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孝帝擺駕去太辰宮用膳，並未吩咐宮人去永和宮知會一聲。

同一時間，永和宮裡晚膳擺得講究。

郭後正翹首盼承孝帝的龍輦前來。

等了許久，依舊不見承孝帝前來，郭後微微擰起了眉頭，吩咐自己的宮婢：「雨香，你去書房看看。」

「奴婢這就去。」

雨香疾步匆匆離開，去書房打聽了一番，回到永和宮稟報郭後。

「娘娘，奴婢向書房那邊的宮人打聽了，今兒晚上，齊王回京，皇上已經擺駕前去太辰宮用膳了。」

郭後氣得握了握拳，塗著深紅蔻丹的指甲掐進裡。

「難道是本宮與太子猜錯了，那月氏書就在齊王錚的手上。」

「皇後娘娘，就算齊王手上有月氏書，也不見得肯給皇上。」

郭後揚起濃的兩片睫，看向雨香：「此話怎講？」

雨香道：「上個月，城防營首將被人暗殺，皇上不是打算將城防營到太子殿下或者齊王殿下手中嗎。」

說起此事，郭後就是一肚子怒火。

太子驊從曉月城回來已有兩日，承孝帝接連幾日到太和宮用膳，對於此事卻隻字不提。

「難道齊王錚已經接手了城防營？」

郭後眉心猛地收。

「城防營負責整個玉臨城的治安，城防營若是落齊王錚之手，對太子而言，百害而無一利。」

城防營的重要，雨香自然知道，「娘娘，切勿著急，奴婢的話還沒說完呢。」

雨香的話轉折了，郭後眉心才鬆了鬆。

「皇上並未將城防營給齊王殿下，皇上忌憚太子殿下，同樣也忌憚齊王。」

郭後讚許的看了雨香一眼。

這雨家姐妹倆，一文一武，雨香謀略不輸給男子，雨曼一武藝不輸男子，深得心意。

雨香目抬了抬，見郭後在認真聽，繼續往下講：「太子殿下跟齊王都說，此番前去曉月城未尋到月氏書，不管是對太子殿下，還是齊王，皇上都會心生猜疑，皇後娘娘，咱們可以讓眼線在齊王府手腳，證實皇上的猜疑。」

「這些年，郭家勢力龐大，皇上扶持秦貴妃跟齊王，就是想利用秦家的勢力牽製郭家，打太子，就算本宮吩咐眼線在齊王府手腳，幫皇上證實月氏書就在齊王府，也搬不倒齊王，隻要郭家屹立不倒，皇上便不會秦貴妃，齊王跟秦家一汗。」

這個道理，雨香明白。

郭氏與秦氏兩大家族在大風王朝皆擁有龐大如樹冠般的勢力，一旦其中一家轟然倒塌，另一家的勢力勢必會繼續擴大，從而威脅到皇權。

「皇後娘娘，就算搬不倒秦貴妃跟齊王，也能給他們母子二人製造一些麻煩，這幾年，秦貴妃寵，齊王被人讚頌為大風賢王，他們母子二人是越來越不將您放在眼裡了。」

雨香這句話，中郭後心中的痛。

雖貴為皇後，卻並不得承孝帝的寵，這些年，承孝帝寵秦貴妃，使得那個人越來越不將這個皇後放在眼裡。

「雨香，此事，你親自去安排，切勿留下任何把柄給秦貴妃母子倆。」

「是。」

雨曼往崇華縣去了，此刻，雨香告退去辦事後，富麗堂堂的宮殿裡，隻剩下郭後一人。

郭後一人坐在桌前，麵對一桌子琳瑯滿目的菜肴，卻本沒有胃口，燭照在上，的影看上去很是孤單。

「來人，去東宮傳太子殿下前來陪本宮用膳。」

一名宮婢進來，畢恭畢敬的應了一聲，然後小心翼翼的退下去。

相比永和宮的冷清，此刻，太辰宮那邊，卻很是熱鬧。

秦貴妃秦榆盛裝打扮，華麗的貴妃服，很好的凸顯了凹凸有致的段，雖然已經年近四十，卻在這個人臉上找不到一皺紋，歲月在這個人臉上隻留下了跟嫵，這樣的人比那些年輕的嬪妃更有殺傷力，承孝帝寵這麼多年，無可厚非。

