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棉睜開眼就看到其其格盤坐在對麵,一手拖著腮,一瞬不瞬的盯著自己。
立即起,“什麼時候來的?”
“來很久了呢。”
“怎麼不我?”
木棉穿上外套,隨意攏了攏頭髮,紮了個馬尾。
“騫不讓。”其其格低頭,有點委曲。
“阿騫呢?”
“他走了。”
看一眼他疊得整齊的被褥,這纔想起他昨晚說的話,隻是冇想到,會離開得這麼早,都冇來得及打招呼。
其其格顯得失魂落魄,小聲問:“他還會回來嗎?”
木棉搖頭,說不知道。
不想他來,可他是個倔脾氣,又怎麼肯聽的呢。
其其格跟著木棉去附近的湖泊洗漱,一路上都是唉聲歎氣的,來到湖邊,坐在一邊的石頭上,可憐的問:“要是他不回來怎麼辦?”
木棉輕笑,歪著頭看,“你可以去找他啊。”
其其格又是歎息:“長這麼大,我都冇有離開過這裡呢。”
木棉了巾,洗了把臉,還真是涼啊!
“你想離開嗎?”問。
“當然想啊!”其其格垂下了頭,“可額吉不讓我走,總說,我太單純了,不適合外麵的世界。可是,不出去試試,又怎麼知道我到底適不適合呢?”
“也想要保護你。”木棉將洗漱用品收好,站起往回走,“長大人之後,回過頭再看,你會發現,父母纔是這個世上最護你的那個人。”
“我也知道啊,可我不想像那樣,一輩子都留在這個地方,對著一大片的空曠草原,有時候連個人影都看不到。”
的話,木棉也不去否認,畢竟,不同年齡看到的風景不同,等到了這麼大的時候就會明白,眼前這片廣袤無垠有多珍貴了。
一路閒聊,木棉小心翼翼的問:“一直以來,都是你和高娃兩個人嗎?”
“是啊!”其其格聳聳肩,道:“我們一家原本蒙牧民,額吉說我是腹子,在我還冇出生的時候,阿布就死掉了。後來,額吉帶著我投奔了外爺。”
“是你外公?”
“嗯,我也從來冇有見過他,不過,額吉總說外爺會說回來的。”
木棉默默聽著,一路回到氈房,其其格邀去吃早飯,木棉卻向請教,怎麼樣在這裡生火做飯。反正,是打定主意住在這裡不離開了。
其其格也不急著離開,教如何在灶臺生火,教怎麼吃糌粑,最後,兩人索坐在被桌前,簡單的搞定一份早餐。
木棉抬頭看一眼對麵的其其格,緩緩問:“你對這裡的擺設很悉?”從剛纔去取工時就能看出來,清楚每件東西擺放的位置。
其其格不以為意,“我總過來這裡啊。”
“過來做什麼?”
的目投向西北角,說:“過來拭佛像啊!”
木棉一怔,冇想到,居然是其其格!
“是才讓拜托你的嗎?”
其其格笑:“怎麼可能啊?才讓都離開村子十幾年了,我都不記得他長什麼樣子呢,怎麼會拜托我呢?”
“那是……”
“額吉啊!”
木棉的心倏爾一,下全部疑,又問:“有其它鄰居這樣做嗎?”
其其格搖頭,木棉擰著眉,兀自沉思。
“木棉姐,”其其格湊上前,臉頰泛著微微紅,問:“騫是做什麼的啊?”
木棉從思緒中回神,想都冇想便回答:“他管理一間公司。”
其其格眼前一亮:“哇!那是不是很厲害?”
“嗯,的確很厲害。”
“那……他邊的人多不多?”
“很多。”從十幾歲開始,就開始有姑娘給他寫告白信,年以後換朋友更是勤,天生的有人緣。
“哦……這樣啊。”其其格失的垂下眼眸,忽而又問:“他過什麼樣的朋友呢?”
木棉如是道:“很漂亮,材也很好。”
其其格抬頭道:“那們一定冇有我好看!”
木棉一笑:“你要更可。”
其其格很開心,扯著的手轉了一圈,“所以,騫會喜歡我的,對不對?”
木棉由衷道:“會不會喜歡你,我不知道,但如果錯過了,會是憾。”
其其格皺眉:“你們說話真是奇怪,喜歡就是喜歡,為什麼還要錯過呢?”
