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走出前堂,賈詡走在比較靠後的地方。
許褚湊上去,向他使了個眼。
見到許褚眼,賈詡故意放慢了速度,向許褚拱手笑著問道:“許將軍怎麼不陪著主公,卻在這裡等候?”
“召開廷議之後,我要在這裡看著仆從清掃乾凈。”許褚故意大聲回道:“賈公要是沒什麼事,不如陪我說幾句話如何?”
“原本是有些事也好去置。”已經明白了許褚是有話和他說,賈詡笑著回道:“不過將軍要我陪著說話,多說幾句也是不妨事。”
賈詡和許褚站在那裡說話,曹已經帶著幾名衛士走遠。
先一步離開前堂的荀彧回頭看了一眼。
看到賈詡和許褚說話,他心裡不免有些嘀咕。
就在荀彧到疑的時候,郭嘉來到他旁,向他拱手一禮:“荀公,大戰眼看將要來臨,我在家中置辦了酒宴,請荀公前去一敘,不知可否賞個薄麵?”
荀彧和郭嘉早年就認識,而且郭嘉還是他推舉給曹的,倆人之間的關係當然非同一般。
郭嘉出言相邀,荀彧又怎麼可能回絕。
他對郭嘉說道:“奉孝要我過府一敘,倘若我不肯前往,豈不是薄了奉孝的臉麵?隻是不知奉孝家中可有好酒?”
“好酒當然是有。”郭嘉回道:“請荀公回家赴宴,哪能弄些尋常的酒水伺候?”
郭嘉相邀,荀彧雖然對賈詡還是有些懷疑,可他卻也隻能隨著郭嘉一同走了。
等到荀彧走遠,許褚小聲對賈詡說道:“賈公,主公在書房等候。”
“還請將軍引路。”賈詡拱手說道。
“賈公,請!”許褚讓到一旁,請賈詡先走。
由許褚引領著,賈詡來到了曹的書房。
他走進書房,曹已經等候多時。
見賈詡走了進來,曹對他說道:“文和剛纔有話沒說完,廷議之上不便說的過於通,於是我把你請到這裡相談,還請文和務必把計策說個明白。”
向曹躬行了個大禮,賈詡說道:“其實我要對主公說的隻有一句話,當今陛下隻能留在主公手中,倘若主公不能用他,寧肯把他滅了,也絕對不能落到別人手中。”
眉頭微微皺著,曹有些遲疑的說道:“文和難道真的要我行謀逆之事?”
“敢問主公,如今漢室朝廷,還有誰肯聽他們號令?”賈詡向曹問道:“皇帝要是落到了別人手中,別人會不會像主公這樣一心一意待他?一旦到了那個時候,得到皇帝的人就可以向全天下發布詔書,令天下人共討主公。畢竟皇帝在誰手中,誰說話就氣。如今的漢室皇帝,對於任何人來說,都是一碗味的糜。真心待他的人不會太多,想要利用他的卻比比皆是。”
“文和的意思我也明白,可要是真的那麼做……”曹鎖了眉頭,向賈詡問道:“天下之人難道不會說我意圖謀害君上?”
“軍戰,誰又知道皇帝是被誰殺的?”賈詡冷笑:“隻要皇帝死了,死無對證,難不還能有人讓死人開口說話?”
曹緩緩點頭,隨後向賈詡問道:“文和以為這件事給誰做最為穩妥?”
“當然是給主公最相信的人。”賈詡向門口看了一眼,一副言又止的模樣。
“文和的意思是讓仲康去辦?”曹問道。
賈詡沒有回答,隻是低下頭,以他的神做了回應。
“不行。”曹擺手:“仲康雖然對我忠貞不二,可他每次隨我去皇宮,見到皇帝,臉上還會出不忍之。”
“既然許將軍不可以,主公隻好另選他人。”賈詡小聲問道:“不知夏侯惇將軍如何?”
“也不。”曹搖頭:“夏侯惇喜好飲酒,萬一哪天飲了酒把此事說出來,豈不是壞了大事?”
“看來隻有夏侯妙才了。”賈詡說道:“妙才將軍不太飲酒,他的武藝也不是尋常人可比。由他看管著當今陛下,倒是穩妥的很。”
“妙才倒是可以。”曹點頭,向賈詡問道:“文和難道不一同看顧?”
