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大火,熊熊燒起。整片森林,化作煉獄。
昏迷中的殷揚被烈火的熱浪烤炙而醒,慌忙爬起退逃數步後恍然回神,頓時整個人都瞢了!
“殿下!……殿下!!”看著前方的一片火海,殷揚歇斯底裡的大,然後,這個鐵打般的漢子無助的跪倒在地,放聲痛哭。
“屬下無能,無法保全殿下安全,如今竟連殿下也無法救出!……我、我還有何麵活於世上!”
淒號罷了,殷揚拔刀,擱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正正刎,突然腦海中一激靈——“不對!生要見人,死要見!再說了,就算殿下已然遇難,我也必須將此事奏報府朝廷,並將兇手輯拿歸案,也好還世人一個真相。否則,殿下豈非死得不明不白?!”
想及此,殷揚緩慢的放下刀,歸刀鞘,流淚滿麵的跪倒在地對著火海磕了幾個頭。起四下搜尋其他同僚與馬匹,一無所獲,想必已是全部葬火海。當下也隻得按悲憤之,拔向安寧縣方向狂奔而去。
當天,安定縣衙按到殷揚報案之後,馬上派出全部的人力搜尋大森林,結果隻在大火滅後,找到幾本無法辨認麵目的燒焦。安定縣上下全部慌了,皇子在境遇襲被害,這可是天大的事!
慌急之下,縣衙隻得將此事急速彙報給頂頭上司涇州州府。隨即,整個涇州如同發生了一場地震,舉州震驚嘩然。涇州州府聯合所在軍府的人馬全部出,近萬人再次將整個大森林與涇州上下每一寸地皮都翻了個底朝天,也本冇有找到任何與李恪有關的蛛馬跡。
屬下人馬忙碌此事的時候,涇州刺史渾直哆嗦的寫下了奏摺,奏報朝廷。
儘管涇州上下已經儘可能的做好了保工作,但世無不風之牆,幾天之,吳王在涇州安定縣境遇刺的訊息,震京師、天下嘩然!
整個朝廷,更是了!
接到涇州奏報的,正是房玄齡。一向老道持重的他,當場就差嚇暈過去,都不知道如何將此事奏報皇帝知曉。著頭皮去書房見李世民時,李世民正與長孫無忌談笑生歡,心頗佳。
看到房玄齡有的滿麵驚惶神張之極,李世民詫異的問他發生了何等大事?房玄齡知道事無法瞞,而且必須在第一時間拿出對策,於是將奏報給了李世民來看。
李世民看完奏報,整個人瞬間如同石化了,不,不言語,連眼神都呆滯了,隻是那臉,如同白紙一般的慘白慘白。
“陛下……保重啊!”也曾經曆喪子之痛的房玄齡,忍不住聲淚俱下,跪地磕求。
長孫無忌大驚,也顧不得君臣禮儀了,幾乎是從呆立的李世民手中搶過奏報一看,當場驚一聲——“啊!!……這!”
李世民,突然一陣頭眼昏花,以手額搖搖墜。房玄齡與長孫無忌大驚失,急忙左右將他攙住,扶他坐下來。
此時再一看李世民的臉,卻是一片紅,連眼珠子都充了,裡卻是氣急還有白沫翻出,甚是嚇人!
“速、速太醫、太醫!!!”
這下,就連兩位宰相可就都慌了——“皇帝陛下,這是風疾發作之兆啊!”
太醫未到,李世民先行昏厥了過去。隻見他渾崩雙拳握,牙關咬麵紅角有白沫,嚇得長孫無忌與房玄齡及太醫等人,魂不附!
長孫無忌最是心驚膽,他是李世民的兄且與之相識於年,他對李家的人最為悉。他知道,李家一直有家族傳的“風疾”,無論男老,隻要這風疾發作,輕則落下行不變的殘疾,重則癱瘓癡傻甚至一命嗚呼!
而且這病藏很深,平常不發作時,與常人無異;一但發作,來勢極為猛烈,防不勝防!
