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雲天將大袖一抖,無需用念法訣,那原本定住倒灌水柱的青芒忽的一斂,便化為一小小的青枝,沒了他的袖中,隨後他目注張衍,麵和善地說道:「據兩位師弟報稱,與張師弟一起者,尚有七人,不知如今在何?」
張衍嘆了一聲,臉上皆是惋惜之,道:「那日為送謝師兄等人出去,當場便折了幾位師兄,後來又與魄宗弟子幾番手,到瞭如今,隻剩下師弟我一人獨存矣。書趣樓()」
齊雲天微微點頭,神中倒也未見波,他一魔,見這裡隻有張衍一人,這結果便已在預料之中。又問道:「魄宗弟子這幾日可還曾出現?」
張衍回答道:「初始還能見到,這幾日已未見蹤影,想必也是顧忌我溟滄派中派遣弟子前來,是以不敢多留。」
實際上,他們把謝宗元和馮銘送出魔後,除了李為德一心想為李為民報仇,又自恃是玄境修士,所以一心追殺張衍外,其餘大部分魄宗弟子早已離去,那日堵截張衍的,已是最後幾人了。
至於被自己所斬殺的那幾人,涉及到他自己修鍊功法,自然是不用提起了。
齊雲天目中微現一迫人芒,冷聲道:「魄宗竟敢無故殺戮我溟滄派弟子,我回去定當稟明掌門,為眾位師弟討回一個公道。」他雖然神平靜,但是言語中卻含一強大氣勢,讓人不自覺地生出一信服之。
張衍卻心有疑,不問道:「今日師兄前來,定是為瞭解救我等,可謝、馮兩位師兄早已在上月十五便出了魔,門中應該早已得知此事,莫非是途中出了什麼意外,才拖了這許多時日?」
齊雲天聞言嘆了聲,搖頭道:「也是那幾位師弟時運不濟,守名宮彭真人上月修鍊到了關鍵時刻,正要衝關破境,為避免有人驚擾,是以下令鎖島,外皆不得出,因此謝師弟和蘇師弟兩人縱然已出了魔,但俱都不能出來,直到幾日前,彭真人消去令,門中才得了訊息。」
「原來如此。」張衍恍然點頭,心中疑霍然開解。
記得他們剛島上時,彭真人就有衝擊境界的預兆,沒想到正好讓他們趕上了,還真是不巧的很,不過這其實也並不影響什麼,方震等人可以說是自己尋死,如果聽他先前安排,不去闖魔出口,依仗龍牙飛舟也足以自保。
齊雲天看了張衍幾眼,不知想到了什麼,嘆道:「當日我聽聞此事後,本以為耽誤了這麼多時日已經晚了,隻是寧師弟卻對我說或許他人難逃一劫,張師弟你則定然安然無恙,說不定無需我等也能自己。我問他何以如此說,他卻笑而不語,我便與他定了個賭約,眼下一看倒果真如此。」
張衍笑道:「齊師兄怕是被寧師兄擺了一道,我之生死,他人不知,寧師兄是一定知道的。」
齊雲天奇道:「為何?」
「昔日寧師兄曾贈我一枚如意神梭護,我若死,神梭必被他人取去煉化,到時寧師兄必有應,是以他敢如此說。」
齊雲天聞言,不大笑,聲音震得四周壁隆隆直響,「好一個寧師弟,倒是讓我失算一招。」
張衍微笑拱手,道:「還要多謝師兄前來施以援手,看來師弟我今日便能迴轉門中了。」
齊雲天卻擺了擺手,笑道:「不急,我知你等來此本是為了提升修為,好在與三泊湖妖戰時掙功立名,不過我看你玄種已,隻是玄出未出,想來還未竟全功,不過你能在魔宗弟子的追殺下修鍊到如此地步,也算是難得了,此地進來一次頗為不易,不可輕易錯過,行百步者半九十,你不若在繼續修行,我為你護法,待你一舉衝破穹廬,踏玄境時再出去不遲。」
張衍心中一,看來自己先前那番推測應當沒錯,這齊雲天果然是來拉攏自己的。
本來對方下來就是存了救自己出去的打算,正常形下,自己必然是恩戴德,可是眼下一看,即便無人前來自己也能,是以立刻換了一種方法施恩。
不過此舉對自己來說有益無害,也是樂得如此,立刻做出一副欣喜之,拱手道:「多謝師兄全!」
齊雲天沉聲道:「有我在此,你盡可放心修鍊,我看誰敢來攪擾你的清修!」
他說得自然不是大話,早在閉關之前,張衍便知他已是元嬰修士,可以稱之為「真人」的存在,如今出關後更是不知修為到了什麼地步,即便那魄宗的化丹修士煉化了玄丹,一旦來此,恐怕也別想回去了。
張衍向齊雲天告罪一聲,便重回府中坐定,暗中盤算得失。
