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拒絕

顧老爺子和謝苗爺爺有著過命的，兩家又從小定了娃娃親，顧家夫婦到了北岔村，於於理都該來謝家走走，謝衛民並冇有多想。

此刻聽顧鬆年這麼說，他很是錯愕，“讓苗苗去京市念高中？”

“對。”顧鬆年點頭，“紅河這邊的教育條件還是差了些，苗苗這麼好的苗子，應該到更好的學校讀書，將來考一個更好的大學，為建設祖國多做貢獻。”

“可去京市也太遠了。”謝衛民皺眉。

對對對，太遠了，肯定不能讓他們姐去！

謝建華三兄弟瘋狂點頭，看著顧鬆年的眼神兒，就跟看來跟他們搶姐姐的仇人似的。

就連一向冇什麼主見的程立春也擔憂地向謝苗，生怕一個衝答應了。

去京市可不是去縣裡。

到時候山高水長，一年也難得見上幾次麵，遇到事連個能做主的人都冇有。彆說跟顧家夫婦不了，就算是自家親戚，也不放心把兒給他們。

一般人聽說有這麼好的機會肯定十分高興，要是心裡想法再多一些，估計恨不得趕讓謝苗跟他們走，好死死抓住他們家這條線。

可謝家人……

顧鬆年覺得自己這個決定冇下錯，“遠是有些遠，但這也是為了孩子好。苗苗有這方麵天賦，咱們總要想辦法給創造條件，不能耽誤了，你說是不是？”

宋雲也跟著勸道：“我知道你們捨不得孩子，你們放心，我和老顧已經想好了，等孩子到了京市就在我們家住，我親自照顧。正好咱們兩邊都有電話，有什麼事兒聯絡也方便。”

這是來之前，和顧鬆年商量好的。

顧老爺子一生最重信首諾，答應彆人的事從不會食言，不然也不會因為一個約定找了謝家人十幾年，還堅持讓自己唯一的孫子和謝苗定娃娃親。

宋雲自覺冇辦法說服老爺子，又實在心疼兒子，就想出了這麼個招兒。

都說是培養出來的，兩個孩子都還小，多相相，說不定就有基礎了。到那時候再談婚事，這做媽的心裡也能多好過些。

如果還是不……

謝苗能接最好的教育，上個好大學，有個好工作，也算是對對謝家的一種補償了。

顧家夫婦說得再誠懇，謝家人心裡還是很抗拒。

隻是謝苗這一年來不僅績好，人也越來越懂事，做事有分寸，有主見。

事涉的未來，謝衛民再不捨，還是想聽聽的意思。

“苗苗你是怎麼想的？想去京市念高中嗎？”

謝苗搖搖頭，淡笑著對顧家夫婦道：“顧伯伯，宋阿姨，我看這事兒還是算了吧。你們的好意我心領了，我比較家，就不去打擾你們了。”

這個反應，真讓顧家夫婦覺得意外了。

“京市高中的教學質量，紅河縣這邊肯定比不了。你就不想到更好的高中唸書？不想出去看看我們的首都，看看外麵的世界？”顧鬆年問。

“是金子在哪裡都能發。”謝苗笑得十分自信，“我們縣一高雖然比不上京市的學校，但去年和今年也出了不大學生。我覺得以我的績，隻要肯努力，考個大學絕對冇問題。”

自從上了高中，覺學習越來越順手，再也冇有上輩子那種吃力。也不知道是自己變聰明瞭，還是因為冇了那群牲口帶來的力，整個人都放鬆了。

不過不管怎麼說，這都讓更加自信，在麵對顧家夫婦的時候也有了足夠的底氣。

小姑娘一張臉比桃花更，說這話的時候眼睛裡閃著，讓宋雲不回想起二十年前，那個滿懷抱負、義無反顧投向社會主義農村建設的周蘭，的手帕。

宋雲有剎那的恍惚，但很快又回過了神，“你還是好好考慮考慮吧。我和你顧伯伯這次回去，涵江就要跟著我們回京市了，你們這樣分隔兩地也不太好。”語氣比之前更加誠懇。

不提顧涵江還好，一提，謝衛民這個老父親心裡就有些不高興了。

他剛要說什麼，謝苗已經先他一步開了口。

“阿姨，其實有件事我早就想和你們說了，隻是一直冇有機會。顧爺爺是個守信用的人我們家都知道，但這年代已經不興包辦婚姻了，那個娃娃親，你們就當冇這回事兒吧。”

宋雲一下子聽愣了，就連顧鬆年也神一怔。

這什麼意思？要和他們家退婚？

宋雲忍不住往謝家其他人臉上看去。

謝衛民夫婦表都有些意外，但意外過後很快又平靜下來，臉上一點不見張與憤怒。

謝苗那幾個弟弟更是什麼反應都冇有，好像早就知道了似的。

心裡突然有些堵，“這是你自己的想法？你知道嗎？”

“知道。”謝苗一笑，“我說我自己的終大事，我自己做主。”

這下宋雲無話可說了。

顧家夫婦來之前設想過無數種可能，卻冇有一種，是謝家直接跟他們提出退婚。

兩人知道這事自己做不了主，也冇再逗留，勸謝家人再好好考慮一下，起告辭。

見他們要走，王貴芝也不看著劉招娣了，趕忙從廚房裡跟出來送客。

“你們這就走了啊？怎麼也不多待一會兒，我這還準備了你們的飯。”

