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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秦記》 第六章 兩虎爭雄

呂不韋尚未有機會說話,項龍先發制人的大笑道:“痛快痛快!若仲父是要我和管大人中途罷手,那麼末將怎也不會同意。我看場亦沒有誰人會同意。”

全場各人立即起一陣喝采聲,支持項龍不肯罷休的意向。呼聲此起彼落,呂不韋這時就算說話也沒有人聽得到。

呂不韋想不到項龍公然不給他面子,擺明要和管中邪分出生死,心中暗怒,卻又是無可奈何。說到底此事確由他一手策,迫項龍出手,哪知項龍如此厲害,得管中邪屢屢落在下風。更教人吃驚是項龍那種視死如歸、以命博命的打法。他呂不韋明知項龍活不到明天此刻,怎肯於此際白白賠上個管中邪。而使他氣惱的是項龍竟棋高一著,不管他說什麼話,有理沒理的先說他呂不韋是想中斷比武。更使人人認爲呂不韋是怕管中邪會落敗傷,自然大大滅了管中邪的威風。

管中邪雖明白呂不韋是一番好意,但在這種如火如荼的氣氛下,知道假若退,此生休想再有面向項龍公然挑戰,大吼一聲向呂不韋恭敬施禮。衆人知他有話要說,倏地靜下來,所有眼轉移到管中邪上。

管中邪臉容肅穆,平靜地道:“末將明白仲父心意,是不想見到項大人和末將有流場面出現。仲父請放心,項大人和末將只是切磋較技,點到即止,末將希繼續與項大人比試。”

各人立即起震天采聲,知道好戲仍繼續登場。項龍託劍含笑而立,心懷大暢。他終於克服了技不及管中邪的心理障礙,同時明白到若今晚勝不過管中邪,以後休想贏他。最有利的因素,莫過於現在這可怕的對手絕不肯和自己“同歸於盡”。試問以後還哪來如斯妙不可言的形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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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不韋臉數變,知道再不能阻止比武的進行,同時想到項龍下了拚死收拾管中邪的決心,不由暗歎一口氣。事發展至此,確是他始料不及。他求助的往朱姬去,赫然發覺秦國太后正癡癡迷迷地呆瞪項龍,完全察覺不到他的眼,正把心一橫,鹿公適時振臂喝道:“政儲君請指示比武該不該繼續下去。”事立即到小盤手上,再由不得呂不韋作主,等若當衆摑呂不韋一掌。

小盤環視四周得水泄不通的秦人,眼睛亮了起來,出奇平靜地道:“仲父請先坐下!”

呂不韋亦是非常人,哈哈一笑道:“各位誤會,這麼采的劍賽,我呂不韋怎捨得把它中斷,只不過想掛個采頭,誰若是得勝者,我就把兒嫁給他。”

此語一出,全場立即起鬨,氣氛更趨熱烈。呂娘蓉想不到乃父有此提議,呆了一呆,旋即霞燒臉,手足無措,不勝。在這種況下,拒無從。管中邪則雙目芒大盛,要知若勝的是項龍,那呂娘蓉嫁他一事勢定局,縱使他明晚毒發亡,日後呂娘蓉即使回覆自由之,亦勢不再嫁給他這個失敗者。所以呂不韋此語一出,實迫得他今晚非勝不可,一時鬥志昂揚,再不像先前的顧慮多多,認爲不值得與對方以生死相拚的心立即一掃而空。

龍一直在留意呂不韋,見到他向雜在人羣裡圍觀的莫傲互打眼,而莫傲則手指微,向呂娘蓉指點,不由暗厲害。莫傲才智之高,確是不作第二人想,竟看出管中邪不是技不如他,而是了全力拚搏的心。現下推了呂娘蓉出來,變關乎到管中邪一生的得失榮辱,形勢全面逆轉過來。項龍自加特種部隊後,多年來到最嚴格的軍事訓練,心志堅毅無比,並沒有因此泄氣,反激起更強大的鬥志,微微一笑,向小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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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盤亦看出管中邪像變另一個人般渾揮散殺氣,不過此時包括他在都是勢騎虎,揮手喝道:“如仲父奏請,兩位卿家繼續比武。”