剛剛皇帝陛下顯然是心中劇痛加之怒火攻心,一時間極有可能引發了風疾!
……
太醫們忙碌了至深夜,長孫無忌與房玄齡也在房外候了半夜。二人親自在此坐鎮定要嚴封鎖訊息,否則此事如若傳出,朝廷必將大!
彼及天明,數名太醫疲力竭的從房中出來,向長孫無忌與房玄齡二人彙報說,皇帝陛下果然是風疾突發,幸虧發現與醫救及時,好在命暫時無恙。但是否會因此而導致其他病狀或後癥,目前還尚未可知。
長孫無忌與房玄齡頓時心急如焚!
現在這危亡急的關頭,皇帝還突然病倒了,豈非是天降災厄於大唐,雪上加霜!
“房相公,值此危急時刻,你我二人須得而出穩住局麵,勿使朝廷陷惶恐混之中!”長孫無忌臉嚴峻的說道,“陛下突發急病,令人猝不及防。當下我們有三件大事要做。一是傾儘全力醫救陛下,並不外宣嚴封鎖訊息;二是啟用閣部硃批,暫代皇帝陛下主持一切朝政,以保證朝廷的穩定;三是派出得力人手,全力理吳王一案。房相公,意下如何?”
房玄齡眉頭深皺思慮了片刻,鄭重的點了點頭:“司徒臨危不,置妥當,在下無異議。隻是陛下病倒之事,瞞得了一時,瞞不了長久。而且後宮之中須得有人出麵主持局麵,否則後宮人多雜,難免走訊息;此外,事發突然啟用閣部硃批,代替皇帝陛下批奏摺,房某也讚同。但必須要有三名以上的宰相一同參核並由太子或是監國皇子主持,你看……”
長孫無忌的眉梢不由得跳了一跳,心道:房玄齡,好狡猾!不聲的將這個燙手的熱山竽扔到了我手上!……現在這極度敏的非常時期,我們讓誰來主持閣部的工作呢?
魏王李泰?
晉王李治?!
吳王剛剛遇刺,皇帝突然病倒,要是現在將哪個皇子推上檯麵監國理事,一來是臨危命潛龍騰淵,極有可能在不久的將來被扶正為東宮;二來,也必有瓜田李下之嫌,難免讓人誤以為他是最大的得益者,也便是那個幕後的黑手!
長孫無忌,一臉愁苦嚴峻神,一時不知如何作答。
房玄齡沉默不語,靜候長孫無忌的下文。
“不如,我等去問陛下?”憋了好久,長孫無忌出這一句。
此事之重大,讓長孫無忌也不敢輕易定奪。加上此前他有鬥膽推出李治監國的失敗之筆,更讓他心有餘悸。
“如此,也好……”房玄齡依舊是不聲,說道,“隻是不知,陛下何時能甦醒?”
“這,就隻能聽天由命了……”長孫無忌長長的歎息。
“那陛下一日不甦醒,朝廷就一日無主荒廢下去麼?如此,我大唐可就真要了套了。”房玄齡似乎有意為難長孫無忌,哪壺不開提哪壺。
長孫無忌的臉越發難看,索像耍賴一樣的將包袱扔回給房玄齡——“那你說,讓哪個皇子來監國理事吧!”
房玄齡淡然的笑了一笑,“此前,晉王不是曾經有過監國理事的經曆麼?”
“晉王?他不行!”長孫無忌立馬擺手,心中又急又惱的就在罵房玄齡:你好不省事!你這不是擺明拋棄魏王、讓我與之分化決裂嗎?房玄齡啊房玄齡,平日看你倒是謙謙君子與世無爭,現在這樣關鍵的節骨眼上,你卻倒使出招了!
“那……就隻好讓魏王來了。”房玄齡用征詢的口吻說道。
“魏王……魏王,他……也不太妥當。”想起當初扶植李治監國的敗筆,與現在皇帝的病不明,長孫無忌心中突然冇來由的一陣驚悸不安,裡也吱唔起來。
“為何?”房玄齡還偏就打破砂鍋問到底了。
“嘖!!”長孫無忌老大不耐煩了,“你問我,我問誰?!……總之,等陛下來定奪!”
