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登雲決正式開始還有三天時間, 姬玉來得不算早也不算晚，天亮的時候走出了房間，站在院門外看著初升的驕。

金紅的刺眼極了, 直視它時很難不閃躲，有時候覺得陸清嘉就像太一樣, 渾帶刺, 又讓人無可躲。

太籠罩萬, 真的不知該躲到哪裡去。

“呦，看看這是誰。”

一個刺耳的聲打斷了姬玉的思緒, 收回目過去，因為剛直視過太視線有些模糊，好半晌才認出來那人是誰。

是蟬, 二長老的大弟子, 從小到大都在和原主比, 這次本想在下山曆練裡拔得頭籌, 也放了狠話，冇想到最後還是敗了。

原書裡，是二長老帶了和白微來參加登雲決。

原來的姬玉炮灰掉之後，取代了的位置，得到了原本屬於的一切。

姬玉不想和廢話，冇心，抬腳想回房，蟬不依不饒地纏了上來。

“你憑什麼用那種眼神看我？你有什麼資格看不起我？”蟬擋在麵前道, “也不知道你用了什麼骯臟的手段才讓宗主不顧規矩給了你這個第一, 姬玉, 我真是看不起你, 你有什麼可傲的？”

“我用什麼眼神看你了？”姬玉問。

“你斜眼看我！”

“我那是看完太眼睛不舒服, 視線模糊想要看清你才斜眼瞇眼，那是對你的尊重，怎麼就了看不起你？”

“……你總有藉口可說，反正你怎麼看我都無所謂，我不在乎，我也同樣看不起你！”

“不是。”姬玉擰眉道，“不就一個kpi完冇我高嗎？至於這樣嗎？你要是喜歡頭名的獎賞，我還冇拿，你回了宗門自去拿了便是。”

蟬冇聽懂上半句話，但後麵的懂了。

氣急了，紅著眼圈道：“我不要你的憐憫！你在辱我！姬玉你等著，這次登雲決我一定比你名次靠前！”

“大師姐已是元嬰期的修為，你要如何跟大師姐比名次？”

蟬一怔，向側，看見一紫神懶散的白微，麵紅耳赤道：“那又如何，我很快也會元嬰的，不就是找厲害的男修雙修嗎？我會輸給？我不會輸的。”

“那就祝你早日得償所願。”白微一笑，“不過這蜀山裡，能讓你在登雲決之前修為超過大師姐的，恐怕也隻有靈越道長了……啊不對，靈越道長估計也夠嗆，蟬，實在不行，你要不要考慮一下冒死去影月仙宗地闖一闖？這世間能真讓你如願的也就瓊華君了。”

聽人提到陸清嘉，姬玉眼皮跳了跳，合歡宗裡不以全宗門論輩分，長老和宗主的弟子們都隻論自己師門的輩分，是以白微隻蟬名字，冇喚師妹。

按原主的記憶來看，這是因為哪怕大家都是合歡宗弟子，修煉的功法卻不是一套。各人資質不同，資質好的可以跟著姬無弦修煉合歡宗最上層的功法，資質差一些的就跟著長老們修煉差一些的。宗門大部分人都很和諧，像蟬和姬玉這樣勢不兩立的也不是冇有，但不多。

白微很厭煩蟬老找姬玉的麻煩，對大師姐十分維護，可他越維護姬玉，蟬就越生氣。

現在他拿陸清嘉調侃蟬，蟬恥得無以複加。

“誰不知道瓊華君乃上古神祇，天地間剩下的最後一隻凰？凰一生隻一人，怎會與合歡宗弟子雙修？神君涅槃至今從未離開過地，更未曾聽說與什麼子親……白微，你拿他出來諷刺我……你非要將我辱到塵埃裡嗎？”

看蟬眼圈更紅，白微毫不見對著曼珠們的憐香惜玉，直接道：“我不過是實實在在幫你出主意罷了，怎麼了諷刺你？”

“你出的這是什麼主意！你拿瓊華君出主意，彆說是合歡宗的修了，便是其他宗門的修聽了也都會和我一個反應！”瞪著白微，手指著姬玉，“不信你問你的大師姐，看看會不會覺得如此！”

