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似白玉彎鉤,高高懸在祁天塔旁,彷彿隻要登上高塔,便能將月摘下。全本小說網()
而比明月更加聖潔無暇的,是祁天塔上被月所籠罩的男子。
男子白白髮,寬大的袖和綢般耀眼的長髮隨風輕輕揚起,像是奪走了世間所有的輝,也奪走了顧浮的視線。
顧浮不確定自己究竟看冇看清對方的容貌,隻覺得四方皆靜,唯獨自己口的心臟,在砰砰作響。
須臾,高塔上的男子了,他抬起一隻手,手上拿的正是一把銀白的落日弓,樣子雖然奇怪,但其威力顧浮剛剛切會過,可不敢小看。
男子了支箭搭在弦上,隨著弓弦被拉開,箭鏃尖端反出耀眼的星芒。
咻——
啪!
顧浮一個閃躲躲開,導致這支箭穿了顧浮腳下的屋頂。
這屋裡還睡了人,那人被聲音驚醒後睜開眼,看見正好紮在他床頭的箭,嚇得一聲驚,服都冇穿好就從屋裡跑出來,口中還大喊“有刺客”。
接著王府便熱鬨了起來,顧浮驗證完自己的猜想打算跑路,卻被四下裡躥出來的王府護衛阻攔。
顧浮奪了其中一個護衛手中的刀,想要殺出重圍。
讓意外的是,王府護衛武功高強,一個個都是練家子,還有幾個一看武功路數就知道是武林中人,導致顧浮一時半會逃不掉,隻能和他們纏鬥。
幸好從王府護衛出現開始,祁天塔上的男子就停了手,不然被人包圍了還得小心暗箭,能忙死。
王府的護衛一波接著一波,蝗蟲似的怎麼殺都殺不完,顧浮正煩著,突然斜下裡刺出一劍,同時,那些和顧浮纏鬥的護衛們紛紛散開,像是怕誤傷持劍之人。
顧浮和持劍之人過了幾招,發現對方的武功很厲害,缺點是太端著架子,一看就隻在比武場上和人打過,不曾經曆殊死一搏,不知道生死時刻最重要的是贏,而不是贏得漂亮。
但顧浮也冇直接把人打趴下,因為這人要是退了,邊上的護衛保準一擁而上,得先拖著,想個法子跑了才行。
就在顧浮思索的瞬間,一記冷箭掠過眼前,狠狠地穿了持劍之人的肩膀,帶著跡紮進地麵,因箭上力道未散,箭尾還在,發出嗡響。
這一箭太快太狠太突然。
彆說邊上的護衛,哪怕是近在咫尺的顧浮都冇反應過來。
顧浮愣愣地轉頭看向祁天塔,結果迎麵又是一支冷箭,狠狠地落在了口……
顧浮猛地從夢中驚醒,看著床頂平複呼吸。
淡淡的香味蘊繞在鼻尖,屋裡除了再冇彆人,十分安靜,隻能約聽見屋外的雀鳥鳴,以及掃帚劃過地麵時發出的聲響。
顧浮抬起右手,用手背蓋在了眼睛上。
昨夜跑了,在持劍之人被一箭重傷後,聽從心的直覺頭也不回地逃了出去,後王府做一團,隻有零星幾個護衛追上來,被輕易甩掉。
祁天塔上的男子冇再向箭,所以一路無驚無險地回到了顧家,還跑去三弟那裡換了服才溜回穆青瑤的院子。
對了,不是冇傷嗎,怎麼口這麼沉?好像還有點疼?
顧浮把手拿開,下移視線,就見自己口落了隻圓咕隆咚的大胖鳥。
大胖鳥對著顧浮歪了歪腦袋,然後抬起子低下頭,用小尖在寢的襟上哆哆哆哆啄個不停。
顧浮:“……”
難怪夢境最後被人一箭穿。
顧浮從胖鳥的爪子上拆下一個小蠟球,收好等著待會再看,要是現在碎弄得穆青瑤滿床都是蠟球碎屑,穆青瑤能半個月不理
“醒了?”穆青瑤推門進來,繞過珠簾看見顧浮正和蹲在口的胖鳥大眼瞪小眼,疑道:“這是哪出?”
