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眾目睽睽
再次回到鬥姆元君聖殿的時候,天師府的人果然已經全部到齊。
龍虎山正一盟威道當代掌教端坐在正上方,不如山,麵萬年不變。龍虎山掌教的歲數比陳觀主還要大,甚至當年的道士還要喊他一聲師兄。
天師府把持龍虎山外事務之後,掌教便隻掛了個虛名,所以道門現在提到龍虎山隻說天師府,不再稱正一盟威道。
不隻是不是我的錯覺,在我踏鬥姆元君聖殿的那一刻,我似乎看到掌教微微睜開了眼睛,看了我一眼。
我看見了呂純,背對大殿門口,邊圍繞著天師府的英弟子,猶如眾星捧月一般。
在場的道門中人全都目灼灼的盯在他的背影上,有羨慕,有崇拜,有尊敬,有畏懼,也有嫉妒。
呂純穿的是黑道袍,一點花紋不帶。
腰間懸掛的是正一道鎮教之寶,三五斬邪雌雄劍。
這把劍是人道末法時代四大天師之一的張天師親手所鑄,劍分雌雄,雌劍潔白如玉,長不盈尺,可做飛劍來用。雄劍三尺三,重劍無鋒,至高至。
雄劍重殺,雌劍重道。
呂純佩戴的是殺伐極重的雄劍,雌劍向來是由掌教保管。
隨著一聲鐘鳴,鬥姆元君聖殿一下子安靜下來,呂純邊的天師府弟子悉數歸位,而他也在此刻轉過來麵向眾人。
看背影我就知道呂純的年歲應該不會太大,可我萬萬沒想到他居然如此年輕。絕不超過二十五歲,臉上甚至還帶著一青春稚氣,和屬於年輕人的驕傲。
怪不得老話常說英雄出年,也隻有年人的勇氣纔敢一次次的嘗試凝聚元神。
年紀越大顧慮越多,反而失掉了銳氣變得平庸。
毫無疑問,呂純是個狂傲的人,眼神冷漠,緩緩掃過整座聖殿,角不自的勾勒出一神的微笑。
在場的人都能到他的狂傲,卻沒有人敢說什麼,因為他有狂傲的資本。
因為他是當今道門唯一的元神之境。
呂純的眼神掃過眾人,停留在每個人上有長有短。有些人值得讓他去關注,有些人在他眼中如螻蟻一般。
如今這大殿中有三位行走,天師府的呂純,茅山道的章若虛,全真教的薑雪。
同為行走,難免要互相比較。
所以呂純在向章若虛的時候停留了一段時間,這個時間不短卻也不算長,而當他移開視線的時候,似乎還微微搖了搖頭。
這個舉讓茅山道到了辱,而章若虛的臉更是難堪到了極點。
很快呂純開始打量起來薑雪,眼神先是平淡,繼而認真嚴肅,最後又恢復平淡。
很顯然,薑雪已經不在他的顧忌範圍之了。
今天的論道大會本是為呂純接風,可是他現在的表現實在過於咄咄人。為主角,一言不發橫掃全場,這是一件很失禮的事。
但是,呂純的師父和長輩也沒有人出來說話,這就說明天師府本來就打算讓呂純強勢立威。
在場道門和司的人都是為九龍窟而來,而九龍窟被天師府視為臠,隻把黃河娘娘代表的魔道當做對手。
如今下元節隻剩下最後幾天功夫,天師府有必要震懾下對九龍窟有想法的人。
道門各家掌教都是老鬼,誰會不知道天師府的心思。自然不會有人去指呂純的失禮,在九龍窟真相未明之前也不會有人主離開。
呂純回到座位,論道大會正式開始。
先是由各家道統對天師府奉上賀禮,祝賀他們選出新任天下行走,繼而按照道門論道的慣例,借談論道法的名義互相親近一番。畢竟這次隻是論道大會,不是鬥法大會,氣氛自然是越融洽越好。
眾人論道,期間避免不了會談及姽嫿,談到也會提及我們的那場世俗大婚。
