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阿黎蘇醒

我從來沒想到會在這裡看到魔道祖師的畫像，這說明他曾經來過這個境，從時間上來看應該存在這個可能。

吞天魔隕落於混時代中期，據說是被九天玄帶著數位天神親手斬殺。

仙道建立之後，九天玄便把吞天魔的玄關送給了仙道祖師，從此吞天魔的玄關便為了崑崙仙道祖庭弟子試煉所用的雪域境。

這座玄關雖然在崑崙祖庭，但是以魔道祖師的鬼神莫測神通，想要進去還是很容易的。

看到魔道祖師的畫像，我明白他為什麼會提出脈之說了，因為他來過，也親眼見到過脈之力。

至於仙道和眾神肯定也是知道脈的存在，但是因為這涉及到天道忌，他們不敢提出來隻能歸結於靈氣。

而魔道祖師百無忌，想什麼便說什麼。

等我從震驚中回過神來，聽見阿黎對我說：「走吧，畫像你也看到了。我阿媽說你今日就會離開，有話想和說。」

我把畫卷重新摺疊好放在神龕上，隨著阿黎走出祭廟。

皮畫卷現在隻是一張普通的畫捲了，我從裡麵知不到任何魔道祖師的氣息存在。或許他曾經在裡麵留下過神念，隻是神念已經消散。

在路上，阿黎說這幅畫卷之前一直在他們家裡掛著，從小就看過無數遍。

那天之所以出手救我，就是覺到我和畫像中的人很像。

這個像自然不是指的五，而是像佛爺所說的那樣，氣質很像。

「你阿媽有沒有告訴你畫像裡的人是誰？」我問道。

「沒有。阿媽隻說這是恩公，是我們東彝部族的恩公。」

回到阿黎家，阿媽已經在等著我了。

和平日不同，今天的換了一作戰時候才穿的甲，臉上塗著油彩。

「祭廟裡的畫卷你是不是已經看到了？」婦人問我。

「嗯。」

「那幅皮畫卷是祖上傳下來的，已經有三千多年的歷史了。」

「你知道畫像中的人是誰麼？」我又問出這個問題。

「族人沒有說起過他的名字，隻說他是和我們的祖先一樣偉大。」婦人說道。

「他的確是個很偉大的人。」我說道。

「我們先祖能落天上的九個太，他有什麼功績可與之相比？」阿黎歪著腦袋問道。

「羿洪荒諸兇澤救民於水火，我魔道祖師法傳六道賜眾生修道機緣。你說哪個更偉大？」

「我不知道。」阿黎想了想說道。

英雄，要放在同一個時代才能區分高下。

所謂時勢造就英雄，在人族初興兇世的洪荒年代道祖不會去傳道。而在道祖的那個天道矇蔽倒行逆施的混年代，也不會出現後羿這種英雄。

至於後羿落九個太的事，來自於民間神話傳說未必是真。「族人隻知十年前我一戰滅盡鑿齒族，卻不知若是沒有畫像中這人的幫助，我這樣的弱質流又怎麼可能覺醒全部的後羿脈。」婦人說道。

後羿脈不是人人都有，也不是都能全部覺醒，有的能夠覺醒很一部分。覺醒的越多，實力就越強大。

接下來，婦人給我講述了當年發生的事。

鑿齒一族退卻後，婦人傷心丈夫和族人的慘死，抱著阿黎坐在家中哭泣。

婦人正哭的傷心的時候，皮畫卷中封的魔道祖師神念顯化人形，突然從畫卷中走了出來。

的丈夫就是當時的東夷部族族長，祭廟中的皮畫卷一直儲存在他們家裡。

婦人大吃一驚，就問他是人還是鬼。

魔道祖師沒有回答的話，而是對說，後羿的子孫不相信眼淚。

婦人說，東夷部族滅族在即，又有誰來守護我們。

魔道祖師說，你自己就可以守護。隨後魔道祖師出一手指點在婦人的眉心，婦人隻覺得腦袋一陣轟鳴，瞬間失去意識。

當婦人再次醒來的時候，隻覺得全充滿了無盡的勇氣。

拿起丈夫留下的弓，命令族人為打造箭矢，第二天就去找鑿齒族復仇。

「自從見到你之後，我就覺得你和他很像。他曾經在我族最危難的時候救了我們，而你卻傳給我們修行之法。我知道今日你就要離開，在你走之前我想求你一件事。」婦人眼神灼灼的看著我說道。

