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
暮青離開都至今已百日有餘,自從在餘鎮登船離去的那日起,就再未過問大圖國事,如今奏就在眼前,還是接了過來。
不出所料,都朝廷果然出事了。
天子遇刺之後,復國重臣們在朝中遴選新帝,而後在人選上發生了分歧——與其說是分歧,不如說是私爭。
景相屬意的惠恩郡王與其嶽家有姻親,朝中幾位重臣以為此事理當避嫌,改擇昌平郡王承繼大統。然而,昌平郡王之父武親王生前的幕僚亦不乏有在朝中和地方上為的。大圖神皇二族爭鬥已久,大姓門閥之間的姻親關係、朝廷重臣間的朋黨關係早已盤錯節,誰也摘不乾凈。景相以此為由堅持擇賢任能,另一派亦無退讓之意,從前在圖謀復國大業時同心共濟的復國派重臣日漸離心。
十月初六,也就是暮青登船離去的三天後,餘鎮急呈朝的奏摺半路遭劫,信使被殺。
十月初八,流竄至英州昌平地界的廢帝一黨被昌平郡王府的兵馬擒獲,奏摺失而復得。
十月十五,都朝廷忽然頒布了一道聖旨,稱龍不豫,工部尚書、吏部侍郎、平遠將軍等文武五人為臣不忠,勾結昌平郡王,圖謀弒君謀反,罪不容誅。五人被衛當殿拿下押死牢,府邸亦被查抄洗,京畿兵馬中發小規模的,不足半日便被鎮平息。隨後,朝廷頒布聖旨,褫奪昌平郡王封號,命英州總兵率軍緝拿反賊,就地誅殺。
同日,昌平城外出一張告示和一紙檄文。
告示乃廢帝黨羽的口供,檄文為討相書。
廢帝黨羽供稱,宮失火當日,天子與太後便遇刺駕崩,朝中不發喪,以景相為首的權臣有謀朝篡位之心。
昌平郡王以此口供和餘鎮的奏文為引,五問朝廷事發至今,朝中所發之令皆為相令,聖旨一道未下,口供之言是否屬實?如若屬實,丞相意何為?據聞鎮國郡主被北燕帝所擄,事發之後,神甲軍不思救主,反奔鄂族四州,神野心昭然若揭,朝廷為何借道南興,放虎歸山?南興、北燕兩國海師強闖大圖海域,戰數日,朝廷置若罔聞,大圖國威何在,麵何存?丞相掌承天子,助理萬機,然而事發至今,逆黨作,兵災四起,憂外患,民不聊生,是執政不力,還是居心叵測?
檄文中,昌平郡王振臂高呼,邀天下忠義之士共伐相,救國救民。
當日,聖旨尚且未到,英州副總兵便率參將五人領五萬兵馬嘩變響應,英州軍中發。
大圖國叛四起,檄文很快傳遍五州,十月二十三日清晨,朝廷發布國喪,稱九月初八淩晨,天子遇刺傷重,廢帝黨羽作。百日來,醫不離前,龍本已見安,因聞昌平郡王謀逆,龍震怒,病重難返,於二十二日夜裡召見太傅雲正與翰林侍講、國史館纂修史長進二人,賜下詔,詔惠恩郡王承繼大統,討逆平叛,安民昌國。
天剛破曉,滿城掛白,龍武衛大將軍萬嵩領著兵馬踏著天子駕崩的喪鐘聲出了城,往欽州惠恩縣而去。
與此同時,封閉了四十餘日、散發著腐臭氣的延福宮宮門終於開啟,停放在偏殿中的兩總算被移棺中。而後,宮人們奉相令清掃大殿時,在燒塌的榻腳下發現了碎數塊的傳國寶璽和一條道!
