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小流氓看得明白。」

老爺子極誇獎九爺，可是這誇獎的話，九爺聽著，怎麼就那麼不順眼呢。

「老不死的，你再一聲小流氓試試。」

「乖徒兒，看好小流氓。」

九爺兇神惡煞，青鬆子裝模作樣害怕，躲到許沖和背後，探出半顆頭來，眼神怯生生的看著楚蘅。

「九爺，咱們回去吧。」

楚蘅去拉九爺的袖子，拽著他上馬車。

「老不死的，要不是蘅兒護著你，爺早揍你幾回了。」

九爺抬起另一隻手，沖青鬆子揮了揮拳頭，又無奈的放下，「算了，爺好歹是大王鎮第一屠夫，有份有地位，與你一個老花子計較什麼。」

旋即跟楚蘅上了馬車。

馬車消失在沖和葯堂門前，青鬆子即刻收起剛才怯生生的表，擰著眉，表嚴肅的看著許沖和。

「小許啊，還杵著做啥，趕將招牌拆下來。」

許沖和似乎明白了老爺子的意思，這才揮手，「你們兩個，趕搬梯子來，將招牌拆了。」

招牌落下之後，他十分做小伏低，滿臉笑容詢問青鬆子。

「老爺子，咱們葯堂總得有個名兒吧，不如，你給取一個。」

老爺子瞥了青鬆子一眼。

這人一臉市儈，怕是取不出什麼好名字來。

「筆墨伺候。」

「快快，筆墨伺候。」許沖和對著夥計揮手。

兩名夥計正扛著匾額安放，實在騰不出手，「掌櫃的，那筆墨又不重，您去給老爺子取吧。」

「兩個兔崽子，凡事我都自己做了，請你們兩個做什麼。」說著，許沖和就要教訓兩名夥計。

老爺子是顆菩薩心，實在看不下去了，皺了皺眉，了許沖和的胳膊。

「小許啊，人家是來給你做夥計的，不是來給你做奴才的。」

兩名夥計得眼淚汪汪，眼神期待的將老爺子看著。

以後，這葯堂歸老爺子管，他們有好日子過了。

「老爺子教訓得是，我這就去為老爺子取筆墨來。」

許沖和實在害怕，老爺子回去，在九爺麵前添油加醋告他一狀，隻好忍氣吞聲，瞪了兩名夥計一眼，自己去取了。

那晚上的黑人蒙著麵紗，他沒看見那黑人的長相，但是他心裡大概猜到那黑人是誰了。

放眼這大王鎮，敢做這等夜闖民宅，給人灌毒之事的，除了九爺那天煞的，怕是沒有別人了。

「老爺子，請筆。」

在桌上鋪上宣紙，研好墨之後，許沖和又畢恭畢敬將筆遞到了老爺子手前。

老爺子接過筆，看了他一眼，「表現得不錯，小許啊，繼續努力。」

聽老爺子這麼說，許沖和心裡都崩潰了。

若不是那天煞的九爺給他灌了極樂散，他堂堂藥鋪大掌櫃，能讓一個老花子小許小許的喊嗎。

老爺子提筆，揮揮灑灑般寫下幾個字。

「為民醫館，小許啊，你覺得這個名字如何？」

「為民醫館，為民服務，好名字。」

上這麼說，許沖和心裡可不這麼想。

開醫館藥鋪不就是為了賺錢，為人民服務，那是扯淡。

「既然覺得不錯，就拿去裱起來吧，裱木框的，顯得親民。」

老爺子丟下筆，走去葯櫃前，將裝葯的屜一個一個開啟，檢查裡麵的藥材。

「枸杞子發黴了，丟掉。」

「荷葉發黴了，丟掉。」

「田七發黴了，丟掉。」

一番檢查下來，老爺子發現葯櫃裡的藥材，大部分都是發黴後，用清水洗掉黴點，再晾曬一番的。

乍一眼看上去，這樣的藥材與未發黴的藥材沒什麼區別，但是藥效卻失了許多，治不了病不說，反而對人的健康有影響。

這也要丟掉，那也要丟掉，許沖和聽著心疼，趕去阻止老爺子。

「老爺子，這些個藥材雖然發過黴，但是我已經讓夥計用清水洗了，又晾曬過，賣相跟未發黴的藥材沒什麼區別，那些病人煎藥時，也不會仔細看，不如……」

「不如繼續賣。」許沖和的話被老爺子打斷。

老爺子臉上笑瞇瞇的，許沖和當是說了他，「沒錯。」

「沒錯個屁。」老爺子生氣得話，「小許啊小許，你說你都一把年紀了，目咋還不如我那乖徒兒呢，你賣這些發黴的藥材，騙得了人一時，能長長久久騙人嗎，沖和葯堂為何沒有生意，就是你鼠目寸，貪圖小便宜給害的。」

老爺子當真惱怒了，許沖和有些心虛。

「可是……老爺子，這些藥材都是我花錢買的，丟了，實在怪可惜。」

「你若覺得可惜，要不，送你家去，你留著當飯吃，看毒不毒得死你。」

老爺子沒好氣回答。

這惡毒的語氣，許沖和聽著，怎麼覺得有些像九爺那煞星。

那兩名夥計安放了匾額，正好過來這邊，老爺子瞟了兩名夥計一眼，怒沉沉道：「既然現在，老頭子我纔是這家葯堂的管事，有關葯堂的一切安排都得聽老頭子我的。」

「小許啊，你可有意見？」

這口吻，又冷又充滿了威脅，許沖和心頭一抖，哪裡敢再多說什麼。

「沒……沒意見。」

但凡與九爺扯上關係的人，都是惡魔。

「沒意見就好。」老爺子臉上笑瞇瞇，麵對兩名夥計招手。

「你們兩個，過來。」

「老爺子，您有何吩咐？」

「把這些發黴的藥材倒外麵去，當眾焚燒。」

兩名夥計早看不慣許沖和傷天害理，坑騙病人，老爺子一聲令下，兩人麻利的去取了撮箕，然後走去葯櫃前，將葯櫃裡但凡發了黴的葯，全都倒進撮箕裡，端出去，倒在了大街上。

片刻功夫，那些發黴的藥材在大街上壘了一座小山。

此時，街上正熱鬧，不百姓圍了過來，不知這沖和葯堂要做什麼打算，議論紛紛。

「許沖和怎麼捨得將這麼些好的葯倒外麵來？」

「難道許沖和失心瘋了？」

青鬆子站在藥鋪門前，對著後揮手，「去取火把來。」

夥計很快遞上火把，「老爺子，您要的火把。」

青鬆子接過火把，往堆山的藥材裡一丟，那些乾燥的藥材，遇火立馬燃了起來。

「怎麼燒了？」

「怎麼將這些葯燒了？」

看著火苗升高，一時間，看熱鬧的百姓沸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