鬧哄哄的聲音立即斂去,全場肅靜,目集中在場中的兩大劍手上。在旁觀戰的琴清、紀嫣然、荊俊等人更是張,只恨在這種況下,誰都不能手或幫忙。

管中邪面容冷酷,兩目神若電,貫注項上,手中長刃緩緩擺開要搶攻的架勢,一時殺氣騰騰。人人到他手中長刃出即將猛攻的徵兆,同時知道只要他出手,必是威猛之極。單是管中邪能使觀者生出這種難以說明的覺,可知他的氣勢是如何強大和清晰。

龍頓時到自己的氣勢遜一籌,心念一,想起最重氣勢的東洋刀法,假若自己擺出那種架勢,必能教從未見過東洋刀法的管中邪不清自己的劍路,達到使敵生疑的目的。當下雙腳分開,不丁不八地傲然穩立,左右手握上劍柄,變雙手握劍,先朝前指向管中邪,再緩緩升起,高舉頭上,作了個大上段的架勢,倒也似模似樣。不但管中邪大愕然,全場亦響起嗡嗡細語,顯然對項龍這史無先例的起手式,完全不著頭腦。

管中邪頓覺無論自己如何進攻,對方的木劍勢將由頭上閃電劈下,且由於項龍雙手握劍,這一劈必是凌震天下,勢若雷霆,一時間使他如箭在弦的一劍,竟發不出去。他的劍法最重氣勢,這一窒礙,使他如虹的鬥志,立時削弱三分。

龍知道對方中計,哪肯放過千載一時的良機,冷喝一聲,腳步前標,頂上墨子劍閃電般往管中邪劈去,使的仍是墨子劍法的其中一式,不同的只是雙手握劍。管中邪知道退不得,但又不能厚學他般雙手運劍,悶哼一聲,運聚手勁,長擊刃往上挑出,斜斜削往急劈而下的墨子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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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的一聲,墨子劍給挑得微彈起來,豈知項龍得機不饒人,竟趁勢連續五劍像五道閃電般全力疾劈下來,震得管中邪蹬蹬蹬連退數步,若非他膂力確勝過項龍,早就拿不住樁子,給墨子劍狂猛的力道衝翻地上。爲項龍打氣的采聲震天響起,場佔了七、八的人都希見到他們心中的英雄得勝。呂不韋和莫傲的臉變得非常難看,想不到項龍有此奇招,教膂力過人的管中邪完全發揮不出本的優點。不過項龍卻也暗自心驚,因爲管中邪長擊刃反震之力,也令他非常難。更兼對方用的全是卸力的抵方法,雖似落在下風,自己卻比他更要耗力。若非自己用的是墨子劍這類重劍,休想把他迫退半步。

龍知道管中邪仍未看破自己的窘境,見好就收,哈哈一笑,往後退開,劍右手,遙指著驚魂甫定的管中邪道:“管大人果是不凡,承讓了!”

管中邪大失面子,眼中閃過森寒的殺機,冷冷道:“項大人佔了上風,爲何忽然收止攻勢,是否傷發作?”

龍乘機回氣,微笑道:“管大人說笑,我們又非真要分出生死,自然該有來有往,我攻你守,我守你攻,互展所長,爲今晚的宴會助興,也好讓娘蓉小姐看清楚我們的本領。”

衆人見他兩人雖停劍暫時罷鬥,但脣槍舌劍,仍是繼續鋒,大刺激,不覺半點悶場。

管中邪輸在因損而氣,知道自己在言語上失了風度,忙暗自警惕,再不敢輕視對手,微笑道:“既是如此,中邪只好奉項大人之命進擊。”

言罷目如電,罩視對方。項龍心加肚明管中邪不但膂力勝過自己,若論老練深沉,亦比他勝上一籌。尤幸自己連番施計,重挫對方的銳氣,否則恐怕早負傷落敗。際此生死勝敗的時刻,哪敢怠慢,立即排除萬念,凝神守志,無論作和心靈都不毫破綻空隙,擺出墨子三大殺招的以守代攻,門戶森嚴地靜候對手的攻勢。管中邪知道這是唯一挽回頹局的機會,最理想當然是漂漂亮亮的敗敵於劍下,否則也要迫得對方進退失據,否則只好棄劍認輸。一向以來,他有可穩勝項龍的信心,但今晚手以來,他雖未曾真敗,卻是連番挫,使他強大的信心爲之搖,發揮不出全部的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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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觀者愈聚愈多,已過三千之數,卻不聞半點聲息,從而可知現場的氣氛是如何張凝重。管中邪長擊刃微微晃,當氣勢蓄至巔峰,雙眉聳豎,大步前,一徹骨的劍氣,立即涌而去。項龍雄立如山,虎目寒芒閃閃,使人到他氣勢強如峭壁,絕不怕驚濤駭浪的衝擊。

