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這種奉違的話,夏習清緩緩地解著袖口的鈕扣,抬眼對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眼尾挑了挑,「是好久不見了,我記得上次看你也沒老這樣。」他嘆了口氣,手指拿起桌上那杯倒好的茶,吹了吹,「我有個朋友做整形的,讓他給你拉拉皮?」
於芳月最害怕的無非就是容老去,夏習清的話對來說就是字字誅心,又氣又堵,卻找不到話反駁。
夏習清有一肚子膈應的話,可當著夏修澤的面,他懶得說。整個飯桌上只有夏修澤一個人不停地再說話,他好像害怕如果自己不說,其他人撿著空就會吵起來似的。
「習清,等你閒下來了,還是得來趟公司。」夏昀凱給他夾了一筷子菜放在碗裡。
夏習清看著碗裡的菜,再也沒有了食慾。他最見不得誰對自己惺惺作態。
「去公司?怎麼,你覺得自己活不到等小兒子繼承家業的時候了?」
這句話說得難聽至極,於芳月正要開口,被夏昀凱手攔住,他似乎沒有氣,只是淡淡道,「家大業大的,以後也不能只靠你弟弟撐著。」他頓了頓,「我知道,你媽把手上的館和畫廊都給你了,你下半輩子也不愁……」
「你提做什麼?」於芳月終於忍不住,滿是怨氣地嗔了一句。
「這種時候得上你一個外人說話嗎?」夏習清手指輕輕點著彩瓷碗邊,眼睛看著於芳月,囑咐的卻是夏修澤,「小澤,我給你訂了蛋糕,你去外面問一下。」
夏修澤哦了一聲,乖乖地站起來,又聽見他媽聲音尖利地喝止,「站住!他讓你出去你就出去?」他愣在原地,直到坐在旁邊位子的夏習清手輕輕拍了拍他的,才毫不猶豫地走出包間。
「你!你給我回來!」
夏習清假惺惺地出一個同的表,「真可惜,你兒子只聽我的話。這個家的家產是我的,連你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兒子也是我的。 」
這句話是於芳月最大的心病,氣得發抖,指著夏習清便罵道,「你跟你媽一樣,就是個神經……」
最後那個字沒罵完,就被夏習清潑了一臉的熱茶,淋的頭髮在臉上,狼狽至極。
「這一杯茶我早就想敬你了,夏修澤在這兒總是不方便。」夏習清手裡把玩著茶杯,說話的語氣溫又輕緩,「我給他面子,不代表我把你當人。 」
「算了,習清。」夏昀凱一副和事老的樣子勸阻夏習清,卻引得他笑起來。
夏習清抬眼看他,角勾起,「你在這演什麼好爸爸啊,當初把我打進醫院的時候,你怎麼沒說算了,留我一條命呢?」
「過去是爸爸不好,當初年輕氣盛,總是……」
「別找藉口了。」夏習清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上面又沾了點紅的料,像個點,怪扎眼的,「人渣就是人渣,老了也是人渣。」
說完他又抬頭笑了笑,「我說我自己呢,你別往心裡去。」
夏修澤回來了,手裡拎著蛋糕,看見夏習清還在包間裡,笑得又乖又可,「哥,你沒走啊。」
「沒走,等你呢。」等到夏修澤坐下,夏習清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又大了一歲,別再像個小孩了。」
「那我跟你比就是孩子啊。」夏修澤開心地著蠟燭,甚至沒有發現自己的媽媽臉上都是不乾淨的水漬。看著夏修澤這麼開心,夏習清忽然有些難,這個病態的家庭裡,只有夏修澤一個人是單純善良的,這本就很諷刺了。
「我出去煙。」
「哥……」
「一會兒就回來,給我留塊蛋糕。」夏習清拉了門,走出來的時候另一個包廂似乎也有人出來,打了個照面。那人穿得一名牌,長得還湊合就是氣質太油膩,走路的姿勢都是爺做派。
