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公公沒有接話，靜靜聽著，宮中多年，早已經明白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哪怕他和景帝有著多年的分，也不能忽視主仆的規矩。

景帝繼續道：“朕有時候在想，朕當初是不是做錯了咳咳，人老了，反而沒有年輕時候的那子衝勁咳咳，顧忌這，顧忌那，反倒是讓連家鑽了空子，婉兒死了，老七也被朕到邊關咳咳……”

“說是為了老七咳咳……好……可是……”剩下的話景帝沒有說完，但是意思就連俞公公也是明白的，邊關啊，哪怕是手握軍權，也不能掩蓋其中艱苦難熬，再加上為一個皇子卻遠離京都這權力中心，不亞於流放……

“我這子……是真的咳咳快要不行了……”景帝心想著，撐著這京都的局勢，至要撐到老七收複三城之後，這，或許是他最後能夠為老七做的一件事了吧。

“陛下……”俞公公有些哽咽道：“陛下不要這樣說，太子爺定然是明白您的。”他跟在景帝邊多年，自然知道前任皇帝留下來的問題有多麽嚴重，而景帝對於連家的忌憚和對婉妃的死又是多麽的無可奈何。

“小俞子咳咳，別哭了，跟朕去看看溫右相吧。”景帝又咳了幾聲道：“一眨眼，咱們都老咯……”

俞公公勸不住，隻得又拿出藥給景帝服用之後，才帶著景帝去了段王府上。那藥丸是用虞子蘇的和各種珍稀藥材做的，可惜的是卻是用的以毒攻毒的藥理去控製景帝的蠱毒。

景帝每吃一次藥，就意味著又服一次毒，他已經徹底放棄了取蠱了。

京都，又下起飄飄揚揚的大雪來，一片一片的，如鵝似冥錢，明明純潔如斯，卻又讓人覺得晦氣得很。

景帝和俞公公到達段王府的時候，得知風聲的薑南笙以及江寧等人也已經到達了段王府。右相夫人被簡琦涵扶著，兩眼通紅，看見景帝急忙上前行禮，卻差點栽了個跟頭。

“不知皇上駕臨，臣婦失禮了。”

“夫人不必多禮咳咳……”景帝讓俞公公去將人扶起來，“右相如今怎麽樣了？”

說起溫右相，右相夫人緒就激起來，還是簡琦涵代為答道：“太醫和王大夫還在研究對策。”右相年紀大了，這一折騰，許多以前藏著的病也都出現了。

“這位，是簡水山莊的莊主？”景帝挑眉問道，

“正是。”簡琦涵不卑不吭，沉聲道：“陛下放心，簡水山莊對景國並無惡意。”

“果然江山代有人才出咳咳……”景帝卻是這般歎了一句。

薑南笙見景帝的狀況也不好，麻溜地去找陳叔，讓人搬了幾個凳子過來，讓俞公公將景帝扶過去坐著。

“你這小子！”景帝有氣無力地罵了一句，邊卻是帶著笑，也沒有白疼這個家夥。

雪越下越大，夜深風冷，簡琦涵拉著右相夫人去睡了覺，又去裏麵看了一下溫右相的況，給溫文越說了一下外麵的況，才走了出來，對毫沒有睡意的景帝道：“陛下可曾願意跟簡水山莊談談？”

虛虛閉上的眼睛倏然睜開，景帝沉聲道：“走吧。”

正月初六，關城營帳之中，虞子蘇了手臂，鑽心似的疼，皺了皺眉對蘇諾道：“早知道就直接拔箭得了，現在反倒是疼得慌。”

“這會兒知道疼了，屬下還以為王妃不知道疼呢！”蘇諾想起某個人拔箭的時候不要麻沸散，一聲不吭的，結果拔完了就昏了過去，把和眾人嚇了一跳，難得的上不饒人起來。

“方太醫說了，直接拔容易把箭頭留在裏麵，王妃還是忍忍吧。”蘇諾也知道方太醫那種取箭的法子會讓人疼得慌，便安道。

“誒，我知道。”虞子蘇有些鬱悶地道，就是這條手臂暫時不能了，“京都那邊的消息查得怎麽樣了？”

說起正事，蘇諾臉上的笑意也收了起來，道：“小穎說是景帝將消息攔截了，不過他們也不知道是為什麽，另外，這幾日京都多了許多江湖人，青狐有探查到，連簡水山莊也牽扯了進來。”

“簡水山莊？”虞子蘇有些疑，“這個山莊有什麽問題嗎？”雖然對江湖上的勢力並不是很悉，但是也了解了個大概，可是卻並不是很了解這個簡水山莊。

江湖上，關於簡水山莊的事，傳得並不多。

蘇諾解釋道：“小姐沒有聽說過也算是正常，因為簡水山莊其實早就世了。上古時期的東啟國帝風沐泠便是簡水山莊的第一任莊主，當登基為帝後，就讓簡水山莊由人前轉為幕後，最後漸漸歸了……”

“小姐別看現在江湖上的弒殺、梅閣和溪霞地位超然，事實上比起簡水山莊遜多了，畢竟是上古流傳下來的，哪怕不知真假，就憑餘威，江湖上也會忌憚幾分，更別提其中的底蘊了。”

“東啟帝真是一個奇子。”虞子蘇已經不是第一次聽見“風沐泠”這個名字了，第一位帝，三大門之一的門主，這個子，被眾人傳頌得神乎其神。

虞子蘇很快就回過神來，了手臂，愈加疼，才愈加真實，“先不管簡水山莊，讓他們注意一下京都之中，有沒有梅閣的人。另外，再派幾個人去保護景帝吧，我猜想，他很有可能是想要一個人把京都的局勢扛下來。”

隻要聯係起在前線忙得不可開的夜修冥，就不難想到景帝的用意。

“不過……”虞子蘇頓了頓，眼中迸發出一嗜的冷冽，“讓人在花旗郡仔細查查，我總有一種預，至夜重旭還留在花旗郡中，說不準，還會歸京。”若是那樣的話，也要考慮回京的事宜了。

“嗯。”蘇諾點了點頭，就在這個時候，轍在帳外麵低聲道：“王妃，關城的郡守又來拜訪來了。”

外麵關於太子妃快要不行了的消息傳得遍地都是，南宮勳這些將領又一點也不管，兩天過去，眾人也不免人心惶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