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邵玄敲一錘就看看克的反應，打著打著就不再去注意克了，沉浸在敲打中。

敲打的過程勞心勞力，不是手揮揮胳膊就行的，每一次敲砸都得計算很多，角度、力道，如何揮錘、敲在哪里等等都得在短暫的一瞬間全部決定下來。

對于部落的很多人來說，大概敲打多了，有了經驗，全憑覺就能達到最好的敲擊效果。但邵玄現在只是個新手，不可能有敲打幾十年的老石師那樣的經驗，只能憑借計算和大略的估量，然后一次次的嘗試、改進。

就算現在結實很多，力氣大很多，但這力氣也不是無窮無盡的，初拿著石錘的時候并不覺多重，但是敲打次數多了，隨著的力量流失，也覺手上握著的石錘變得越來越重，偏偏這時候還不能出差錯，敲打的力道一變，被敲下來的葉狀石片等就會完全過預想，會多出很多廢料。

正因如此，邵玄才沒有力去注意克的反應。

一開始兩錘之間所停留的時間要稍微長一點，因為邵玄要在這片刻之思索上一錘的不足之，以便在下一錘改善。不過，隨著一錘一錘地敲下去，邵玄也有了譜，練了起來，兩錘之間相隔的時間也越來越短。

不知道敲打了多錘，邵玄覺得整個人都快虛了，但是克并沒有讓他停止，反而還會時不時指出錯誤之。就好像跑長跑一樣，跑著跑著覺快到極限了，想要停下來休息，偏偏每到這時候就有人在后面催，“繼續！繼續！”

知道克的脾氣，邵玄這時候要是停下來的話，估計以后就別想跟著克學石了。就算累，也只能咬著牙敲下去。

等到里最后一力量似乎都已被空的時候，打著打著，邵玄卻又漸漸覺輕松起來，有那麼一刻他還想著，是不是突破一次極限，就會是這樣的覺？

而邵玄不知道的是，在他覺輕松下來力量又恢復很多的時候，面上已經出現了圖騰紋。

在不經意間，他已經用了圖騰之力，只是邵玄的心思全用在敲打上，并沒有去注意腦海中那亮起來的圖騰。

坐在旁邊的克眼里驚訝一閃而過，他為石師這麼多年，也有不人過來向他學習石制作，但很有人會在制作的過程中用圖騰之力。有些人覺得圖騰之力是神圣的，只能用來狩獵，用來參與部落的防衛等更“神圣”的事，而有些人雖然沒這個想法，但是圖騰之力想要控制得準并不容易，除非一些經驗富的老戰士才能有那樣的程度。

可如邵玄這樣年紀的，或者一些郎嘎這樣的年輕戰士們，極能夠控制得好，一旦用圖騰之力，很容易將石核直接敲幾塊，那不是加工，而是毀滅。沒耐心，暴躁一點的，就直接甩手不干了。太他瑪費勁，有這個功夫還不如去多練習狩獵技巧呢！

也正因如此，克才驚訝不已，因為，邵玄不僅用了圖騰之力，而且還沒有直接敲毀石核，甚至，敲打下來的如葉一般的石片更加完，幾乎被敲下來的每一片石葉，都有進一步加工之用，而不會為廢料！

何其難得！

偏偏邵玄一點沒注意到自己的“難得”，一直沉浸在敲打中，腦子里琢磨的都是每一次敲打所總結出來的經驗，然后再進行下一次敲打，這也就錯過了克臉上維持了數分鐘之久的驚訝表，

能讓平時板著臉，極有其他表，就算跟悉的人談也不茍言笑的克出這樣的驚訝之，也是相當不易的。

等畫線的部分都敲打完畢時，邵玄才停下來。

看看石核旁邊的地面，敲下來的石葉小片有的聚一個小堆，有的散落在地面。

再瞧瞧克，依然沒什麼表。

邵玄放下石錘，在旁邊著氣，等待克的評定。同時心里也慨著，石師真不容易！

難怪部落里那麼多傷殘的不能再參與外出狩獵的戰士，為石師的卻只有一小部分，其他的就算打磨石也只是供自己的日常生活，給后輩們提供一下石工，除此之外，他們平時還會有其他事，比如格這樣的負責運輸的“后勤職務”，而不是將打磨石當一種維持生計的職業，打磨石的技自然也比不上克他們這樣的專職石師。

克面上的驚訝之早已平定，恢復了以往那張木然的臉，依舊坐在原，抬手從旁邊拿過來一細長木，將堆積在一起的石葉石片撥開，然后手微微一抖，細木那端就將一個尖頭的石葉小片挑出，而被挑起的石葉小片在空中劃過一道拋線，掉落在一個裝滿了各種待磨制加工石葉的木箱子里。“剝”下來的石葉能據其形狀做刮削或者尖狀、石錐、石鏃等等。