“我是絕對不!”賈詡回道:“主公剛才也是看見,荀文若對我已經有了疑。倘若我與妙才將軍一同鎮守皇宮,他必定會在暗中做些什麼。主公想要穩妥,不僅在外要抵呂布,在還得提防著自家人纔是。”
“大事將臨,能幫我的又有幾個?”曹嘆息了一聲,對賈詡說道:“文和說的沒錯,既然如此,就由你去與妙才說,如何?”
“此事主公當然不便出麵。”賈詡回道:“我願代勞,隻是如今妙才將軍在外,還沒有回到許都……”
“用不了多久,他也就該回來了。”曹說道:“他與於鎮守柘城,呂布卻本沒有攻打城池,反倒是在通往許都的路上把他們的兵馬給滅了。此時妙才的心中必定也是煩惱的很。文和與他說話,還得用些謀略纔是。”
“主公放心,有我去辦,這件事必定可。“賈詡很有把握的應了一句。
令許褚把賈詡送走,曹怎麼想都覺著不太穩妥。
等到許褚回來,他招呼道:“仲康陪我去一趟皇宮,見一見陛下。?”
“天不早,主公現在去見陛下?”許褚詫異的問了一句。
“正是現在去見。”曹說道:“要是等到明日一早,我怕忙起來又給疏忽了。”
曹決定去見,許褚就不便多說,當即吩咐衛士準備車駕前往皇宮。
來到皇宮,曹徑直走向劉協的住。
天已經晚了,聽說曹來了,正打算和伏皇後歇下的劉協趕忙迎了出來。
由於出外的倉促,劉協連服都沒穿的齊整。
等在寢宮門口,見曹帶著許褚來了,劉協躬一個大禮:“天已晚,曹公怎麼來了?”
打量著劉協,見他衫不整,像是正打算睡下,曹問道:“陛下現在就打算睡了?”
“正是。”劉協回道:“不過曹公既然來了,朕這就去更與曹公說話。”“不用了。”曹擺了擺手:“我也坐不了多會,一會也就該走了。”
曹表示他不會逗留太久,劉協心中頓時一鬆。
每次曹來了,劉協都知道要有事發生。
曹不是要他下旨討伐這個,就是要他下旨封賞那個。
自從到了許都,對於曹來說,劉協就是一顆特別好用的棋子。
至於九五之尊,隻怕在曹眼裡,他早就不再是了。
陪著曹走進寢宮,劉協令宮送上茶水。
他再次向曹問道:“敢問曹公,此時過來,是不是有什麼事吩咐朕去辦?”
“陛下能辦什麼事?”曹說道:“我來這裡,就是想問陛下,知不知道呂布已經率軍向許都進發?”
曹直言他什麼事都辦不了,劉協先是一愣,隨後又低下頭什麼話都沒再多說。
問起他知不知道呂布正率軍向許都近,曹打量著劉協,好似想從他的臉上看出什麼。
劉協低著頭回道:“曹公也是知道,朕每天隻在皇宮裡頭,本不可能瞭解外麵發生了什麼。呂布倒行逆施,居然敢來討伐曹公,朕這就下旨,令全天下討伐他!”
“陛下還是省省吧。”曹打斷了他:“天下之人,除了我還認同陛下,還有幾個真心把陛下當大漢皇帝的?”
曹以往雖然會擺出一副居高臨下的姿態,卻從來沒有把話說的如此明瞭。
劉協才放下沒多久的心,頓時又懸了起來。
他很清楚,自己所以活著,是因為對曹來說還有用。
要是曹認為他沒了用,他離死也就不太遠了。
“曹公的意思是……”劉協下意識的向曹問了一句。
“我也沒有其他的意思,隻是告知陛下,呂布一旦擊破許都,陛下要是落到他的手中,日子可就沒有如今這麼逍遙。”曹說道:“呂布為人,陛下也應知道。當初袁僭越稱帝,全天下肯與袁結的也就隻有呂布。在他心中,陛下是什麼分量,應該再明白不過。”
“曹公說的這些,朕心裡都清楚。”劉協趕忙附和,隨後向曹問道:“朕究竟該如何幫著曹公擊破呂布?”