“因為人都喜歡跟過去的自己較勁,總認為,重新來過的話,會有更好的明天。所以,這樣的期許,就了憾。”
其其格更聽不懂了,也不再問,而是像隻花蝴蝶一樣,在草原上跑來跑去,明黃的長,在太下亮麗得耀眼,就像草原上的一顆明珠。直到現在,木棉才強烈的會到,高娃想要保護兒的決心。
想到高娃,有關剛纔的疑,又將拽回紛的思緒裡……
一連在氈房裡守了兩日,冇有任何進展,村子裡所有人都知道了,直說太傻。他們相信,才讓離家這麼久都不曾回來過,興許已經不在這世上了!連其其格都說這樣做冇有任何意義,但木棉卻異常堅持,儘管,每過去一天,心底的煎熬就增加一分。
可是,卻不敢打一個電話!怕,怕的堅持當真變得毫無意義。
清早,其其格又跑到舊氈房裡,掀開簾子就說:“木棉姐!今天中午烤羊,你一定要跟我回去啦……呀!木棉姐!你、你怎麼了?!”
看到躺在地上的人,其其格立即跑過去扶起,“木棉姐……木棉姐……”
木棉全都在抖,臉蒼白的很,眼眸閉著,額上不停滲出冷汗。其其格手一探,立即回!
好燙!
其其格急得不行,想找人幫忙,離村子又遠!看到桌上的手機,立即拿起來,結果又冇有信號!
“怎麼辦?”
最後,一咬牙,說:“木棉姐,你等我哦!”說完,掀開簾子就跑了出去。
木棉躺在地上,一會彷彿置冰天雪地,一會又像在頂著烈日穿過火焰山腳……不知就這樣躺了多久,有人進來,費力的睜開眼睛,視線裡是張關切的臉龐……
恍惚間,有銀芒閃過,接著,幾長針紮上的額頭、脖頸、及其它部位……
再之後,木棉昏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是在高娃的家。
想要起,旁邊有人上前,“先彆。”
高娃端了盆水進來,將巾擰乾後,將的臉頰拭兩下,“哎,何必要住在那裡呢?如果其其格再晚點發現,孩子就會有危險!”
木棉躺在床上,凝視住,“是你嗎?”
高娃著,冇說話。
這時,其其格端著粥進來,“木棉姐,你醒啦?太好了!我和額吉都要嚇死了!騫臨走前把你給我,還好你冇事,不然我都冇法向他待啦!”
見兒進來,高娃起讓開,“其其格,讓姐姐把粥吃了。”
“嗯!”
木棉倏地坐起來,手抓住,“幫我好不好?”
其其格愣了,看看,又看看母親。
高娃站住,“商小姐……你、你找錯人了吧,你要找的是才讓,不是我啊……”
其其格也說:“是啊木棉姐,我額吉不會醫人啦!”
木棉咬了咬,興許是抑的時間久了,一旦到這些角落,傷痛就會自然甦醒。
“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又能再為他做些什麼?”
其其格同的著,坐在邊,手攬住的肩:“木棉姐,你要堅強一點哦,你還有小寶寶呢!”
木棉低下頭,喃喃道:“他那麼優秀,卻隻能像個廢人一樣躺在床上,我知道,對現在的他來說,活下去纔是一件痛苦的事!每天隻要睜開眼睛,都要麵對自己再也站不起來的事實……很多時候我都在想,在那場地震裡倒下的為什麼不是我?如果可以,我好想把自己的雙給他……”
他比更有資格健健康康活在這世上!
其其格年紀輕,雖然不是很明白這麼深刻的覺,看到那麼無助,難免也會跟著傷,
高娃鎖住眉頭,無奈道:“商小姐,我對此也很憾……可是,我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幫你啊!”
“嗯!”其其格說:“木棉姐,你誤會啦,額吉不是醫生。”
木棉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真的是誤會了嗎?如果是這樣,那希又在哪?
拖不起,也耗不起了!
兀自強撐,想給們一個笑臉,卻發現很難,雙手捂住臉頰,哽嚥著:“抱歉,是我太激了……”
其其格趕安:“冇事冇事,我和額吉都知道你心不好呢!”
高娃著,幽幽地歎息一聲,轉出去了。
夜深人靜,木棉披著大坐在院子裡。
喜歡這裡的夜空,視野最為遼闊,遠冇有喧囂,冇有浮誇華,隻有一份淡淡的平靜。
手機突然響了,夜裡的鈴聲尤為突兀。
生怕會吵到高娃母,立即接起來,“喂……”
對麵,很靜。
一個冗長的呼吸,彷彿走一個世紀的景。
“回家吧。”他說。
聽到這個聲音的瞬間,木棉的心像被什麼揪住,一下子就掏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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