對方盯了他一會兒,要是放在以前,夏習清還會覺得疑,可現在節目一播,他走在路上經常被盯,早就習慣了。
走到竹林那頭,夏習清拿了煙,可外頭起了夜風,點了半天才點燃,讓他更煩躁了。
竹林的葉子被風吹得四擺,過隙,夏習清似乎看到朱閣長廊那兒站著一個悉的影,那氣質,特別像許其琛。
他不偏頭瞭,還真是許其琛,就站在長廊上的欄桿邊。
「其琛。」
許其琛回了頭,在看到夏習清的瞬間就笑了,「哎你怎麼在這兒,好巧啊。」
無論什麼時候看見許其琛都是一件開心事,夏習清走了過去,站在長廊外頭,手肘撐著朱紅的欄桿,「幹嘛呢?」
「哦,算是應酬吧。剛散。」
「等人?」夏習清仰著臉看著許其琛,「夏知許那小子沒來接你啊。」
許其琛有點不好意思,「我讓他別來,他非得過來,現在估計快到了。」
「嘖嘖嘖……」夏習清了許其琛的腰,「黏糊勁兒。」
許其琛怕,捉住他的手躲了一下,笑得像個小孩兒,越是這樣,夏習清越發想逗他,「別躲啊你。」
「你們在做什麼?」
夏習清的手一哆嗦,這不是周自珩的聲音嗎?一側頭,那個兩手兜迎面走過來的可不就是周自珩嗎。夏習清也是納悶了,怎麼回回他跟別人鬧著玩兒都能被周自珩給撞個正著。
連帽遮著周自珩大半張臉,看不清表,夏習清準備解釋,反倒被許其琛搶了先,「你們倆都這麼了,不用我介紹了吧。」
「誰跟他啊。」夏習清一副子樣靠在欄桿上,很快又從許其琛這話裡會出點兒什麼別的意思,「不對,你介紹?合著你剛剛是跟他吃飯?」
「對啊。」許其琛笑起來,「我們聊劇本的事。」
「你又要讓他演你寫的小說?」夏習清發現許其琛的角有線,他手扯了過來,準備拿打火機弄斷。
「不是,這回是原創劇本。」
周自珩咳嗽了一聲,許其琛很有眼力見地笑起來,「那什麼,還有人在等我,我得走了,你們先聊。」
「哎……」夏習清來不及拽,許其琛就走了,頭都沒回。他皺著眉轉回腦袋看向周自珩,「你說你掃不掃興,我才剛聊了沒兩句。」
周自珩也倚在欄桿邊,手過去拿走夏習清手裡的限量版打火機,「看不出來你還細心。」
夏習清知道他是在說剛剛給許其琛弄線頭的事兒,他覺得好笑,「線了,我就給他燎一下。」
「一下?」周自珩挑了挑眉。
夏習清了周自珩的下,「都說飯隨豆,我怎麼覺著你這越來越隨我了呢?」
周自珩一本正經地抓著他的手腕,「接吻傳染。」
「滾蛋。」是上說,在外頭親也不能隨便親,夏習清覺得沒意思,鬆開著他下的手,按住欄桿飛翻了過去。
怕他摔倒,周自珩手扶了一把他的腰,還沒到,夏習清就敏捷地將他的手腕抓起來,臉上掛著笑意,「別我。」周自珩這才想起來,他的腰上有一道疤,他還不知道自己的傷口早就暴了。
「等會兒去哪兒?」夏習清問道。
「回家。」
夏習清用腳勾了勾他的腳踝,「順道帶帶我唄大帥哥。」
周自珩手,把他多出來的一縷頭髮挽到耳後,「不回去繼續給你弟弟過生日了?」
夏習清順著輕輕踩了一下周自珩的運鞋,眼睛垂著,「早就想逃了,噁心得要命。」
周自珩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夏習清抬起頭看向他。清冷的月從他帽子邊緣過,投進那雙深邃濃烈的眼裡,如同月影墜湖心,就這樣被他拽著前行。
「去哪兒?」
「私奔。」
作者有話要說:弟弟:我要給哥哥留蛋糕。
楚楚:你哥跟你自珩哥哥跑了。
弟弟:你走.jpg
楚楚:江南皮革廠倒閉啦,周自珩帶著你哥跑啦!【飛快溜走
弟弟:嚎啕大哭.jpg
這倆當py比人家談還甜,真是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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