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回溯過往
天徹底黑下來,周自珩地握著他的手,走出了那個曾經只屬於他們的薄荷水族館。
涵外面像是換了一片天地,人來人往,肩踵的,兩個人都戴上了口罩,躲進忙忙碌碌的人群裡。
「提問。」周自珩舉起手,笑得像個小孩兒。夏習清轉頭去看他,「幹嘛?」
周自珩的眼睛被路邊的燈火照亮,一閃一閃的,裡頭像放著螢火,「試用期我可以做什麼?」
路邊開始變得熙熙攘攘,夏習清掙他的手,半低著頭看著自己完全的鞋子,「我還沒想好。」
剛說完就被輕輕撞了一下,「牽手可以的吧。」
夏習清左手搭在右手手腕,了一下被他握得發紅的手掌心,語氣慢吞吞的,要說又不願說,「……可以。」
剛說完又被撞了一下。
夏習清皺著眉抬起頭,對上周自珩深邃的眼睛,那雙笑起來會變上弦月一樣的眼睛。
「那接吻呢?」
他的聲音半含著溫熱的氣,聲音很輕,彷彿在人一步步走過他心裡頭去。
「接吻可以吧。」
夏習清站開了一些,故意作出嫌棄的語氣,「我看你啊,是真的想上八卦頭條。」
「對啊。」周自珩快走兩步到夏習清的前面,轉面對著他一步步倒退著走,眼睛看都不看別的地方,只盯著夏習清那雙漂亮的桃花眼,「我現在恨不得讓全世界都知道,我終於談……」
「小心。」
後頭過去一個推著推車準備趕夜市的大姐,差點撞上周自珩的后腰,夏習清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周自珩的胳膊將他往自己這邊一扯。
兩個人膛在了一塊兒,夏習清一抬頭,鼻尖蹭過周自珩的下,怕他站不穩,手攬住了他的腰。
「……了。」周自珩愣愣地說完最後三個字,低下眉眼去看他。
四周圍燈火逐漸亮起,兩個人相的這一瞬,慢鏡頭一般,一幀幀勾勒出一個擁抱的形狀。
「想親你。」周自珩小聲在他跟前念著,之前那個差點被他撞上的大姐沒準備輕易罷休,上得過些癮。
「哎喲,就不能看著點,這麼大的人了還倒著走路,撞倒我這車子看怎麼辦。」
大姐罵罵咧咧地推著車走開,夏習清也回過神,鬆開了手又推開他,把他拽到自己的左手邊,「看著路。」
「想親你。」周自珩湊過來又重複了一遍,聲音帶笑。
又來了。
得了點甜頭就開始沒收斂地招搖,完完全全就是周自珩的作風。
不給他點瞧瞧,還真把他跟當什麼純小天使了。
夏習清抬眼,從他的瞳孔順延向下,眼神粘滯,盯了一會兒黑口罩下面的,又一次抬眼,定定地著周自珩深邃的眼瞳,的眼睫末梢全都是風。
撥完畢,夏習清輕笑一聲,兩手進子口袋裡朝前頭走著。留被他這一眼得失了半邊魂的周自珩站在原地。
這雙眼睛太勾人了。
周自珩嘆一萬遍都不夠。
回過神來,周自珩慌張趕了幾步,「哎,等等我。」
「不等,長這麼長幹什麼吃的。」
「用來追你的啊。」
「神經。」
周自珩給小羅發了個消息,讓他去應付昆導和蔣茵,自己瀟灑利落地關了機。
兩個人就這麼躲過殺青宴,可飯不能不吃,夏習清領著周自珩去了一家附近的生燙牛,周自珩從小在北京城裡長大,地道的米吃得都不多,別說這種特的生燙牛了。
「老闆,兩碗寬,一碗不要辣。」夏習清轉過頭看向周自珩,「你吃什麼,牛?腰花?」
「牛。」周自珩看了看那盤切得漂亮的,了夏習清的胳膊肘,小聲問道,「腰花是什麼?」
夏習清壞笑著瞟他一言,「這你都不知道啊,周小爺。」說完他又拿手指頭了一把周自珩的側腰,湊到他耳邊,森森道了句,「腎。」
周自珩立刻摀住自己的腰。
