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老太太已經顧不得兒子的疑慮和猜忌,噌的一下站了起來,神兇狠表猙獰的指著朱元,聲音如同是浸在冰川裡散著寒意:「你看似很聰明,可是卻愚蠢的要命。」
還以為朱元到底是有多了不得的本事。
可是到頭來,隻不過就是一個仍舊糾纏於舊日那些傷疤的愚蠢東西。
有了這樣的本事,能弄倒知府攀上同知,還以為朱元圖謀有多大。
可是結果朱元竟然心心念念還隻是拘泥於那些所謂的舊日屈辱。
人死不能復生,世上再多的後榮耀,於底下的人來說有何意義?不趁著這個時候跟朱家打好關係幫朱家一個大忙,從此讓朱家的人都對另眼相待。
竟然回來用這個把柄要挾人,好吧,就算是如了的心願,那又如何呢?
朱家的人不會傷筋骨。
可是以後新夫人和朱三太太等人,卻要視如同仇敵了,以後又還有什麼好日子過?
蘇同知又如何?
他能時時刻刻關注一個還待字閨中的小姑娘嗎?
真是愚蠢。
聰明也用不對地方。
朱老太太心裡又覺得約有些可惜。
真是有些可惜了,要是朱家任何一個其他的孩子有這樣的能耐,有這樣的際遇,那該多好啊?
卻偏偏是這個朱元。
收斂了心中這些紛雜的念頭,注視著朱元冷笑了一聲:「你也太自以為是了,以為我們朱家是什麼地方?就算是你扳倒了知府,你以為我們就沒別的路子解決這件事了?哪怕是蘇同知呢」
朱老太太意味深長的笑了:「就算是你幫了蘇同知那麼大的忙,你信不信,我若是要殺了你,他照樣也不會說半個不字!」
別人的家事哪裡是那麼好管的?
誰都不願意多事,大家各自掃清門前雪就是了,當的人就更明白這個道理了。
說到這裡,朱老太太實在覺得朱元天真又可笑,嘖了一聲忍不住就笑起來了:「知道了一點兒自己當是的事,就了不得了,尾翹起來了,以為自己是個人了可你記清楚了,別說是你,就算是你母親當年在我跟前,都從來沒有站直過腰!你是覺得自己跪得久了,委屈了?想要翻,呀要看自己有沒有那個本事」
就這點兒小心思,翻了也隻看著從前那點不平的人,能翻出多大的風浪來?
朱三老爺愣了一瞬,心裡又平靜下來了。
是啊,知道又怎麼樣,他一時因為蘇同知的事了心神,就如同母親說的,這世上的事,小孩子才分對錯呢,大人可隻看利弊,就算是朱元救了蘇同知的孩子,隻要朱家好給足,蘇同知難道還能為了一個朱元捅破天不?
他冷笑了一聲:「這個死丫頭,其心不正,胳膊肘往外拐,母親說得對,就不該饒!」
綠皺起眉頭拉了拉朱元的袖,有些害怕。
這幫人真是一點臉麵也不要了。
朱元卻早已經在心裡預料到會有如今這副場景,挑了挑眉,冰雪也似的臉上出現一嘲諷:「老太太,您這個自以為是的病,怎麼這麼多年了還是沒改呢?」
朱三老爺被這個好像訓斥孫子似地語氣給嗆了一下,總覺得古怪,可他還沒來得及出口訓斥,朱元就已經往前走了一步,正對上了朱老太太。
「蘇同知兒子的病,我隻給治了一半。你預備拿什麼東西去換他兒子的命?你給得起嗎?」朱元冷笑了一聲,麵上全是不加掩飾的譏誚:「世上不是所有人,都是你這樣當人父母。」
朱老太太從來不曾料到朱元有這麼鋒利的一張舌頭,怪不得之前朱三太太被氣的發昏,一時隻覺得都沸騰起來了,揚手就要朝朱元的臉打過去。
朱三老爺也同樣上前了一步,指著朱元大怒:「你這個數典忘祖的小賤人!我今天就打死你!」
「你們可想清楚。」朱元靈巧的往左側閃了一步,讓朱老太太落了個空,對著趕上來的朱三老爺笑了:「這一掌打下來,你們未必不是今天的孟符。」
這是什麼意思?!
這個小雜種難道還想把他們朱家的人全部弄進大牢裡去?
朱三老爺嗤笑了一聲。
朱老太太也毫不猶豫的舉起了手,可就在這個時候,朱老太太跟前得力的嬤嬤跑進來了,跑的頭髮都散了也顧不得什麼,詫異的看了朱老太太們一眼,就片刻都沒有耽誤的揚聲說:「老太太!三老爺!外頭外頭李名覺大人來了,說是還有事要問問大小姐!」
朱老太太的手停住了。
朱三老爺的作也僵了,轉回頭不可置信的睜大了眼睛問:「哪個李名覺?」
這世上還有哪個李名覺可以被做大人?
朱老太太神僵麪難堪,手僵在半空中瞪著朱元,心裡一口氣沒上來險些悶痛得暈過去。
這個小賤人!
果然留有後招!
李名覺啊剛把孟符給弄下去了的李名覺!
朱老太太到底是慢慢吞吞的收回了自己的手,隻是這滋味實在不好,緩了一會兒才轉過頭去問朱元:「你到底想要怎樣?!又跟他都說了些什麼?!」
朱三老爺也急忙追問:「李名覺來找你,到底是為的什麼,你老實說!」
李名覺的到來不在的意料之,朱元下意識想起顧傳玠,轉過頭去看了那個報信的婆子一眼,問:「除了李大人,還有人一同來嗎?」
那嬤嬤看了看朱老太太,才點頭:「是,還有一位年輕的公子。」
顧傳玠。
這個時候,他來做什麼?
朱元原本就顯得冷淡的麵容便越發漠然,哦了一聲,搖頭說:「你就跟李大人說,有什麼話,請他單獨進來說。」
顧傳玠這個人,再也不想瞧見了。
嬤嬤愣了愣,朱元已經整理好自己的衫蹙眉看著朱老太太和朱三老爺了:「怎麼樣,你們想好了嗎?李名覺這個人嫉惡如仇,若是我踏出這一步,你們可就沒有回頭路可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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