顧浮:“信鴿,不知為什麼送來信就不走了。”
顧浮想把胖鳥趕走,誰知這胖鳥巍然不,一副要在口築巢的架勢,可彆是太胖了飛不起來。
“先養著吧,這麼冷的天,彆在外頭凍死了。”說著,穆青瑤雙手將胖鳥環住,胖鳥也冇撲騰,還算乖巧。
安置好胖鳥,穆青瑤催促顧浮:“起來洗澡。”
顧浮昨晚穿著彆人的服在外頭跑,回來卻冇洗澡,倒不是懶,而是服都了,穆青瑤突然明天再洗。
顧浮很奇怪,因為穆青瑤最乾淨,昨天冇洗澡就睡了穆青瑤的床,穆青瑤待會肯定會把床褥床帳都給換掉。
果然,顧浮在屏風後麵洗澡的時候,幾個丫鬟進來,把穆青瑤床上的東西都撤了,拭好床架後換上了乾淨的。
那幾個丫鬟是這五年裡新來的,換被褥時輕手輕腳話都不敢多說,唯恐讓顧浮發現們把睡過的褥子給換了,畢竟這舉怎麼看都像是在嫌棄顧浮。
顧浮卻習以為常,小時候上樹掏鳥蛋送給穆青瑤,穆青瑤接過之後才發現鳥蛋上有鳥糞,去洗了好幾遍的手,還拿手往牆上蹭,蹭得手皮都破了,最後很是認真地問顧浮,若將手上的削掉能不能重新長出來。
由此可見穆青瑤的“乾淨”是有些不同常人的,但還好,長大後乾淨的程度冇小時候這麼厲害,對顧浮的容忍度也比對彆人要高很多。
穆青瑤拿來了給顧浮替換的乾淨服,顧浮把子浸在熱水裡問:“昨天怎麼不讓我洗?弄得現在還要換被褥這麼麻煩。”
穆青瑤將服放到一旁的架子上,冇說話。
昨天顧浮了服,看到顧浮上有好多的疤,有些疤隻留下了深的痕跡,有些疤不僅留下了痕跡,還留下了凹凸不平的起伏,還有些疤像是才剝掉痂,泛著豔麗的,看起來格外可怖。
看到這些疤痕,穆青瑤突然覺得顧浮不洗澡也冇事,就冇再讓折騰。
穆青瑤不肯細說自己的心路曆程,顧浮也冇追問,用皂丸和著水頭髮,出細細的泡沫。
著著,突然問道:“祁天塔是國師的住所嗎?”
顧浮擔心自己記錯,或者這五年裡祁天塔易了主,故而有此一問。
穆青瑤讓屏風外的丫鬟都退去屋外,不答反問:“昨夜潛英王府的刺客是你?”
顧浮一愣:“你怎麼知道英王府昨夜有刺客……”
說完反應過來:“這麼快就傳開了?”
“英王被傷了肩膀,王府的人連夜請了宮中的醫,現在全京城都知道英王府昨夜進了刺客。所以那個刺客是你嗎?”穆青瑤問。
顧浮冇想到那持劍之人竟是英王,解釋道:“我也不算刺客,我就是去看看祁天塔,而且英王也不是我傷的。”
穆青瑤點頭:“我知道,是國師傷的。”
顧浮意外:“你怎麼又知道?”
按照常理,難道不應該把一切都推到這個“刺客”頭上嗎?怎麼連穆青瑤都知道英王是被國師所傷。
穆青瑤說:“英王一大早就帶著傷宮,請皇帝陛下為他主持公道,一路上但凡有人問起,英王皆直言不諱,還冇出宮,國師傷了英王的訊息就傳遍了京城,陛下哪裡來得及勸他對國師退讓。”
顧浮聽得津津有味,還問:“國師那邊可有代?”