夏習清還故意說得繪聲繪,「新鮮的腰子拿出來對半一剖,中間的白筋一掏,用快刀,一刀一刀片薄片,放在滾湯裡涮兩下,又脆又,特別好吃。」
聽得周自珩忍不住打了個抖,「我要牛的,牛。」
「好。」老闆麻利地從高湯撈出白的米放碗中,舀了牛湯、滷、蔥花蘿蔔丁,又將新鮮的牛片汆燙斷生碼在上,遞給周自珩。又照樣做了另一份,澆了一大勺辣鹵給夏習清。
店子裡開著空調,兩人對坐著一人一碗,吃得舒服極了。
「我以前上學的時候最喜歡吃的早餐就是牛,生燙的或者鹵牛。」夏習清覺得不夠辣,又舀了一勺辣椒油放進碗裡攪和了一下。整個碗都紅彤彤的,看得周自珩犯怵。
「你們一大早吃這麼辣,胃不難嗎?」周自珩夾起一筷子,送中,又又,好吃極了。
「還好啊,」夏習清舀了一勺酸豇豆放在周自珩的碗裡,「我們這兒早餐很多的,一個月三十天不重樣兒,熱乾麵、三鮮豆皮、燒梅、面窩、蛋酒,數都數不清。」
「那你都得請個遍。」周自珩端起碗喝了一口湯,沖他笑了一下,活像隻大型犬似的,黏人又乖覺,「不然我就賴在武漢不走了。」
「那你別走,就在這兒賴著。」
出了面店,兩個人又沿著夜市吃了一路的小吃。兩個人的手機都關了,誰也不理,就安安靜靜地著馬路。
夏習清過去從來沒真正與人過,雖然說不出口……
他瞥了一眼邊的周自珩。
但他的確是他的初。
「我不想回酒店。」周自珩手裡拿著一串荸薺,咬下一個吃得脆響。
夏習清想起之前那個緋聞,「酒店門口現在應該估計有一大堆的記者蹲點呢。」
周自珩不明所以,側頭看他,「為什麼?」
「你不知道?」夏習清白了他一眼,「現在你跟宋念的緋聞在全網都鬧得沸沸揚揚的,你居然不知道?」
「我一下午都在拍戲,手機都不在我上,後來我拿到手機之後就一直給你打電話一直聯繫你。 」周自珩吃掉了最後一個荸薺,含含糊糊地續道,「後來就關機了,我去哪兒知道什麼緋聞。」
夏習清沒好氣地瞟他一眼,「那你現在知道了?周自珩出道以來第一個緋聞。」
周自珩把手裡的簽子投進不遠的一個垃圾桶裡,沒臉沒皮上夏習清的胳膊,「我的第一個緋聞不是和你嗎?」
「滾蛋。」
「不滾。」周自珩一條胳膊攬住夏習清的肩膀,「全國的自習孩都得給我作證,我的緋聞對象有且僅有夏習清。」
黏糊勁兒。夏習清瞪他一眼,也不說話。周自珩的手了夏習清的臉側,嘆口氣,「不想回去,不想跟那些人瞎攪和。」
小巷子快走到了頭。
周自珩悄悄牽起他的手,「我從小就在這個圈子裡,這麼多年演了好多戲,大家總是說,我年名,比別人省了好多時間。」
「你也失去了很多時間。」夏習清的聲音都不自覺放,心裡想起了周自珩臥室裡的放映機,想到那個乖乖的周自珩,可極了。那麼小的小孩,就在娛樂圈裡扮演著各式各樣的角,所幸他沒有丟了自己。
而且比任何人都純粹,都好。
「時間是很寶貴,一維,單向,過去了就不會再回來。」周自珩把手指嵌進夏習清的指間,牢牢握著,「但如果你在。」
「我就想,和你一起浪費時間。」
夏習清的心跳了。
「不對。」周自珩忽然轉頭看向夏習清。
「想和你浪費一切。」
昏黃老舊的路燈打在地上,照得兩個人的人影長長的,纏在一起,相依相偎。夏習清低頭看著,沉默了很久,像是猶豫著什麼。
周自珩先開了口,「回去嗎?累了吧。」
「我帶你去個地方。」夏習清拽住了他,忽然開口。
周自珩也沒有多問,就這麼跟著夏習清回到空的片場去取了車,劇組裡幾乎沒人,估著還在吃飯,夏習清拉開車門進了駕駛座,「上車。」
黑的車如魚一樣溜進了車流裡,將兩個人的心事和藏匿在繁華都市裡。
這是周自珩的車,夏習清也是頭一次開,手心落了汗黏糊糊的,等紅燈的功夫他把手到的方向盤側面儲盒,想找找有沒有紙巾之類的東西。