“陛下要是不想苦,臣倒是有個主意。”曹從懷裡掏出一個小陶瓶,對劉協說道:“這裡有些藥,隻要陛下吃了,不出片刻就能仙逝,也了被人折磨的苦楚。”
看著曹擺放在桌上的藥,劉協渾都哆嗦了起來。
他巍巍的手想要去拿,手快要接到瓶子的時候,又下意識的收了回來。
從劉協的舉,曹看出他怕死,冷然一笑說道:“我為陛下準備這些,也不過是到了萬一的時候,避免陛下到呂布辱。要是陛下到時不敢,當然也會有人送陛下上路。”
說了這些,曹站了起來,給劉協丟下一句:“陛下最好期盼著我能擊破呂布,到時不僅能保全你的帝位,也能保全你的命。”
陪著曹來到這裡的許褚,用憐憫的眼神看了劉協一眼,跟著曹走了出去。
房間裡,隻剩下劉協一個人,目呆滯的看著擺放在桌上的那隻小陶瓶。
劉協還在呆呆的看著曹留下的陶瓶,伏皇後掀開簾子從後堂走了出來。
“陛下。”輕聲招呼劉協,向他問道:“曹來到這裡,莫非是要迫陛下自裁?”
扭過頭用空的目看著伏皇後,劉協眼圈通紅著說道:“對於曹來說,朕不過是他手中的一顆棋子。朕所以還能活到如今,無非是對他還有一些用。倘若朕再沒了用,他又豈肯饒了朕是命?”
伏皇後也是兩眼含淚,跪在劉協旁,仰臉看著他說道:“陛下活著,大漢也就還在。倘若陛下不在了,大漢也就沒了。曹這麼做,是要亡了大漢……”
“朕又能怎樣?”劉協閉起眼睛,緩緩的仰起臉,兩行淚珠順著他的臉頰滾落:“如今朕不過是他人手中的傀儡,大漢其實早已名存實亡。朕雖有匡復之心,無奈天下豪雄卻沒有一個真心為大漢著想……”
“臣妾可以給父親傳信,要他做好準備。”伏皇後說道:“萬一呂布真的殺進許都,請父親帶兵打進皇宮,把陛下營救出去。天下之大,難道真的沒有陛下容之?”
“伏完如今也是仰人鼻息。”劉協說道:“自從來了許都,他屢次向曹呈請削減職,就是為了不惹出禍患。你那父親,還真的是靠不住!”
“父親雖然膽小,對大漢的忠貞卻是真的。”伏皇後說道:“隻要臣妾給他傳信,言明利害,他一定會聽從臣妾的建議,帶兵前來救援陛下。曹把控著許都,父親或許懼他。一旦呂布把許都擊破,曹的威不再,還有誰會怕他?”
伏皇後一番話,把劉協的心思給說了。
說的確實是沒錯。
曹把控著許都,伏完等人為了活下去,或許不敢怎樣。
一旦呂布擊破了許都,曹自難保,像伏完這樣的人就能找到機會。
到時他們領著兵馬殺進皇宮,劉協的命也就保住了。
至於保住命之後該怎麼辦,並不是劉協現在該考慮的事。
天下之大,豪雄割據各地,總會有一兩個真心忠貞於漢室的……
想明白了這些,劉協點了點頭,對伏皇後說道:“既然你認為可行,那就由你去辦好了。隻是皇宮裡的宮和常侍,都是曹派來監視朕的,即便你準備了書信,又有誰能送給伏完?”
“陛下隻管放心,臣妾會有辦法。”伏皇後說道:“臣妾邊倒是還有兩個可用的人,他們跟隨臣妾的日子雖然不久,對曹的做派卻是恨之骨。以往他們也會在臣妾麵前說些詬病曹的話,都是臣妾阻撓,才沒有流傳出去。用他們給父親送信,曹必定不會知曉。”
“人心難測,皇後還是小心些好。”劉協頹然回道:“自從董妃之事以後,朕每日都是提心吊膽,就怕邊的人又被曹給害了。”
最強呂布之橫掃千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