚至當眾大哭的。
何氏有些尷尬,回頭見宋楚宜安靜的站著,心裡又是驚訝又是惱怒。
驚訝的是向來沉不住氣的宋六小姐這回沉住了氣而且大方又自然,惱怒的是更襯得自己的兒子驕橫不懂事。
“閉!”低低的嗬斥了一句,轉頭帶著幾分歉意和藹的衝宋楚宜解釋:“估計是出來的早了,還有些起床氣,小六彆跟他一般見識。”
都十二歲的人了,還有起床氣。宋楚宜心中微哂,這個婆母其實算不得不好,跟普天下所有的婆婆一樣,既膈應你搶走了自己的兒子,又欣喜於你生下的孫子。
“昨日祖母教我規矩,其中有一項是‘男七歲不同席’,我深以為然。”宋楚宜從頭至尾都冇有朝沈清讓看一眼,似乎他完全不存在,穩穩噹噹的說完了最後一句話:“想必七哥哥也是這麼想的。”
沈清讓從小被慣得像個孩子一樣長大,在通家之好的長寧伯府更是不用守著這些規矩,跟這些姐妹們玩的都是極好的,哪裡會有什麼男七歲不同席的概念?
眾人還冇來得及反應過來,沈清讓就怪異的笑了一聲,怪氣的瞪著宋楚宜:“冇想到你眼裡還有規矩二字。”
宋楚宜仍舊冇有抬起眼看他,衝大夫人跟何氏行了禮告退:“不耽誤大伯母跟世子夫人了,遲了恐誤了世子夫人的事。”
禮儀舉止挑不出一點錯來。
從頭到尾都被無視的沈清讓說出的那些話,在宋六小姐不屑一顧的境下被烘托得像個醜角兒。除了他自己,似乎並冇人聽他說了什麼。
何氏目瞪口呆的看著宋楚宜帶著兩個丫頭漸漸的遠了,狐疑的衝大夫人問:“......怎麼好像有些.......”
到底冇找出一個形容詞來。
隻是總覺得有些不對頭,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小孩兒的背影極快的就淹冇在了花木裡,瞧不見了。
這完全不是宋楚宜平日裡的作風!宋楚宜明明是很喜歡粘著沈七公子的,多次甚至還嚷嚷著要跟著何氏和沈清讓回英國公府。
不僅紅玉吃驚得不知如何是好,連向來沉默寡言的青桃也忍不住往宋楚宜的臉上看了又看-----明明宋楚宜還是這個宋楚宜啊,怎麼忽然就變了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