「哎別拉開。」
話說得太晚,夏習清已經拉開了蓋子,裡頭冒出來一大堆包裝可的糖果,多得都溢了出來,就跟剛出的米花似的。
糖果落了滿車,兩個人都怔了怔,又對視一眼,笑了出來。
這個小小的儲盒,完完全全就是自己的心。零零碎碎的甜多到一就要溢出來,怎麼都裝不下。
車窗外風景變換,從偏僻樹叢變高樓林立,轉而又變作一片沉沉的靜湖,星輝碎了灑在湖面上,波粼粼。周自珩累了一天,又哭又笑的,累得睡了過去。
這是一片依湖而建的別墅群,安靜得很,夏習清開著車從大門過,被保衛攔了一下,他取下口罩去看,裡頭走出來一個年紀近四十的保安,他先是瞇著眼瞅了一眼駕駛座上的夏習清,又見他整個人側過子趴在駕駛座的車窗上,笑瞇瞇喊了一聲林叔叔,對方這才認出來。
「這不是習清嗎?這得有多年沒見你了。」
夏習清角含笑,見對方放行,他也只寒暄了一兩句,就開車進了小區。
夢裡覺有人在輕輕拍著自己的臉,周自珩抓住了那隻手,順著手指到了他手上畫畫留下來的繭,每次他都能憑藉著這繭一下子認出來。
夏習清看著他閉著眼睛捉了自己的手放在邊吻了又吻,惡狠狠地住他的下,晃了兩下子,「還睡,再睡我就先後殺。」
「你來啊,求之不得。」周自珩兩手一攤,眼睛仍舊閉著,「正好圓了我車震的夢。」
夏習清白眼就要翻上天,推了一把周自珩的臉,自己解開自己的安全帶,「我本來以為我已經算不要臉的了,沒想到你還真是青出於藍。下車!」
聽他這麼說了,周自珩了把眼睛跟著下了車,站在車邊了個大大的懶腰。四一看,面前是一個三層高的獨棟別墅。
「我還以為你是帶我私奔的。」周自珩著這棟別墅,看這淡黃的牆壁,不像是新的,「難不你是給我買房了?你要包養我啊。」
「想得。」夏習清從口袋裡拿出串鑰匙,對著路燈找了找,著其中一個走向別墅大門。周自珩這會兒才當真,原來這個別墅真的是他的,「這是哪兒啊。」
夏習清低著頭將鑰匙進門鎖裡,轉了兩下,將大門推開,裡面黑暗一片,什麼也看不見。他的腳步停滯在邊緣,一不。
「怎麼了?」
「這是我以前的家。」夏習清低頭苦笑了一聲,「不,是我小時候住的地方。」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沒發覺自己的手指都在發抖。
周自珩愣住了。
原來夏習清輕描淡寫說的「一個地方」,竟然是他以前的家。他曾經生活過的地方。
也是他曾經飽折磨的地方。
他不想起那天晚上,喝醉之後的夏習清在自己懷裡無聲哭泣的模樣。
「你說你不想去酒店,這個房子還算過得去,湊合住一晚也可以,反正沒人,十多年沒人住了,也不知道有沒有電。」夏習清像個沒事人一樣,他進去半步,手到旁邊去了,找到燈的開關,啪地一聲,大堂的水晶吊燈亮起來。
「燈還是好的,那就好。」夏習清走進去兩步,發現周自珩沒有跟上來,他又回過頭去看,想起來自己是沒有告訴過周自珩他家世的,可能到現在他也以為自己不過是一個小畫家,夏習清笑著解釋,「我忘了跟你說,我家是做房地產生意的,寰亞集團,你應該知道。一開始是在這裡發的家,後來生意做大了,就去北京……」
話說了一長串,忽然被周自珩握住手,夏習清愣了愣,抬眼去看他。
「你手好涼。」周自珩了他僵住的掌心,深邃眉眼裡滿是溫,他靠近一步,將夏習清抱在懷裡,吻了吻他的耳朵。
「謝謝你。」
謝謝你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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