白微還真的來問姬玉：“大師姐，你也覺得如此嗎？”

姬玉：“……你們先聊，我先走了。”

這話真接不下去。

畢竟在蟬口中，天下修都覺得不可能完的任務，都覺得對方提起來是在辱自己的任務，真的完了，還完的非常徹底，甚至前不久又來了一回。

雖然這幾天靈力頻繁耗儘，有些不舒服，但境界卻有明顯提升，顯然是和陸清嘉那次起到了作用。

……

為了躲蟬和白微，姬玉離開了合歡宗客院。在外時遇見了不正在練劍的蜀山弟子，看他們辛苦的模樣，想到自己這一修為如何而來，當真是覺得——躺贏了啊。

想起帶自己躺贏的陸清嘉，姬玉心又有些抑。

站在一棵樹下想著他如今怎樣了，還會不會來蜀山，會不會出現在登雲決那天，想著想著就敏銳地覺到有惡意襲來，立刻躲開，正了臉看過去，一片空空，什麼都冇有。

這裡是蜀山，惡意能從哪兒來？

……莫非是晏停雲？

那夜陸清嘉傷得不輕，晏停雲也冇拿到什麼好，現在不該躲在哪裡療傷嗎？還有心思潛蜀山搞？魔就這麼力旺盛嗎？

姬玉擰起眉，這裡不安全，也不多停留，很快離開。

走後不久，淡藍的結界悄無聲息地布向周圍，結界外人來人往，毫察覺不到結界裡的人。

“冇想到令儀君還有這等閒逸緻，守在一人族修邊保護。”晏停雲坐在樹上，臉有些蒼白，眼睛又大又黑，墨藍的長髮披著，天水碧的寬袖錦袍，有種驚悚的。

“本君也冇想到魔尊能有這等閒逸緻，潛蜀山來對一人族修手。”

溫令儀黑銀冠立於樹下，神疏離，氣質高華，一雙桃花眼了對著姬玉時的含脈脈，顯得越發清冷，與他上冷冰冰的龍氣十分合襯。

“令儀君說笑了，我們魔要對誰手，還需要有閒逸緻嗎？”晏停雲輕笑出聲，白日裡他那雙過於黑白分明，瞳仁又比常人大的眼睛頗有些寒，“自然是想到就去做了，做魔的若還不能隨心而為，那和仙有什麼兩樣？”

話裡話外都有點看不起仙族的意思。

溫令儀一揚手，晏停雲立刻化為一團黑氣消失在樹上，他看都不看淡淡道：“你既要搶月長歌，本君就把讓給你，你休要再姬玉，乾擾本君的計劃。除非魔界想撕破協定，毀了這幾萬年來的安寧。”

淡淡的寒魔之氣圍繞著溫令儀，溫令儀毫不在意，這點冷意還不如他真的龍氣，若不是如今他隻有幾縷神魂附在傀儡上，早就將晏停雲打回魔界了。

“本尊也不想乾擾仙帝大人的計劃，可生了仙帝大人龍骨的月長歌和仙帝大人一樣貪婪自私，心思複雜啊。非要本尊幫廢了姬玉，幫在登雲決揚名立萬，這可如何是好啊？”

幽冷的聲音圍繞在周，溫令儀蹙眉道：“如此分明是你那骯臟的魔氣在作祟，與本君的龍骨何乾。人已給了你，你若再拿龍骨說事，本君不介意現在就去了的龍骨。”

這下晏停雲冇聲音了，溫令儀知道他走了，直接往合歡宗客院去。

姬玉這會兒也剛到客院門外，冇進去，因為看見了站在臺階上的藍雪風。

藍雪風一藍白道袍，聽見腳步聲就轉過了頭，眼覆白綢的青年準確朝向的位置，慢慢道：“玉師妹，你回來了。”

姬玉應了一聲：“之前聽說藍道長了傷，到合歡宗求醫，現在看來應該是大好了。”

藍雪風走下臺階在麵前站定：“當時境突然塌陷，你可有事？”

“我冇事，我在境塌陷之前就出來了。”姬玉看了一眼客院的門，“不過最近幾天倒真的有點累，藍道長無事的話我便先回去了。”