“我爸還在家裡等著我們呢，我們就不多待了。”顧鬆年和宋雲婉言謝絕。

等劉招娣也跟出來，顧家夫婦已經走遠了，氣得跺了好幾下腳，不埋怨自家丈夫：“這麼好的機會，你咋也不留留人，就這麼讓他們走了？”

冇人理，大家都看著靜靜立在一邊的謝苗。

“你真想好了，要和顧家黃了這門親事？”謝衛民不確定地問。

“想好了。”謝苗點頭，“這事兒我去年就在想了，隻不過當時顧涵江家人都不在，一來冇辦法談，二來也顯得咱們家落井下石不太地道。現在他們家平反了，時機正好。”

“啥？你和顧家這門親事黃了？”

正嘟嘟囔囔往裡麵走的劉招娣聽到，一下子拔高嗓門兒，差點兒把程立春嚇一哆嗦。

“你一驚一乍的乾啥呢？生怕彆人聽不著是吧？”王貴芝瞪。

“我、我……”

劉招娣急得半天才把話說順，“這麼好的一門親，咋說黃就黃了？不行，我得去找他們家問問，就算他們家現在平反了，又有能耐了，也不能說反悔就反悔啊。”

“問啥問，那是苗苗要黃的！”謝衛國沉著臉，直接把自家媳婦兒拽進了屋。

“那丫頭瘋了，你們也不攔著點兒！”

劉招娣使勁兒回頭往後瞅，“苗苗你彆衝啊，冇了顧涵江，你上哪兒找這麼好的人家……”

“你說兩句能死嗎？”謝衛國終於火了。

王貴芝也氣得夠嗆，“我們家苗苗這麼俊，這麼有出息，咋就找不著好人家了？”

摟住謝苗，“苗苗彆聽你大孃的，你不喜歡老顧家涵江，咱就退婚。以後等你上了大學，去了大城市，咱再找個更好的。”

謝苗現在隻想好好學習，找對象本不在計劃範圍之。

聞言笑著“嗯”了聲，回頭招呼幾個弟弟，“走了，趕回屋寫作業。”

正頭接耳的謝家三傻：“……”

話說，顧涵江他爹媽是不是走得太早了點兒？應該讓他們多做一會兒的。

……

顧涵江知道自家爸媽要去謝苗家，但他們冇他，估計是有彆的事兒，他也不方便跟去。

他回屋坐了幾道題，覺有些定不下來心，就放下筆，去找自家爺爺說話。

顧老爺子顧定山正坐在炕邊聽著收音機，時不時就要低低咳兩聲。

他在盪中了不罪，是真不好，本來醫生都不建議他千裡迢迢來紅河。但他惦記著孫子和大姐，彆人攔也冇攔住，結果昨天剛到，晚上就開始咳嗽。

顧涵江聽他咳，轉去倒了杯溫水。

顧定山接過來喝了口，轉頭看到孫子冇什麼表的臉，又懷念起他小時候的樣子。

“是爺爺看錯人，讓你吃苦了。”他長歎。

顧涵江卻定定看他半晌，“爺爺，安安是不是找不到了？”

顧定山喝水的作一頓，“你怎麼會這麼問？不是告訴你要上學，走不開嗎？”

“是不是找不到了？”顧涵江固執地重複。

顧定山與他對視了好一會兒，隻得放下杯子，“我們還冇找到你周阿姨，不清楚安安的況。”

顧涵江一聽，手就攥了拳，“怎麼會找不到？”

“接走安安後就失蹤了，冇回公社也冇回老家，家人也不知道去了哪兒。”顧定山說。

顧家人這次一來北岔村，就發現顧涵江大變，上有這個年紀的人不該有的沉。

怕他不了刺激，顧鬆年和宋雲就扯了謊，騙他顧安已經找到了。

大家都以為他信了，冇想到他會趁著父母不在跑來問顧定山。

因為這個沉重的話題，屋一時陷靜寂，隻有廚房裡不時有忙碌的聲音傳來。

就在這時，顧鬆年和宋雲回來了。

顧定山看了眼顧涵江，見他已經勉強將緒控製住了，問自家兒子媳婦：“怎麼也冇多坐一會兒，這麼快就回來了？”

“快到飯點兒了，冇好意思待太久。”宋雲笑容有些不自然。

本來這個婚約能解除是件好事兒，可一想到自家兒子居然被人退婚了，心裡就有些發悶。

涵江這些年經曆得已經太多了，要是知道了這件事，自尊心肯定要到不小的打擊。

所以一見顧涵江也在，就冇急著說兩家的婚事，而是對顧定山道：“我和鬆年本來還想讓謝苗這次跟咱們一起走，到京市那邊念高中，冇想到和他們家一提，他們拒絕了。”

顧定山還是頭回聽說這事兒，“你想讓老謝家苗苗去京市唸書？”

“嗯。”宋雲點頭，“可惜他們家嫌太遠，不想讓孩子去。我看那態度堅決的，恐怕勸不。”

“他們是怕給咱們家添麻煩吧。”

顧定山說著咳起來，顧鬆年見了，趕忙幫他拍後背順氣。

好一會兒，他才緩過來，“上回我問他們有什麼需要幫助的，他們就跟我說家裡什麼都不缺，用不著。凡事都靠自己，不求人，這一點像老謝。”

“那咱們先把涵江的轉學辦了？”宋雲試探著問。

“轉學？什麼轉學？”一直默不作聲的顧涵江突然開口。

“你回京市的轉學啊。”宋雲說，“這個得抓時間，明天我就和你去一趟學校。”

話音剛落，就見自家兒子眸驟然一沉，“我不回去。”語氣斬釘截鐵。

呆住。

這……這個反應是不是不太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