管中邪再前一步,離開項龍只有十步左右的距離,氣勢更見強勁,冷然道:“項大人是否必要與小將分出勝敗,好奪得人歸呢?”

龍心中暗罵管中邪卑鄙,明知自己並不甘願娶呂娘蓉爲妻,卻偏這麼說,目的當然是見自己氣勢強大,故以此分自己心神,假設他項龍想到贏了便須娶呂娘蓉,爭勝之心自然會因而減弱,氣勢自是水退船低,大幅減弱。這也是莫傲教呂不韋以呂娘蓉爲彩注的毒計最微妙之。攻人者攻心爲上,莫傲深明箇中道理。

龍收攝心神,朗聲笑道:“娘蓉小姐國天香,管大人不正是爲全力求勝嗎?”

這兩句話是針鋒相對,只要管中邪想到他項龍明天便要毒發亡,能否娶到呂娘蓉已是無關痛,而他管中邪卻是輸不起,心神一分,將難以發揮全力。管中邪因心有所求,果然微一愕然,劍尖立出一肅殺之氣,顯是求勝之心大起,自然而然流出來。項龍不驚反喜,“嚓”地前一步,墨子劍似吞若吐,籠罩對手。這是趁管中邪於心存雜念時出手,但因他仍是守勢,故沒有違反任對方主攻的承諾。衆人見兩人無論才智劍法,均在不同的層面上鋒,無不看得如癡如醉,歎服不已。管中邪再無選擇,清嘯一聲,長擊刃化作一道芒,電掣而去,直取項龍面門。這一出手,威勢強猛無儔,有若風雷併發,看得衆人忘掉呼。項龍正是要引對方提早發劍,不慌不忙,墨子劍疾出如風,於嚴封架中作反擊。

剎那之間,長擊刃和墨子劍擊十多記,“噗噗”之聲使人聽得心絃震撼、狂跳不止,兩人愈打愈快,衆人眼花神搖,竟忘了喝采助威。項龍藉助重劍的優點,使出砍的打法,務要挫折對手的信心和銳氣。墨子劍法除了三大殺招外,本是重守不重攻,以王道之氣不戰而屈人之兵。但最厲害是每一守式均暗含反攻之勢,寓攻於守,使管中邪每一劍都難以盡展攻勢,不能暢施連消帶打的妙著。當年墨家鉅子元宗指點項龍劍,只是虛晃劍招,便輕輕鬆鬆地迫退項龍,可知墨子劍法守勢之妙。項龍剛纔雖盡展智謀策略,說到底仍是對管中邪屢攻不下,難以取其命。故退而求其次,利用墨子劍法以守代攻的妙著,既守且攻,在這況下,只要管中邪破不了他的守勢,還要應付他的攻勢,那任何人都該覺得勝的是他。最妙的是由於尚未真正分出勝負,那他就不用娶呂娘蓉爲妻。今晚項龍爲應付大敵,展盡智慧與渾解數,在策略上確是無懈可擊。

管中邪這時愈打愈心驚,別人看他長擊刃旋飛似雪,勁氣鼓盪,威猛無儔,但他卻心知肚明自己由於主攻的關係,力量損耗的速度遠遠快於對方,可是三十多劍後仍未能把對手迫退,這樣打下去,力道盡時,就是對方再作凌厲反攻的時刻。他乃劍道的大行家,心知不妙,故意手中劍緩了一線,出空間,引對方反擊。豈知項龍來自元宗的墨子劍法乃仁者的劍法,本沒有乘隙取敵的意向,雖不知是詐,仍沒有把握時機立施反擊,嚇得管中邪汗流浹背,以爲對方看破自己的詭謀,氣勢頓時再削弱一分。四周的人終忍不住吶喊鼓譟,發出震耳聾打氣助威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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