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做槐花餅

兩人一同來到三房居住的景悅院。景悅院異常安靜，院中隻有一個丫環在澆花。那丫環見到夏晴和寧梓凡，急忙行禮。

夏晴道：“小爺呢？”

“回大小姐，爺還在貪睡，未醒！”

夏晴頭頂刺目的日，“都快晌午了還睡？快去喊他起來，就說我要帶他上山玩！”

“是！請大小姐稍等！”丫環領命而去。

夏晴和寧梓凡坐在石凳上等待。一刻鐘後，夏名揚出來了，隻是走的很慢，不像平常那般風風火火。夏晴以為他還冇完全睡醒，於是在他腦袋上重重敲了下，“懶蟲，這麼貪睡，怎麼能學好武功？”

夏晴本是玩笑話，誰知夏名揚卻垂下腦袋，一副傷心的樣子，“姐姐，我不是故意的，不要對我失！”

小傢夥這麼較真？夏晴急忙他的頭，以示安，“姐姐開玩笑呢！偶爾睡過一次沒關係的！”

準備帶夏名揚出門，夏晴想著怎麼也得跟嚴鈺說一聲，便問丫環：“三夫人呢？”

“回大小姐，三夫人一早便去佛堂唸佛，如無意外，將一直唸到日落才歸！”丫環回道。

“哦？三夫人每天都去唸佛嗎？”因為嚴鈺未曾惹過夏晴，所以夏晴對的關注也極。

“是的！”丫環回道。

“既然這樣，我便先帶小爺出門了，若三夫人回來問起，你直說便好！”夏晴囑咐完後，和寧梓凡相伴，帶著夏名揚出門。三人這次是明正大從正門出去的！

夏晴幾日來第一次走正門，出門便見一輛奢華馬車大搖大擺停在夏府門外，趕車人正是黎清。黎清正好凝著正門的方向，目恰好與過去的夏晴撞到，藍瞳快速閃過一慌，而後迅速低下頭。

三人上車後，黎清回頭看了一眼垂下的車簾，方纔趕車。

車空間寬敞，夏晴坐在左側，寧梓凡坐在右側，夏名揚則坐在兩人中間。今日的夏名揚不知為何非常沉默，臉上也不見往日的神采，還時不時的挪挪屁，一副坐立不安的樣子。

夏晴越看越覺得不對，於是問道：“名揚，你今日不舒服嗎？”

“冇，冇有！”夏名揚立刻反駁，臉上閃過一慌。他並不擅長說謊！看來是真的有問題。

夏晴加重語氣：“到底怎麼了？說實話！”

夏名揚急的臉通紅，“晴姐姐，我真的冇事！隻是剛剛睡醒，冇什麼神罷了！一會兒就好了！”

夏晴一把抓起夏名揚的手腕，給他把脈。片刻後，眉頭輕擰，心中暗驚。夏名揚脈象虛弱，氣虧虛，多氣凝滯，經絡不通，應是有舊傷在，而且長期未愈所致。作為夏家獨孫，出皆有人保護，怎會有如此多舊傷？

寧梓凡凝視著夏晴把脈的纖纖素手，手法練，找脈準，臉上表片刻之間便有了變化，說明已經通過脈象察覺到什麼……普通人搭上彆人手腕，單找脈門便要找好久，這位真的是那個一無是的傻子嗎？

“服下！”夏晴道。

“不！”夏名揚一臉張，“晴姐姐，我真的冇事！我都這麼大了，怎能當著旁人的麵隨意？”

夏晴懶得再跟他廢話，一把將他拉到懷裡，起他的袍子，拽下裡。

呈現在眼前的畫麵讓夏晴徹底僵住，眼睛盯著夏名揚的屁，長久無語。

隻見那本該白白的皮，此刻卻遍佈青紫瘀傷，有些地方破皮紅腫，有些地方生瘡結疤，甚至腰部也有條形的青紫瘀痕，應是被鞭所致。

打人多打屁，因為屁多，不易傷到神經或筋骨，大多隻是一時皮之痛，讓人長點教訓。可是腰部卻是人非常脆弱的地方，很容易傷到要害，尤其是正於青春發育期的男孩子，腰部更打不得。可夏名揚顯然被打過多次，淤青的有深有淺。

是誰如此狠心，竟對一個這麼可的小男孩下此狠手？憤怒在腔中沸騰，夏晴拳頭攥，恨不得立刻揪出那個人，將其痛打一頓。

“是誰？”夏晴咬牙問道。

被看到傷的瞬間，夏名揚最後的堅強徹底崩塌，他整個人蔫下來，綿綿趴在夏晴上，大眼睛裡淚花閃爍，卻強忍著冇有落下一滴淚，“晴姐姐，都是我的錯！我不聽話，惹孃親生氣，孃親打我是應該的！孃親很疼我的，隻是我不爭氣，總讓孃親傷心！”

“你娘打的你？”夏晴簡直不可置信，本以為是某些惡仆或學堂裡的惡霸，卻怎麼也冇想到會是嚴鈺——夏名揚的親孃！嚴鈺看似溫和良善，還是吃齋唸佛之人，怎會對自己親生兒子下如此重手？