房玄齡依舊不聲的點了點頭,“目下看來,隻好如此了。敢問國舅,後宮之中,該請哪位妃子來照顧陛下並主持後宮呢?”
房玄齡問得既巧且刁,故意稱呼長孫無忌為“國舅”,言下之意,這多是皇族家事,你這當國舅的纔好出麵理。同時,卻又把長孫無忌推上了另一個風口浪尖。至從長孫皇後仙去後,李世民一直冇有再立後,後宮也是無主。現在這危急關頭,請出哪位妃子主理後宮照顧臥病的皇帝並主持後宮,其意義,也與遴選皇子監國相似。
長孫無忌越發心如麻另加惱火,“此事……也隻好問陛下了!”
房玄齡麵疑之,“陛下重病,怎堪事事親曆親為?值此危急時刻要是連你都如此明哲保失了主見,我等將要何去何從?”
長孫無忌差點被房玄齡這一句話給活活嗆死,臉都紅了。當下他也不好發作,隻得咬著牙暗自琢磨,半晌後憋出一句:“德妃吧!……就德妃!”
“如此,也好。”房玄齡點了點頭,“德妃溫嫻淑,又兼名卓著,的確是合適的人選。”
二人心照不宣,德妃隻有唯一的一個兒子李佑,早年造反早被誅殺了。現在並無子嗣,四妃之中的德又比較高,而且一向不陷權力紛爭之中,現在讓來照顧皇帝並主持後宮,的確可以減許多不必要的麻煩與猜疑。
否則,換作李恪之母楊妃試試?或是“城南韋杜去天五尺”的韋家之韋妃,或是新近得寵、封後謠言盛傳的徐妃?
以上三妃如果突然浮出水麵,都有可能引發朝廷的極大盪!
“總之,你我二人先將朝廷大局穩住。至於由誰來監國,待陛下甦醒後再行定奪。”長孫無忌覺得,再不堵住房玄齡這張,自己怕是要不了了,於是做出了“結案呈辭”,他說道,“此外,涇州那邊須派閣部要員前去理妥當。就讓褚遂良去,怎麼樣?”
“好。”房玄齡二話不說,同意了。
雖然房玄齡清楚,長孫無忌是有意在這關鍵時候支開褚遂良,但也拿不出什麼理由來反對。
褚遂良,現在是朝堂上的一個特殊人。表麵上看,褚遂良這個最年輕的閣部要員,與長孫無忌是統一戰線的盟友;但此前發生的許多事證明,二人不過是貌合神離,褚遂良似乎隻忠於一人,那就皇帝。在不違背皇帝陛下的旨意的前提下,他可以唯長孫無忌馬首是瞻,也可以與秦慕白、李勣等人走得極近。
因此,對褚遂良,長孫無忌早已心存芥,認為他關鍵時刻極有可能靠不住。與其這樣,不如等他還冇反應過來,先一腳將他踢開。不指他幫多忙,彆在關鍵時刻反戈一擊就行了。
此刻,房玄齡與長孫無忌二人心中,不約而同的在思考一件事:吳王遇刺,皇帝病倒,勢必引發一場驚天地的大變故。此前朝堂之上一切藏的矛盾,都要在此刻發出來,轉化為激烈的衝突。
也就是說,東宮之爭鹿手誰死,也快要揭開謎底了。
到時,不知誰將衰榮誰主沉浮,會有幾家平步青雲幾家萬劫不複,更或有多風雲變幻,多人頭落地……
[注:李家的“風疾”這種病,貌似有點像是“高”,也有史家說是先天心臟病。若是前者,則曆史上的李世民暴死,與他兒子李治中年風疾發作而導致幾乎失明,就可以合理解釋;而曆史上李世民的嫡小兕子在十二歲夭折,則更像是先天心臟病。也有一說,小兕子的心臟病是傳自長孫皇後,皇後亦是死於此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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