“道?!”暮青看至此,猛地抬頭向了步惜歡。
步惜歡看著眸中的神采,於心不忍,卻更不忍讓心生虛妄之念,日後再失之苦,於是嘆道“有道不代表他出了宮,出了宮也不代表人還活著。”
巫瑾重傷垂死,此事應當不假,不然他不會砸碎傳國玉璽,他的蠱之毒也不會發作。依常理而言,除非突發宮急或生亡國之險,宮中的道不會啟用。以當日的形而言,宮中一有衛,二有醫,巫瑾本無需出宮。當然,聖瘋癲失智,行為很難依常理推測,巫瑾的確有被帶出宮的可能。若他出了宮,負重傷,其中兇險反而要比留在宮中大得多。
他也希巫瑾尚在人世,如此一來,父王的兇險就一分。
可……此事並不樂觀。
暮青未作聲,隻是眸中的神采慢慢淡了下來,最終一言不發地低頭接著看起了奏。
景相聞知此事後趕到延福宮中,宮門再次封閉,半日之後,宮人、侍衛皆被誅殺於宮。
而都外,廢帝兵馬作,龍武衛一路戰,終於在十一月初九抵達了惠恩縣,與欽州兵馬一同護送惠恩郡王前往都,途徑欽州天山南麓隘口時,遭遇昌平軍與廢帝兵馬的夾擊,戰事慘烈。欽州兵馬斷後,龍武衛大將軍萬嵩率軍冒雨突出重圍,馬不停蹄,踏京畿地界時,兩軍五萬兵馬僅餘不足萬眾。
十一月二十日,惠恩郡王抵達都。
十一月二十二日,惠恩郡王於都宮宣政殿中奉詔登基為新帝,改年征和,並主持大葬先帝,禮部議上謚號曰。
次日,新帝下詔,以謀逆禍國之罪名賜死廢帝及其二子,並下詔征兵討逆。
“賜死?”暮青冷笑著合上奏,“這是誰獻的好計!”
留著廢帝,廢帝兵馬與昌平軍各為其主,尚可從中離間,牽製敵黨,削其兵力。廢帝一死,黨從無主,豈不是要把其幕僚與兵馬往昌平軍中推?如此淺顯的道理,都朝中一乾重臣不可能不懂,如此獻策,必有所謀。
離間需用機謀,謀事需要時間,而時間恰恰是新朝廷拖延不起的。
國璽碎,國祚亡,發現傳國寶璽碎了的宮人未必不知大禍臨頭,在稟事的途中,事未必不會走風聲。且宮門封閉了半日之後,延福宮的宮侍才被滅口,這半日裡,景相應該命宮侍們下過道。茲事大,他早有滅口之心,若一早就殺了這些宮侍,另派一批衛探察道探察,事後難免要再將這批人滅口,不如將延福宮的宮人侍衛人盡其用,探察完道再殺。但這半日裡人多口雜,那些負責滅口的衛以及景相邊的信從,世上總有知曉此事之人,事既然能傳來南興,就能傳遍天下。
傳國玉璽一碎,大圖即無主之地,到時野心之輩群起,招兵買馬,割據一方,可想而知朝廷能征到多兵馬!
新朝廷想平定五州之,唯有一途可走——調鄂族四州的兵力平叛!但調鄂族兵馬需聖旨與神諭旨齊下,此時此刻,想必新帝和景相等人已經發現了,宮中本就尋不著神大印和鄂族寶。不論他們是猜疑大印和寶被收放在宮中某個不為人知的室中,還是懷疑這些權柄之仍在手中,在火燒眉的局勢下,新朝廷都沒有時間尋找真相,他們隻能遣使向南興請援。
但被北燕擄走之後,都朝廷的作為令兩國之間生了嫌隙,他們應該能料到南興未必肯援。且傳國玉璽碎了的訊息一旦傳出,詔的真假不辨自明,新帝即位名不正言不順,南興即便想扶植新帝,也不必非惠恩郡王不可,所以他們賜死了廢帝,把其黨從推給了昌平郡王。當年廢帝曾與北燕和嶺南王聯手南興,天下皆知與廢帝勢不兩立,如此一來,南興一定不會扶植昌平郡王。
此計看似愚蠢,實則借刀殺人,算計頗深。
“莫惱,為夫的刀豈是那麼好借的?”步惜歡了暮青攥奏的手,目落在那鄒的“征兵”二字上,邊噙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那位姬長公主遁逃無蹤,至今沒有訊息,若得知傳國寶璽已碎,必以神族之名宣揚皇族氣數已盡,召集舊部,謀奪江山。眼下的大圖,還沒到最的時候。”
暮青冷笑一聲,沒接話,隻是忽然揚聲對外頭道“備筆墨!”
玉輅之中華簾錦毯,雕幾玉櫃,一應擺設俱。話音落下不久,小安子便呈了文房四寶,暮青執起筆來,揮墨如舞劍,步惜歡融在錦靠裡懶洋洋地瞅著,剛瞅了兩眼便失笑出聲。
——各掃自州門前雪,休管朝廷瓦上霜!
一道神諭旨,隻有寥寥兩語,暮青一擱筆,步惜歡就笑道“事兒是該這麼辦,諭旨卻不能這麼寫。鄂族四州乃大圖國土,朝廷有難,袖手旁觀,豈不理虧?”
“我可沒說要這麼寫。”暮青說話間另鋪了張新紙,回頭見步惜歡,一的殺伐之氣便如雪消融,唯餘清冷。道,“本宮不善文辭,有勞陛下照此文意潤一番?”