在場的人知道我份的不多,但是人口相傳,很快全部都知道我便是黃河娘娘選中的姑爺。眾人一言一語,很快就把我推向了風口浪尖。
我的世經不起推敲,越是去猜去琢磨疑點就越多。
當城隍爺說出我天生死命,柳河愁為我盜命的時候,氣氛一下子升到了最高點。
無數的疑問撲麵而來。
柳河愁也是九龍窟的關鍵人,他為什麼要為我盜命,又為什麼為了我不惜用黃金龍頭和判換迴筆,保我撐過閻王三次點卯不死。
天師府明知我和黃河娘娘、柳河愁均有切關係,又為什麼讓惠濟觀一直視我如不存在。
薑雪從未收徒,又為什麼突然收我做徒弟。
當這些疑問番織,被反覆推演之後,最後全部歸納一個問題。
我盜的究竟是誰的命……
其實在暗中早就不知道有多關注過我,上次兵來抓我時候的那場突如其來的風雨就是有人在試探,隻是一直沒有人把關於我的事放到檯麵上。
他們顧忌姽嫿,司都放棄了殺我的念頭,其他道統誰敢我。而現在他們之所以敢公開討論我的事,是因為這裡是天師府的主場,而天師府出了個元神境界的呂純。
別家出個元神還無所謂,天師府的元神境界非同小可,隻看呂純腰間那把三五斬邪雄劍就知道了。
修道到了元神是個分水嶺,元神之下皆為螻蟻。
我有點後悔來參見這場論道大會,在場都是道門高人,而我連通靈之境都算不上。平時這些罕見的神仙般的人全部在討論我,目灼灼的看著我,讓我無所適從,倍力。
可我又不能不來,我想知道天師府的打算,想知道呂純會不會提前對姽嫿手。
若是他提前手,我是一個繞不開的選項。黃河娘娘行蹤不定,要把從黃河裡引出來隻能那我做餌。高調和我完婚,我的生死便和息息相關。
就在我心忐忑六神不安的時候,呂純朝我走來。
今天的焦點最開始是他,後來變了我。所以當他朝我走來的時候,在場眾人全部停止談。
呂純來意不善,他看我的眼神很冷,甚至我似乎還從他臉上看到了一抹忌恨。
薑雪張的站起來擋在我麵前,還沒開口說話,就被呂純搶了先機。
「薑行走若有事,咱們稍後可以再談。破境之前我不是你的對手,破境之後我很想再挑戰一下你的風雨劍。現在我有話想和他說,還請薑行走先讓開。」呂純冷冷的說道。
聽他這麼一說,薑雪輕輕嘆了一口氣,讓在一邊。
呂純站在我麵前,一言不發直視著我。
我被他看得膽心驚,全不由自主的瑟瑟發抖,一一的恐懼從心底升起,遊遍四肢百骸。
這種恐懼說不清來由,甚至比我那天下河撈,看到死倒王芳朝我走過來的時候還要可怕。
很快我就呼吸紊,心跳的和打鼓一樣。
事後,薑雪才和我解釋說,元神不僅可以掌控本尊的行為,還可以發出強烈意念去乾擾他人的五六識,以激發人的負麵緒當做攻擊手段。
當下我被呂純看的難以忍,甚至有種想下跪求饒的衝。
下跪這個念頭剛一產生,我就覺得雙膝發,再也無法保持站立姿勢。
就在我屈膝準備跪倒的時候,突然懷中傳來一冰涼之意,清寒徹骨,一下子讓我從恐懼中驚醒過來,我重新站直了自己的。
呂純神微愣,眉頭皺起。
「拿出來吧。」許久,呂純終於開了口。
「什麼?」我茫然問道。
「你懷裡的東西。」
他不說我還沒往這方麵想,一說纔想起來我懷裡還裝著一對墨玉做的步。
這對步,是姽嫿送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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