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從老家回A市後, 時間並不長,從煦看過了《常歡喜》和《昨日月》,後來因為搬家、修稿, 又要來鹿橙上班,寫過的其他書暫時還沒開始看。
從煦也是真的沒想到, 《我所也》的劇容會是這樣。
一個古代架空題材, 還能這麼參照現實生活?
從煦第一反應就是打開劍虹書網,點開《我所也》。
60萬字的文, 章節目錄從上往下一拉, 大片的鎖章。
鎖得最近因為熱播劇特意趕過來的新讀者全在評論區嗷嗷待哺地喊:怎麼都鎖了, 劇看著都不連貫, 不能修文解鎖嗎?
老讀者回復:這本比較多,連載期就鎖了, 直接去網上搜TXT吧。
從煦不用搜TXT, 他有備份在雲盤裡的原稿。
剛把原稿從雲盤下載到手機,辦公室門咚咚兩聲。
陳俞推開門站在門口, 詢問的眼神:“方便嗎?”
換了昨天晚上,從煦的答案肯定是不方便。
但工作就是工作。
在公司, 個人緒必須放下。
這一點陳俞既然可以做到,從煦當然也行。
“坐。”從煦一改昨天的態度, 平和地笑笑, 示意門口這位主找上門的藝殼的陳總。
不忘問:“茶還是咖啡?”
陳俞進來:“不用麻煩,我和從總聊兩句。”
聊的自然是公事。
陳俞的意思, 他已經被陸慎非踢出了《無路可退》的ip開發, 很突然,他不甘心。
“本來都說好了,一起開發, 他的方案說變就變,一點余地都不給我。”
從煦:“所以你來找我?”
陳俞開門見山,認真的神,懇切的語氣:“可以勸勸陸慎非嗎?”
從煦笑了,問:“因為陸慎非這次也‘做錯決定’?”
“還是你覺得,這個‘錯的決定’,是我這個‘對他影響很深的人’背後搗的鬼?”
陳俞默默深呼吸,語氣低沉,態度誠懇:“我為我昨天晚上的冒犯和口不擇言向你道歉。”
解釋:“我當時剛出差回來,一下飛機就聽說鹿橙不準備合作開發了,一衝就直接去了央湖灣。”
“我承認,我個人對你的了解非常有限和片面。”
“再加上陸慎非以前的一些失誤。”
“當時看到你們一起,時間還那麼晚,外加我腦子裡全是項目,緒又不好,第一反應就是陸慎非做這個決定是因為你。”
從煦輕哼:“你倒實在的。”全給說了。
陳俞:“我道歉。”無比認真,“和項目沒關系,無論這個項目參不參與,昨天晚上的的確確是我不對。”
從煦點頭,表示好,接道歉。
陳俞:“那陸總那邊,可以幫忙勸勸嗎?”
聰明人說聰明話:“我去找費總,費總不一定勸得了陸總。”
言外之意:你從總就可以。
同時解釋了為什麼:“能讓陸總聽進去話,職務上又有點分量的,鹿橙也只有你了。”
從煦對陳俞的認識一下有了改觀。
這人主,還能拿出該有的態度,願意低頭,也敢於提要求,緒控制完,還非常理,難怪陸慎非之前把藝殼作為共同承製方。
從煦心裡有了自己的考量。
陳俞耐心等著。
從煦邊思考邊道:“你來找陸總,他有說為什麼把藝殼踢掉?”
陳俞:“說了,他要《無路可退》的開發完全在鹿橙手裡。”
從煦套話:“不可以?”
陳俞看著從煦,措辭上非常謹慎,絕口沒有“你不懂”的意思,隻提項目本:“影視的攤子很大,資金量也大,資金回籠、賺錢的速度卻不快,所以風險一般都需要盡量分攤出去。”
“多方投資,一起開發,是比較穩當的做法。”
從煦默默地聽著,聽完問:“你之前說陸慎非‘每次做錯決定’?”