鄂族四州乃大圖國土,朝廷有難,不幫理虧,但若用兵,則恐鄂族兵防有失,一旦被神殿餘孽鉆了空子,鄂族必,百姓剛過上的安穩日子又將毀於兵災戰火之中,流離失所,骨於野。這三年,有幸得鄂族新派吏信從、四州百姓戴,都朝廷之難可以不管,鄂族民卻不能不救。
可諭旨一下,難免有人會疑不救朝廷是居心叵測,有分裂大圖,竊國之野心。不怕背此汙名,卻不想連累阿歡與同背此名,故而事兒要辦得堅決,字麵上還不能讓人挑出錯來。不善文辭,隻能給他了。
暮青讓去一旁,一邊為筆濡墨,一邊瞥著步惜歡。
步惜歡似笑非笑地迎著的目,幽嘆著坐了起來——就知道一喚他陛下,總沒好事兒!
當初在盛京時,他總著天下大定,卸下戎裝披上袍,他就不必再乾那替臣子寫奏摺,再呈給自個兒看的事了。如今可倒好,是不必呈給自個兒看了,卻要呈給大圖皇帝看!
那新帝與他並無仇怨,而今倒是瞧著不順眼了。
步惜歡懶洋洋地坐到幾案前,上嘆著氣,下筆卻如行雲流水,顯然早有腹案。
暮青從旁觀,漸漸揚起了眉。
“……本宮承祖神恩澤、皇兄信重,助理四州之政。三年改革,廢除酷法,提點刑獄,興農治澇,拓通商路,鞠躬盡瘁,終使四州安定,黎庶安居。豈料人心叵測,姬長公主圖謀復辟,刺駕縱火,負傷潛逃,索查無蹤。本宮夙夜憂嘆,發四州之兵救朝廷於危難,又恐正中敵計,兵防有失,四州失陷,九州皆,陷大圖於危急存亡之地。”
“……國難當頭,遙憶當年,本宮與皇兄相識於微末之時,誌趣相投,義結金蘭,皇兄幾番救本宮於危難之中,本宮亦傾己之力助皇兄歸國,闖天選大陣,復國大業。然九州一統,法度未同,憂患不除,國難安泰,本宮臨危命,行一國兩製之策,忍夫妻分離之苦,執政三年,鞠躬盡瘁。歸國之際,臨行謀,深虎,擒叛黨,豈料天妒仁主,兇禍國,叛黨伏誅,皇兄卻崩殂於至親之手。萬世之基未,強國之誌未競,本宮痛徹心扉,憂朝廷之危難,思皇兄之誌,不泣詔諭著令鄂族將士死守州防,保大圖半壁江山之安定,寧背不忠之名,不負先帝之誌。”
“……天將降大任於是斯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其,空乏其,行拂其所為,所以心忍,曾益其所不能。新帝登基於危難之時,上承先帝詔,下得忠臣良相,必能繼先帝誌,伐逆平叛,安民昌國。本宮幸為鄂族神,雖不能至,神願往之,此後願晨昏祈願,盼兇伏法,叛平定,國泰民安,帝業永祚。”
暮青越看越欽佩,忍不住角微,竟有些心疼都朝廷了。
見了此旨,大圖君臣不會氣出個好歹來吧?
這道諭旨乍一看憂國憂民,壯懷悲憤,細一品通篇黑話,暗含懲戒。
旨意中先言功績,再道真兇,那句“負傷潛逃,索查無蹤”簡直是在指著都朝廷的鼻子罵廢!而“兵防有失,九州皆”的話承接刺客潛逃無蹤之言,意思差不多就是——不是鄂族不想發兵,是不見刺客不敢來救,一旦中了敵計,的可就不是半壁江山,而是整個大圖了。
我是13路末班車的司機,每晚11點我都要跑一趟郊區。此書有毒,上癮莫怪! 。 。 。在這本小說裡你可能發現一向猜劇情百發百中的神嘴到了這居然頻頻打臉,你可能讀著讀著就會問自己“咋回事?咋回事?”請別懷疑人生,繼續往後看。 “懸”起來的故事,拯救書荒難民!
五歲那年,一個老乞丐上門,說我命帶仙緣,日后定娶天仙為妻。我乃九龍壓棺命格,天生命短,為了續命,我奉師父崔半城之命,前往洛陽尋妻,卻被拒之門外。陰陽易理,風水八卦,我知天機命理,卻難意命中人。自命不凡,這一生,當立仙鬼兩堂,上行方道,下誅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