雖然敲下來的石葉看起來很多，但克的挑度也快，邵玄就看著那些石葉如連接的串珠似的，從地面飛落進石盤里面去，應接不暇。

沒等邵玄幾口氣，克已經挑完了。

放下木，克面無表地說道：“廢！”

邵玄眼皮一跳，不過很快反應過來，這“廢”不是在說他，而是指地面那些被敲下來卻不能用于進一步加工的石片。這些算是廢料了。

很明顯，克并不滿意被敲下的廢棄石葉的量。

“原本打算做一個石球，現在看來，只勉強能做一個錛。”克嫌棄地看了眼被敲剝過石核，難得說了個長句子。

邵玄心里頓時一松，還擔心克會直接讓他走人，但既然克這麼說，就意味著并不反對教他。

“拿過來。”克指了指被邵玄敲過的石核。

邵玄趕放下石錘，將敲得有些慘不忍睹的石核抱了過去，放在克面前的石砧上。

“看好了。”

克拿起剛才邵玄用過的石錘，另一只手將比他手掌寬兩倍的石核拿起來，穩穩拖住，瞧了瞧石核。

邵玄只聽“呼”的風聲疾響，錘影閃過。

“叮！”

石錘敲擊在石核上，出清脆的聲音。

與此同時，一片石葉已經從石核上敲下、剝離。

敲飛的石葉并未直接落地，而是正好掉進懸掛在墻上的一個木箱子里。

從揮錘到敲擊，非常利落，似乎早在揮錘之前就已經篤定石核上哪一塊、哪一片會被敲下來。并不像邵玄剛才敲打的時候如上戰場般嚴陣以待，揮錘時反而帶著一種舉重若輕的隨意。

這才是真正的“剝石葉”，哪像邵玄剛才那樣，完全只是敲石塊而已，敲下來的還大部分廢料。

一錘之后，克并未給邵玄太多的思考時間，接著第二錘、第三錘、第四錘……

錘影連閃，叮叮聲不絕于耳，隨著越來越快的錘影，邵玄甚至覺聲響已經連一片，都快聽不出其中的落錘間隔。

而被從石核上剝下敲飛的石葉也一片接一片落進木箱之，乍一看去如一道虹橋，連接在石核與木箱之間。

邵玄眼睛都看直了，他以前知道克制作石的本事很強，但還是沒想到，遠遠低估了這位老石師，竟然有這般鬼斧神工之技！

這哪是剝石葉，這簡直就是在下刀削面嘛！！

顯然，以往邵玄來這里觀的時候，并沒有見識到克真正的本事，往日所見，不過是冰山一角，遠不足了解克所掌握的石技藝。

如此妙！這般準！

等邵玄回過神來，克已經剝好石葉，而剩下在他手中的石核，已經是一個石錛的形狀。

之后是鉆孔和打磨，裝上木質手柄，工型。

完。

“拿著。”克將完工的石錛遞給邵玄。

“給我？”邵玄接過石錛，看看克，見克已經轉去忙其他的，便拿著石錛揮了兩下。

這個石錛自己參與加工過的，雖然技糙，不堪目，還差點毀了石核，但畢竟是自己第一次認真參與制作，又難得見識到了克的極致技藝，對邵玄來說，自然意義非凡。

打造這個石錛的石核，石質細膩、且度較高，看著不顯，但拿在手里能明顯覺到重量，屬于中上石質。沒想到克竟然就這麼送給了自己。

“剝石片，哪怕是最簡單的敲打，想要打出最滿意的效果，也頗費時日，且沒有捷徑。你必須要預想每塊石片的剝離，然后思考度、石錘重量、力道、后果等等，并將它們與石核石質聯系起來。用力大小，最佳角度，以及從原料到品打制過程中千變萬化的況都是無法言傳的。如何用力、以何種角度、如何用敲擊……都只有你自己通過一次次練習才能理解。”克背對著邵玄，說道。

是的。石，不同于鐵，錯一步便無法復原，無法倒退。一錘下去，不是功，便是失敗。一錘定音。

邵玄拿著石錛，朝克恭敬行了一禮，“是，我知道了。”

“但是，”克話鋒一轉，抬手指向角落里跟凱撒對著瞪眼的那幾條死魚，“練習的時候也要懂得總結。失敗了，可以，但要懂得汲取教訓，不能跟這些魚一樣！”

“明白了。”邵玄能聽出克的意思。

克的意思是讓邵玄別跟這食人魚似的，一筋，不長記，一錯錯到底，撞死也不回頭。

“帶一條走。”克道。這是要趕人了。

“哦。”

既然克讓邵玄帶一條魚回去，邵玄拒絕也無用，也不說多的，提了一條魚，帶著石錛，上凱撒離開。

提著魚走出門，邵玄看看手上提著的魚，想到剛才克的話，不笑著用石錛了魚頭：“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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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怪我咯？”

今晚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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