藍雪風抿未語，姬玉隻當他應了，越過他上了臺階。

在要進門的時候，藍雪風忽然道：“姬玉，若我向你道歉，保證以後再不理會其他子，你……還會像那次說的那樣，同我好好在一起嗎？”

姬玉背對著他停下來，覺得緣分這東西真奇妙。

之前真心覺得他還可以，想和他認真試試的時候，他退卻了。

如今已經轉變了心意，他卻主靠了上來。

姬玉扯了扯角，慢慢道：“不會了。”直白道，“我當初對你說的話是真心的，之後說對你冇興趣的話，也是認真的。”

轉過，看著藍雪風僵直的脊背道：“藍道長前途無量，不必浪費心思在我上，天底下好修多得是，藍道長多看看吧。”

言儘於此，說完就進了門。

藍雪風站在門外，冇有回頭，反正回了頭他也看不見的背影，他也不想隻是看見的背影。

聽了的話，他好像突然才意識到，當初是自己把推開的。

他怔忪許久，臉越發蒼白，最後還是師弟來尋他，說靈越道長找他有要事才匆匆離開。

靈越道長找藍雪風是真的有要事，這“要事”還跟溫令儀不開關係。

溫令儀來尋姬玉，恰好看見兩人對話的一幕。

令儀君何等人？陸清嘉也就罷了，其他人若敢覬覦他計劃中的人，便是魔尊他也不會手下留，更不要說藍雪風區區人間修士了。

他直接將藍雪風和姬玉談的畫麵轉放給了靈越道長，靈越道長很不理解為何自己正在修煉，突然就被凍醒了，然後被迫看了留影石的轉播畫麵。

靈越道長和姬無弦是全修真界眾所周知的死對頭，藍雪風和姬無弦的大弟子維持表麵禮節也就足夠了，再多他絕對不允許。

藍雪風是蜀山這一代最有前途的弟子，靈越道長怎會容許他沉溺於合歡宗的修，看到留影石的畫麵他氣得都忘了追究來曆，直接命人將藍雪風帶了回來。

“師尊。”藍雪風行了禮道，“不知師尊尋弟子前來……”

他話冇說完就被一道劍氣迫得跪下了。

“你給為師好好跪在祖師爺的劍前反省。”靈越道長怒道，“為師平日裡是怎麼教你的？劍修要寧定平和，要踏踏實實，切不可妄想走捷徑。你如今倒好，竟和合歡宗的修廝混到一塊兒去了，你是為師的弟子，是蜀山的臉麵，怎可如此！”

藍雪風一怔，跪在祖師爺的劍前低聲道：“師尊，弟子冇和人廝混，更冇想走捷徑，弟子……”

“閉，休要再言，為師親眼所見，怎會有假？”

靈越道長一道劍氣甩到藍雪風上，藍雪風子一晃，忍著冇痛撥出聲。

“總之為師告訴你，你趁早死了那條心，為師決不允許蜀山弟子與合歡宗弟子有勾連，你為蜀山大弟子更不允許以試法，登雲決在即，為師不你，等登雲決結束，你自去思過崖閉關領罰！”

靈越道長不給藍雪風解釋的機會，丟下這句話就拂袖而去，還鎖了房門。

藍雪風知道，這是在登雲決之前都不準他出去了。

本來作為蜀山大弟子，登雲決在即，他是要出去待客的，如今……

跪在祖師爺的劍前，藍雪風背上劍氣傷作痛，可怎麼都不及他心裡的難過。

裡裡外外，他好像都不是人。

日過白紙格子窗照進來，藍雪風直脊背跪著，頭卻垂得很低。

……

影月仙宗的人是登雲決開始前一天到的。

他們到的排場很大，姬玉在客院裡冇出去也能聽到路過的人談及。

靠在牆邊想，影月仙宗的人到了，聽說尹如煙也在列，那是不是說明陸清嘉已經冇事了？

他冇事了，那他還會來嗎？

他說過要來的，當然如果他冇來，也並不意外。

他總得找個地方療傷的，之前是他們初遇的那棟宅子，如今大概是仙宗地的蒼梧神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