「什麼事？」我問道。

「我想讓你把阿黎帶走。」

婦人說，其實這麼多年他們的族人也早就看明白了，這裡不是他們生存過的那個洪荒世界。

等到這裡的靈氣枯竭之後，這個世界就會被毀滅掉。

我明白的心思，可我能來這裡是藉助法陣的威能，將來要離開也是憑藉崑崙仙道給我們的傳送符，一張傳送符隻能帶一個人出去。

何況就算能把阿黎帶出去，外麵是崑崙仙道的地盤，他們也不允許我這樣做，歷史也從未出現過這種事。

若是法材料還好，阿黎這麼大的活人本無法藏。

「我要怎麼做才能把帶出去？」我問道。

「這裡的任何生靈都無法帶到外界，但是你可以帶走阿黎。」

「為什麼？」

婦人沒有回答我的話，反而眼神的溫的看向阿黎。

「孩子，你出世的時候，整個森林都在低語，無數個聲音在喊著你的名字。阿黎……」

阿黎的反應很奇特，隨著婦人的話語，臉上的神越來越迷茫。

而且，隨著婦人不停的念誦阿黎的名字，我覺得阿黎上開始散發出一神聖的輝。

與之相隨的，還有一種淡淡的神威。

這種神威，令我生出臣服的心態。

這讓我想到了當初在惠濟觀中，薑雪請神下凡的場景，風神的映象就給我同樣的覺。

我開始覺得阿黎的影在我眼前變得高大起來，明明隻是個瘦小的十二歲，卻在神上給我一種令眾生臣服的覺。

我甚至覺得，比風神更有威儀。

婦人還在念誦阿黎的名字，接著門窗無風而開，我看到外麵聚集了大量的東夷部族的人。

他們臉上塗著油彩，屈膝跪在地上，用最虔誠的聲音念誦著阿黎的名字。

不僅是他們在念阿黎的名字，我還聽到整片森林都在低語。

風中傳來無數個聲音，每一個聲音都在念誦阿黎的名字。

阿黎走出房間，來到外麵，怔怔的仰天空。

天空被林木遮蔽，昏暗的穀底森林中也看不到日月星辰。

然而，很快就有芒從阿黎上出現。

線和，宛若黎明晨曦。

看到這和的輝，東夷部族的人開始流淚。

我明白了阿黎名字的意思，阿黎，黎明之，生命之晨曦。

我知道，被天道封在後羿脈中的那位太古魔神的意誌在阿黎上蘇醒了。

名為魔神，我卻從阿黎上不到半點邪惡。王敗寇，天道之下皆為魔神。

初醒的意誌，雖然神聖，卻是那樣的脆弱。

就像是黑暗中的一盞青燈，稍有不慎就會徹底熄滅。

阿黎的眼神清澈而明亮，充滿著慈悲。

「這世界，我曾經來過。」阿黎說道。

我本來很能抑自己的，可是在聽說完這句話的時候，突然淚流滿麵。

我想到了鎮魂棺中的魔道祖師，他一步出走向的卻是永恆的寂滅。

眼前這位被天道所滅的太古魔神，尚且可以憑藉脈中封的意誌蘇醒，而我卻永遠也無法見到魔道祖師。

對於那個曾經法傳六道，在三界留下過無數不可磨滅印記的男人，我多麼想聽他也說一句：這世界，我曾經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