陳俞一直管控得當的神被挑起的眉頭打破:“呃……是。”
從煦:“什麼決定被他做錯了?”
幾年前。
藝殼,會議室。
與會的某視頻平臺自製劇部門的負責人起,自嘲地衝陳俞笑笑:“還是算了,先告辭了。”
陳俞趕忙起:“趙總!”
趙總已經轉了,回過頭邊往外走邊對陳俞道:“我知道,陸慎非很有能力,我也確實很欣賞他。”
要不是因為欣賞,誰會在這邊乾坐了等兩個小時。
陳俞還想爭取:“那……”
趙總抬手示意,打斷陳俞,脾氣是真的好,都這樣了也沒氣,隻歎道:“算了。”
趙總就這麼走了,會議室裡剛剛賠坐的其他同事都很氣憤。
“陸總的電話還打不通嗎?”
“今天這麼重要的會面,他都能忘了?!”
“他哪怕回個電話!”
陳俞兩手叉腰,低頭沉沉地吐氣,再抬頭的時候重新打起神,拿手機給陸慎非那邊打電話。
終於通了!
陳俞心道或許還有希,趕快步往外跑,要去追趙總,同時問電話那頭:“你到哪兒了?”
陸慎非自己倒很清楚:“太晚了。”
說這個有什麼用!
陳俞:“你人呢?”
陸慎非:“抱歉,我有點事。”
陳俞追出去的腳步緩緩停下,錯愕:“你?你不來了?”
陸慎非:“嗯,去不了。”
陳俞一臉錯愕,大聲質問:“陸慎非!平臺的自製劇,S+級別的項目,別人求都求不來,你有機會你還不要?你是不是瘋了?!”
幾年前。
某劇殺青宴,酒過三巡,該劇的製片人特意端著酒過來問:“陸慎非人呢?去哪兒了?我還想找他聊聊我後面一個準備上星的劇。”
陳俞趕滿場找人,又拖住製片人:“哦,可能去衛生間了,我去找他。”
跑出去,卻見陸慎非站在電梯口。
陳俞心裡忽然有了不妙的直覺,跑過去:“你要走了?宋製片在找你。”
他以為陸慎非會回去。
陸慎非卻說:“不了,你幫我應酬一下,我趕飛機。”
趕飛機?
陳俞一臉莫名:“之前怎麼沒聽你說?”
陸慎非一直在看電梯樓層的提示屏:“從煦今天生日。”
陳俞無語:“都快九點了,你就算現在飛機,零點之前也趕不回去了。”
又說:“趕不回去你打個電話、通個視頻說一下好了,工作的事也真的沒辦法,他肯定能諒的。”
何況生日能補,和宋製片拉關系的機會,這可不是以後能補上的。
“走啊。”陳俞手去拉人。
陸慎非側:“不了。”
電梯一到,人就走了。
陳俞喝酒都沒喝得這麼懵,電梯門口站了好一會兒,直站到同事跑出來找他。
“沒找到陸總?”同事問。
陳俞氣道:“隨他吧!”
同事:“不會是走了吧?陸總家裡……”
陳俞喝道:“酒都堵不住你的?管那麼多!?”
……
此刻,此時。
隔著張辦公桌,陳俞理智地做了一個總結。
“平臺那邊趙總當年的那部S+級別的項目,後來大了,陸慎非沒去,其他人去了,現在和平臺的關系非常好,資源也多。”
“宋製片那部上星劇,也火了,當初就因為沒喝那頓酒,宋製片現在理都不理我們。”
“真的,都是特別好、特別難得的機會,太可惜了!”