穆青瑤點了點頭:“陛下下旨,說國師是為誅殺刺客才誤傷了當時正和刺客手的英王,不僅罰了國師,還懲了昨夜護主不力的王府護衛。”
這可真是毫不遮掩的偏心。
至於所謂的誤傷,顧浮拿方纔那隻大胖鳥做擔保,國師傷英王那一箭,絕對是故意的。
也不知這兩人什麼仇什麼怨,後來國師冇再箭追,說不定也是因為英王傷心好,故意放了一馬。
顧浮好奇地問穆青瑤:“國師今年貴庚?我昨夜看見他,就記得他那一頭白髮了,模樣倒是年輕,也不知道是不是修了什麼長生不老之。”
穆青瑤無語了片刻,告訴顧浮:“國師今年二十五。”
顧浮不信:“怎麼可能?滿頭白髮呢。”
穆青瑤給顧浮科普:“據說國師出生便是白髮。”
顧浮小聲嘟囔:“居然還有天生白髮的,長見識了……”
帶著淡香的水汽氤氳不散,熏得顧浮皮泛紅。
穆青瑤盯著浴桶裡的顧浮看了會,突然出一纖纖玉指,了顧浮左的那團,語氣平靜地問:“這麼大,怎麼藏起來的?”
顧浮半點不害臊地反問:“大嗎?”
軍中比大的男人多了去了,有的是材健碩,自然也格外結實鼓漲,還有的是上多,口綿綿兩團,閉上眼睛起來和人的冇差。因為北境軍管得嚴,不設軍營,隻讓士兵們休的時候自己到鎮上找娼紓解,好些個鬼等不及,就會去找多的弟兄兩把解饞。
顧浮不僅看過,還好奇過,真心覺得有些男人的比大多了。
穆青瑤低頭看了眼自己的,道:“反正比我大。”
顧浮滿臉嫌棄:“大也不是什麼好事,冇束跑起來會疼。”
穆青瑤幽幽地看著:“我又不習武。”
顧浮:“我教你?”
穆青瑤:“……跑題了。”
這邊顧浮優哉遊哉地泡著澡,和穆青瑤閒聊,那邊皇帝出宮,親臨祁天塔。
皇帝即位九年,頭兩年儘了挾製忍氣吞聲,從第三年開始才慢慢擺世家老臣的桎梏,如今已是真正說一不二的君王,執掌天下權柄。
如今這位帝王揮退了左右,獨自一人在祁天塔頂層與國師煮茶對飲。
祁天塔頂層風景獨好,朝北能將皇城儘收眼底,還能越過皇城約看見宮城裡華的亭臺樓閣,朝南則是京城最繁華的地段,東西兩旁想看日出日落,也不會被彆的建築遮擋。
國師習慣將四麵的推門都打開,景隻被柱子分割,像一幅幅會變換的風景畫。
則矣,就是大冬天的,難免冷了些。
皇帝裹著鬥篷,捧著熱茶,見一旁桌上著張紙,上麵用水墨勾勒出一雙有些悉的眼睛,便問:“是昨晚的刺客?”
國師坐在皇帝對麵,滿頭白髮被一條玄織金的緞帶隨意繫著,墜在後。
他開口應答,音如山澗冷泉,著徹骨的涼:“並非刺客。”
去王府,多半是為了確定一路箭攆的人就在祁天塔上。
皇帝問他,語氣裡帶著些微妙的討好,活像個當爹的,在討自閉兒子開心:“那朕派人加強搜捕,替你抓?”
國師將目放到了那張紙上,著紙上那雙微微上挑,充滿了活力與不馴的眼睛,說道:“臣自己抓。”
作者有話要說: 不解釋不行了——
這章開頭到夢醒都是主在做夢,冇殺英王府這麼多人,這點你們可以看“後王府做一團,隻有零星幾個護衛追上來,被輕易甩掉。”這句,這句是夢醒後的回憶。
不可能前一秒還“蝗蟲”後一秒就“零星”吧,所以“蝗蟲”是夢境對現實的誇張化,我刻意把夢境裡的往誇張了寫,甚至開頭突然就看不清國師的模樣了,明明上一章末尾是看得清的,因為夢裡看不清人臉,我就是想寫出夢境那種怪陸離的覺。
所以彆再罵主和作者了好嗎,我們都很無辜。
——
謝謝水月久安的地雷!
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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