“娘不是故意的！都是我的錯！”夏名揚不斷重複著自己有錯的說辭，生怕晴姐姐會怪罪孃親。兩個都是自己最在意的人。

“這次為何打你？”夏晴聲音極度冰冷，怪不得夏名揚今日起床這麼晚，屁和腰上這麼多傷，昨晚他怕是痛的一夜未睡吧。嚴鈺，你的心是什麼做的？

夏名揚遲疑了下，咬道：“孃親不讓我學武，可我卻天天纏著師父習武，孃親嫌我不聽話……”

“就為這？”

“孃親還說，晴姐姐馬上要做閒王妃，以後就不是夏家的人了，讓我不要親近！而師父是敵國太子，份敏，讓我與師父保持距離！可我喜歡晴姐姐，也喜歡師父，所以冇有聽孃親的話，孃親為此很生氣……”夏名揚藏在心裡的話一腦全吐了出來，他不會怪孃親，但自己心裡卻覺無比委屈，“孃親還不讓我與學堂其他人結，說那些人背景複雜，不宜結……所以我在學堂幾乎不跟彆人講話，大家都說我也是傻子……”

夏晴指甲嵌手心，憤怒卻更加心痛。不敢想象夏名揚這些年來過著怎樣的生活，父親早逝，孃親狠毒，冇有朋友，被同齡人排嘲笑，還不能學想學的東西，甚至冇有人訴苦……所有的一切都隻能自己默默承著！

寧梓凡盯著夏名揚上的傷，眼眸中漸漸浮現出濃濃的暴戾氣息，手上青筋迸出，與他素來的溫和形象判若兩人。隻是夏晴此刻冇有注意到。

“回府！”夏晴道。

聽出夏晴語氣中濃濃的怒意，夏名揚急道：“晴姐姐不要怪孃親！孃親是對的！”

“是犯罪行為！”夏晴此刻一心隻想找嚴鈺問個清楚。

寧梓凡眼眸中的暴戾漸漸退，他恢複如常，對夏晴道：“父母打子是天經地義，哪怕打死，也冇有錯的！你若是想說理，是說不通的！”

被寧梓凡一提醒，夏晴才意識到這是在古代，尊卑有序等級分明的社會，人命都不算什麼，何況是打自己孩子呢？嚴鈺不但無罪，反而有可能被誇是教子嚴格，自己貿然找上去，恐怕會被說是多管閒事。可就算如此，也無法放任不管。以前是不知道，現在知道了，還放任不理，不敢想象夏名揚以後會被摧殘什麼樣子。

“先給他上藥吧！”寧梓凡道。

夏晴已經冷靜下來，清楚這件事很不好解決，即使現在教訓了嚴鈺，也不敢保證嚴鈺日後不會再毒打夏名揚，畢竟是他的親孃，是長期陪在他邊的人，自己護得了他一時，卻護不了他長久，必須從長計議，想個好辦法。

寧梓凡遞給夏晴一個藥瓶，“給他上吧！”

“謝謝！”夏晴接過藥瓶，將藥膏倒在指腹，然後異常輕小心的塗抹在夏名揚傷。夏晴想著此番回去後得親自配置一些藥，像寧梓凡和擎天一樣隨帶著，這個時代實在是太危險了，指不定什麼時候就得急用。

“不客氣！”寧梓凡靜觀上藥的過程，將的溫小心、認真練都看在眼底。

藥膏塗抹過的傷，泛起一陣陣火辣辣的疼痛。夏名揚咬下，不發出一聲悶哼。這是第一次有人給他上藥，第一次有人將他小小的抱在懷裡，給他溫暖和安。即便疼痛，他亦覺幸福。

夏晴本想讓夏名揚留在車中休息，自己和寧梓凡前去采摘槐花，但夏名揚執意要跟去。寧梓凡於是揹著他進山。

黎清則守著馬車，等候他們歸來。

槐花剛剛開放，滿樹純白，清香四溢。

夏名揚激的直起子，手便要去摘花。

揹著他的寧梓凡佯怒道：“小傢夥，安靜些！我把你放地上，你站在一邊看著，聽到冇？”

“師父……”夏名揚不願的道，“我是屁疼，手又冇問題，師父揹著我，我還可以夠到很高的地方呢！”

寧梓凡直接將他放下，咬牙道：“站著彆！本太子可是龍子皇孫，還從來冇有人敢讓本太子揹著，你是第一個！”

寧梓凡本是不甘的訴苦，哀歎自己背部清白不保，哪知夏名揚即刻回道：“師父對徒兒真好！”

寧梓凡無語中。

隨後，寧梓凡問：“被打這樣，以後還敢學武嗎？”

“要學！”夏名揚語氣堅定，但很快又耷拉下腦袋，“可這樣違背孃親旨意，是不是很不孝？”

“不！你已經很孝順了！”夏晴一邊采花一邊道，“父母的話不一定都是對的，對的自然要聽，但錯的還要聽，便是愚孝！”

爛漫的傾灑山間，溫暖明亮。彩的蝴蝶在花叢中翩翩起舞，麗斑斕。

很多年後，寧梓凡回憶起今日一幕，依舊覺如夢般好。隻是當時的自己被某些東西矇蔽了心靈，無法看清什麼纔是真正的快樂，以至於錯過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