「皇上，讓錚兒陪你小酌兩杯吧。」秦貴妃了，忽然起。

承孝帝看著：「朕特地前來太辰宮陪妃用膳，妃這是要去何？」

秦貴妃角始終往上浮著，保持著風萬種的笑容：「近日，臣妾新學了一首曲子，想彈奏給皇上聽，讓錚兒陪皇上喝酒，臣妾去一旁琴，皇上您一邊喝酒，一邊聽琴，豈不是很好。」

「妃雅興高，準奏。」

當年，秀宮，秦貴妃便是憑藉一首曲子，取悅了承孝帝，一朝爬上龍床，一生富貴榮寵。

秦貴妃輕輕招手，一名宮抱了一把琵琶過來，頃，一串悅耳的音符流出。

不得不說，這秦貴妃一手琵琶彈得極好，承孝帝喝酒聽曲，臉上的表舒展多了。

一曲落幕，秦貴妃將琵琶遞給宮，走去承孝帝的邊，先是敬了承孝帝一杯：「皇上您日理萬機，臣妾實在心疼，如今錚兒已是弱冠年紀，不如讓錚兒為皇上多分擔一些，那城防營的首將去世已多時，不如讓錚兒接手那城防營，一則可以為皇上分憂，二則也可讓錚兒鍛煉。」

提到城防營，承孝帝臉上的表一下子變了。

「貴妃，後宮不可乾政，難道要朕再提醒你一遍？」

「臣妾隻是擔心皇上的子，想讓錚兒為皇上分擔一些，沒有要乾政的意思，請皇上明鑒。」承孝帝臉一變，秦貴妃嚇得跪在他的腳下。

生怕承孝帝會罰秦貴妃，齊王錚急忙解釋：「父皇，母妃隻是隨口說說，並無乾政的意思。」

「起來說話吧。」秦貴妃跪了大約一分鐘的時間，承孝帝才舒展眉頭，吩咐起。

秦貴妃鬆了口氣，剛從地上爬起來，便聽侍總管龐裘在外麵稟報。

「皇上，兵部有急奏傳來。」

經過秦貴妃這麼一鬧，承孝帝也沒心思吃飯了，對著殿外吩咐：「擺駕書房。」

等承孝帝擺駕離開，秦貴妃臉上的表一下子變得無比猙獰。

倒是齊王錚鎮定：「母妃切勿怒，父皇未將城防營給兒子接管，想必也不會給太子，隻要城防營不落太子手中，咱們先靜觀其變。」

秦貴妃臉依舊難看：「可是，錚兒，你此番去曉月城，未取到月氏書，你父皇未必相信。」

「月氏書的下落，現在撲所迷離，父皇對兒臣生疑，自然也會對太子生疑，父皇他還需要咱們牽製太子，隻要皇後跟太子不倒，咱們母子倆的地位必是穩固的。」

頃之後，書房，承孝帝看了兵部的急奏，氣得一掌重重拍在了案上。

「北牧族侵犯邊際，區區一個北牧族，竟敢侵犯大風王朝的邊境，邊關那些守將腦袋都是泥做的嗎，連區區一個北牧族都對付不了。」

「皇上息怒。」

龐裘瞄了承孝帝一眼，說話小心翼翼。

承孝帝重重氣：「連區區北牧族都對付不了，朕如何息怒？」

「皇上，鎮守在北牧邊關的一半兵力，被您一道聖旨調去駐紮在大魏的邊境上了，剩下的一半兵力抵野蠻的北牧族，怕是有些吃力。」

這北牧族是一個遊牧民族，在大風王朝北邊的草原上遷徙生活，雨季的時候，草原上馬壯羊，這北牧族與大風王朝之間相安無事，但是一到旱季，草原枯死，養不牛羊，那北牧族人的生活便了巨大的問題，北牧族人為了生存，這幾年，時常進攻大風邊境，搶奪大風的資源。

那北牧族人在馬背上長大，擅騎，彪悍勇猛，年年到了旱季，都要擾大風邊關，令承孝帝甚是頭疼。

今日，兵部這道急奏，是請求承孝帝派兵去支援。

承孝帝了眉心，十分頭疼。

大風王朝的兵力雖雄厚，但是一部分負責大魏與大風的界，一部分駐紮在原先月國的地盤上，防止月國舊臣造反，一部分駐紮在玉臨城外，負責京師安全，一部分看守大風境重要的軍事關卡，這些兵力加起來，差不多已經是大風王朝舉國之兵力了，如今，兵部上書要求派兵支援北牧族邊境，承孝帝還能去哪裡調配？總不能將城防營及駐紮在玉臨城外的大軍派去抵區區一個北牧族吧。