齊雲天籠絡自己的意圖非常明顯了,隨著自己修為逐漸增進,必然要從門中得到各種支援,功法要訣缺一不可,加齊雲天一係,對提升自己修為來說應該是利大於弊。
至於和門中某些人自此走上敵對之路,他也並不在意,大道之路,唯有修為纔是本,修為到了,一切問題都不是問題。
想通此事,他便排除雜念,閉目修鍊起來。
此次修鍊順風順水,本來他就已玄之境,因而一切礙難都不曾出來作難,不出六日,一團水藍的華便頂而出,映得四壁一片明亮,周圍有濛濛氣霧瀰漫,其中還有波濤捲之聲,嘩嘩直響。
雖已算大功告,但張衍見齊雲天並不來催自己,想來是要等到下月初一海眼貫通之時才能出去。
有一個元嬰修士替他護法,恐怕今後也很有這種形了,他暗想機會難得,不如趁此再多練幾滴幽重水出來。
打定主意後,他視氣海,轉靈氣,一心一意凝練起幽重水。
定中不覺時日,這一天,在他煉化完第二滴幽重水之後,不覺慢慢吐出一口長氣,卻聽齊雲天外麵開口道:「師弟,今日已是正月十五,海眼之門已開,且隨我去吧。」
話畢,張衍隻覺得自己向外一飄,悠忽之間便到了口,隻見齊雲天正背對著他站在挑出的石臺上,袍袖一抖,那棵青枝便飄了出來,重新化為一道青柱向上一托,一下便將倒卷的水柱定住。
他回頭對張衍微微一笑,道:「師弟,閉上雙眼。」
張衍知道他要施展法門,依言閉眼,隻覺得對方似乎在他肩頭上一搭,渾渾噩噩中一盪,隻須臾間,便又重新腳踏實地。
耳邊聽齊雲天說道:「師弟,可睜眼了。」
張衍睜開雙眼一看,不覺訝然,發現自己此時站在一樓閣之下,旁一窟中水湧浪翻,不是守名宮中飛鶴樓又是何?
隻一息之間,他竟已出了海眼,心中不暗忖:「聽聞修為到了化丹之上,周便生出法力,能施展神通,不知齊雲天剛才用了什麼法門?」
見他站立不,似在思索什麼,齊雲天還以為他為自己此法所震,便笑道:「師弟,此法為門中小挪移遁法,是從『五行遁法』中演化而來的一門小神通,我溟滄派中,除去各種法訣真傳,尚有五功三經,十二神通等上乘法門,隻有待你立下功德之後,方能在靈機院中擇選本修行。」
他又拍了拍張衍肩膀,語重心長說道:「我知師弟你天資雖不算上乘,但心甚佳,如能秉持本心走下去,大道可期,不過修道一途不但需上好法門,也需同道中人扶持,非一人可獨行,你需牢記。」
此話拉攏之意表無疑,張衍立刻表態,肅然拱手道:「謹記師兄教誨。」
齊雲天麵欣之,隨後略作沉,又提點道:「如今你已踏玄境界,三泊之戰你若能爭得幾分大功,我便能在後麵為你順勢推上一把,不過幾位師兄門下如今各有傑出弟子,他們便是你今後對手,你記得不可太過落於人後。」
張衍並不多說什麼,隻是微微一笑,自信之溢於言表。
齊雲天暗暗點頭,和悅地說道:「你且不忙迴轉府,隨我來見一人。」
張衍點頭稱是。
兩人一起步出飛鶴樓,隻是眼前景象卻讓張衍一怔,隻見島上飛舟香車車,人影往來如織,目所及之,怕不是有千數修士匯聚此,直如人間鬧市,而且許多人都是麵泛喜,不訝道:「這是……」
齊雲天看了幾眼,道:「上月彭真人功果大,從此我門中又要多出一位天真人了。」
溟滄派中九位真人如今一下變十位,應該是實力大增,可是齊雲天語氣中卻並無毫喜悅之。
隻聽他又說道:「前些時日我還未來此時,便有彭氏族人前來賀喜,真人卻沒有將他們拒之門外,看來果然還是一族之人,未曾忘卻分。」
張衍聽出他雖然言語平靜,但其中卻有不悅之意,略作沉思,便明白了其中緣由。
彭真人原本是彭氏族人,後來因為和族人互生齟齬,所以被逐出家門,聽聞後來是得了掌門照應這才能在守名宮中修行。可這次一舉衝破關礙,了天真人後,彭氏派人前來賀喜卻沒有回絕,其中深意值得深思,齊雲天為掌門嫡係,自然是頗為不快。
然而張衍卻是不憂反喜,敵對派係越強,師徒一脈便越要便需要更多助力,他便越有生存之地,不由暗想道:「如今門中局麵日趨複雜,不過這也正是我輩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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