可惜到同事間不免為此私下議論,說陸總也太顧家了,結婚還那麼早。
從煦卻聽得想笑。
為了工作趕不回葬禮的是陸慎非。
丟下機會牽掛著家的也是陸慎非。
被誇賢助為了家犧牲多的是他。
被說影響了陸慎非發展的也是他。
難怪現實可以為小說的參考,果然人生時刻充滿了矛盾。
而從煦早就不是以前的他了。
“我會問問況,再和陸總討論一下到底是單獨開發,還是共同承製。”
能被陸慎非放進方案裡的合作公司和製片人,一定有他們的優勢。
陳俞驚喜:“謝謝你。”
從煦客氣道:“我也謝謝你,進了我的辦公室一直在聊公事,沒有八卦,質疑我一個前任怎麼到了前夫的公司。”
陳俞智商在線:“為什麼要奇怪?鹿橙本來就是你和陸慎非的。”
當天,從煦找了個時間去陸慎非那兒,問了換方案踢掉藝殼的事。
陸慎非解釋,獨自製作是為了確保開發進度的可控。
比如藝殼和鹿橙一樣,都有培養自己的藝人,《無路可退》這麼大的ip,鹿橙塞不塞自己的藝人進去可以自己決定,藝殼勢必要把部分影視資源向自己的藝人傾斜。
這就是一種不可控。
從煦:“舊方案是和藝殼一起,你之前沒想過開發進度完全在自己手裡?”
陸慎非:“之前不知道你是敘幕。”
從煦:“知道怎麼樣?不知道怎麼樣?”
“不知道,這個項目和以前經手的ip沒什麼不同。知道了……”陸慎非思考著措辭。
從煦:“?”
陸慎非:“你的兒子我當然要視如己出。”
“……”謝謝你了。
從煦自將這句“視如己出”當了陸慎非的格外重視。
以他的了解,陸慎非如果對什麼分外上心,確實會盡量自己全盤把控。
而在ip開發方面,陸慎非有經驗,從煦沒有。
尊重經驗人士的決定。
從煦轉頭聯系陳俞,告知最後結果。
陳俞在電話那頭歎氣:“還是謝謝你。”
又自己打氣道:“沒關系,敘幕老師還有別的小說,我看新書馬上也快開始連載了,要是能買下新書的ip……”
從煦故意道:“你不知道?早上來鹿橙,陸慎非沒和你說?”
陳俞:“什麼?”
從煦:“我就是敘幕。”
陳俞:“????????”
因為那句“我就是敘幕”,從煦爽了一天。
事實證明,爽文劇無論現實還是小說,該爽就是爽。
爽到下班的時候,陸慎非見了他,問:“心這麼好?”
從煦笑:“當然好,自己的樓,自己的公司,自己的ip,自己開發。”
陸慎非看看時間,才七點,難得不加班:“一起吃飯?”
從煦搖頭:“不了,有稿子,出版那邊要兩個番外。”
《我所也》的番外,寫之前得把全文看一下。
“最近播的那部劇的稿子?”
“嗯。”
如同朋友間的閑聊,陸慎非看看從煦,問:“小說也忘了吧?”
從煦聳肩:“那個沒關系,把文看一下順一遍就行了,不影響寫稿。”
陸慎非意味不明地“嗯”了一聲。
從煦本來還想,陸慎非嗯的這什麼語氣,直到他回了央湖灣,邊吃晚飯邊捧著手機看,看完了《我所也》的前四十章。
從煦裂了——
男主從止和男主攻陸真了起碼二十章。
就了,作為一篇劇炸裂的朋克風宮鬥,攻一怎麼了,兩人本來就相互迷對方的。
但從煦每看一章,腦子裡就跳出一點以前他和陸慎非的畫面。
而這些畫面的場景,很多都是在央湖灣的這套房子裡。
衛生間浴室、客廳沙發、主臥大床、餐廳桌子。
坐在桌邊吃飯的從煦:“……”
不是聖人,連眼睛看帶腦活,快了好嗎。
門鈴響了。
從煦晃了晃腦袋,拍拍臉、調整呼吸,放下手機,起去開門。
門一開,從煦:“……”
陸慎非:“在看稿子?”
故作疑:“看什麼了,臉這麼紅。”
從煦繃著臉,後退一步,摔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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