龐裘趁著遞參茶給承孝帝的機會，往案上瞄了一眼，大概猜到承孝帝在發什麼愁了。

「皇上，奴纔有個主意。」

承孝帝端起參茶，輕輕抿了一口：「講。」

龐裘的語氣畢恭畢敬：「城防營，不能，城外的大軍，更不能，皇上，大可以招募新兵，讓那些新兵前去鎮守北牧族邊境，旱季一過，北牧族便會退回草原深，旱季隻有短短三個月的時間，派遣新兵去，足矣應付。」

這些年，大風王朝幾乎年年都在招募新兵，如今招募新兵去邊境抵北牧族，雖是下策，但是除了這個辦法，承孝帝一時之間也想不到更好的辦法。

「龐裘，伺候朕擬旨。」

翌日朝會後，徵兵的皇榜便發了出去。

兩日後，朝廷徵兵訊息傳到崇華縣，皇榜上寫的是徵兵，可是到了崇華縣這旮旯裡，徵兵變得跟抓壯丁似的，家中但凡有男丁的，必須有一名男丁前去報名，家中沒有男丁的，出銀子。

這不，天剛大亮，柳氏食齋那**門剛開啟，攤子還沒擺上，楚蘅就見一群衙役朝柳氏食齋沖了過來。

柳氏還當那些衙役是來吃早飯的，趕道：「幾位爺，要吃點什麼？」

班頭手裡拿著佈告，濃眉一挑，掃了柳氏一眼：「我們幾個不是來吃飯的？」

「不……是來吃飯的？」

柳氏心頭一下子張了，「幾位爺，你們不吃飯，那你們來柳氏食齋做什麼？我們本本分分做生意，可沒有違紀法。」

這時候，後麵走上來一名衙役，靠在那班頭耳邊說著：「班頭，這家店鋪的招牌是陳大人親筆題字的，說話小心一些，省得一個不小心，得罪了陳大人的朋友。」

班頭臉微變，目再次看向柳氏時，帶著客氣。

「朝廷徵兵，請問夫人家裡可有男丁？」

柳氏鬆了口氣：「回爺的話，小婦人就生養了一個兒。」

「你家丈夫呢？」

「我爹早死了，幾位爺若是不信，可以進去搜。」楚蘅端著剛起鍋的蔥油餅出來。

餅香撲鼻，得一群衙役直咽口水。

班頭了，對著後揮手：「進去兩人看看，作輕點。」

兩名衙役進柳氏食齋，將柳氏食齋樓上樓下，後院全都檢查了一遍，纔去回稟班頭：「頭兒，二樓上有一間房，裡麵有男人的服。」

班頭眼神有些淩厲的問楚蘅：「你不是說，你爹死了嗎？」

「我爹是死了，樓上住著的是我師傅，我師傅是醫者，為民醫館的坐診大夫，你們或許知道。」

醫者，僧，免兵役，這在大風王朝，是有明文規定的，所以，楚蘅纔敢毫無顧忌的說出老爺子。

「我知道，我知道，那為民醫館的大夫醫可高超了。」楚蘅話一落，便有一名衙役接著說：「前兒個，我負責巡查大王鎮，不小心扭傷了腳，去為民醫館買了一帖葯，真是藥到病除，而且收費不高。」

班頭收起淩厲的眼神，「姑娘，既然你家沒有男丁，那就出銀兩吧。」

「爺，要出多錢？」

這筆錢，楚蘅很不想出，說是囤積軍費，可真正送到邊關去的，能有多，這大風王朝基已腐，員貪汙風，不管是賑災銀兩，還是百姓集資的軍費，絕大部分是進了那些貪的口袋裡。

班頭道：「紋銀一兩。」

楚蘅雖不想出這一兩銀子，但是怕得罪眼前這幫衙役會給柳氏食齋帶來麻煩，便二話沒說，取了一兩銀子，遞到那班頭的麵前。

那班頭收了銀子，笑瞇瞇領著人去了下家。

楚蘅猛地記起，柳氏食齋的下家不就是不一般豬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