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敏齋回禪院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衛大夫人正好從外頭聽了晚經回來,見衛敏齋坐在廊下,單膝曲著若有所思的模樣,一時站著沒,站在原地看著好一會兒。
禪院裡種了許多的花,到了這個時候,已經馨香滿院,衛敏齋仰著頭看著月亮漸漸爬上樹梢,好一會兒才發現了衛大夫人站在邊上看自己,急忙從廊上下來,下了臺階快走了幾步,走到衛大夫人跟前攙扶著進屋「娘,您回來了怎麼不我去接您?」
「就這幾步路,還需要你來接什麼?」衛大夫人忍俊不,笑著搖了搖頭,進了屋讓人倒了熱茶,這才問他「你怎麼回事?不是說去找朱姑娘他們了嗎?怎麼一個人坐在這裡發獃啊?」
提起這件事衛敏齋便不知道怎麼回答,雙手枕在頭後靠在椅子上嘆了口氣,原本不想說的,但是見母親這麼盯著自己,衛敏齋隻好悶悶的說「母親,朱元大約真的不適合我。」
衛大夫人抬起手倒茶的作就頓住了,看著麵前的兒子一時說不出話來,兒子向來是意氣風發的,就算是遇上了什麼難關,也從來沒有見過衛敏齋這樣失意的樣子。
可是現在,他卻出這副茫然無措的模樣,衛大夫人放下手裡的茶盞,若有所思的看著他,想了一會兒便問「為什麼忽然這麼說?你從前說,覺得自己跟朱元很像啊。」
他們兩個人一樣都是從逆境當中走出來一條路的人,什麼都要靠自己,行事的風格也很相像,衛大夫人從第一眼見朱元,便很喜歡這個自強不息的小姑娘,覺得兒子跟很相配。
而沒想到兒子竟然也真的對朱元特別的很,對朱元很有好。
衛大夫人原本是很樂見其的,雖然其中有些誤會,一度讓朱元和蘇付氏對他們生疏了許多,可是後來還是沒事了,衛敏齋也向來都仍舊沒有放棄朱元的想法,怎麼現在卻忽然這麼說?
衛敏齋靜了一會兒,他是看過朱元跟楚庭川相的,這就是原因。
朱元跟自己相的時候,總是冷淡中帶著客氣,並沒有任何的特別,可是剛剛他看見朱元對著楚庭川,卻溫和而緒富。
對著楚庭川的時候,朱元的緒好像總是比對著別人多。
更重要的是,楚庭川好像總知道朱元所有的事。
就比如說這一次徐家的謀,朱元什麼都不用說,楚庭川就什麼都知道了,甚至都不必多說什麼,楚庭川就能知道下一句話要說什麼。
這樣超乎尋常的默契,不是他能夠比擬的。
他收回思緒,有些頹然的搖了搖頭,苦笑了一聲說「朱姑孃的個太強了,我這個人也同樣倔強,就像是這次的事,朱姑娘是個太冒險的人,我卻有您在,不喜歡邊總有這樣喜歡劍走偏鋒的人。」
衛大夫人沒想到兒子是這麼想的,一時無言,等到衛敏齋喝了茶,才嘆了口氣「就算是不是朱姑娘,你也該好好的考慮一下終大事了,現在你二叔三叔他們已經回了老家去,族裡的事就算是暫時有耆老和族長們,可是你總歸是這一支名正言順的家主,該要娶個媳婦兒回來照顧家事了。」
的總歸是不好,沒有那個力長期照管家事的。
提起親事衛敏齋就忍不住大搖其頭,找了個藉口急忙溜出去了。
衛大夫人就忍不住嘆氣。
還以為兒子總算是開竅了,可是沒想到又沒戲了,真是令人惆悵。
衛敏齋好不容易纔出來了口氣,總算是覺得心裡舒服了一些,正站在半山上遲疑著是該先去找人聊聊天,還是先回禪院去,肩膀便重重被人拍了一下。
他下意識便兩隻手猛地一拽,將人給往前拽的幾乎飛起來,正要跟著上前,便一把被人按住了肩膀。
兩人僵持不下,衛敏齋抬眼一看,便見楚庭川正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急忙便放了手,站直了子拱手告罪。
楚庭川笑了笑,搖手讓他不必這樣,等他到了跟前,才笑著說「原來你也有這個閑雅緻,怎麼這麼晚還站在這裡吹風?」
遠都是延綿的山峰和不絕的鬆濤陣陣,衛敏齋站在楚庭川跟前,笑著看了他一眼「我母親催著我親,我避出來避避風頭。對了,殿下,這次的事,朱姑娘是不是有些太冒險了?就算是那些人真的以為這次徐家大乾戈是為了搶賬本,就真的一定會為了這賬本出來對付徐家嗎?」
如果會的話那還好,那徐家多的是麻煩了,要跟人家狗咬狗。
可是如果不會,那徐家避過了這次的險境,那朱元的境可就危險了,這次可把人家給整的不輕啊。
徐家這次恐怕是好一陣都緩不過來了。
堂堂名門族,被朱元給整這樣,老封君了過街老鼠,怎麼想都知道人家絕對不可能輕易放得下。
楚庭川倒是沒什麼擔心的樣子,他仍舊麵淡淡的看著前方的風景,過了一會兒才輕聲道「這個人是很倔強的,什麼事都習慣依靠自己,既然已經決定了,我想,一切都該等之後再說。」
衛敏齋垂下頭「殿下對這麼放心?可是若是對好,不是該什麼事都替想好嗎?」
至他就很不理解,為什麼邊分明有這麼多人可以幫忙,朱元卻從來好像都隻信自己,這樣過日子,豈不是太累也太單調了?
總該學著相信人的。
楚庭川轉過頭對著他,神認真而若有所指「不是籠中鳥,是飛鷹,想做的事,就該讓放手一搏,若是失敗了,我會在後接應。」
衛敏齋攥拳頭,不知道為什麼,這一瞬間忽然覺得上發冷。
原來這纔是區別。
他們都沒有人再說話,過了好一會兒,楚庭川才拍了拍他的肩膀,轉頭走了。
山上空的,錦常嘖了一聲就忍不住小聲的嘟囔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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