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人夫，自然要護住妻子。

為人父，自然要護住孩子。

他如今既是人夫又是人父，卻依舊沒有做到，讓妻子不為他擔心，讓孩子有安全。

當真是挫敗極了。

或許從一開始，晏錦便知道了很多事，才導致做什麼事，都會揣很久，瞻前顧后。

兒怕他擔心，所以也并未告訴過他這些。

其實晏季常也知道，讓晏錦告訴他這些，對晏錦而言其實也有些難度。

難道讓晏錦和他說，爹，妹妹其實是蛇蝎心腸，你得防著。

若是晏錦說了這些話，他肯定會比現在更傷心！

晏季常記得，大虞氏曾和他說，自己小的時候從不用擔心太多的事，父母會替想好一切。

那會他就想，他來日若有兒，一定要讓這個孩子無憂無慮。

他的年，并不幸福，然而這份幸福，他想給自己的孩子。

只是，他太高估自己了。

晏季常垂下眼眸，將所有的神都藏在昏暗之中，過了不知多久，牢門外有了一陣微小的作。

“晏大人，用點東西吧！”蘇行容的聲音從外傳了出來，“這幾日委屈你了！”

晏季常抬起頭，看著蘇行容練的打開牢門，然后提著食盒走了進來。

蘇行容依舊是滿戾氣，不過此時的他像是特意換了一聲裳似的，腰帶捆綁的有些凌，而手上的跡雖然已經洗干凈，但是依舊殘留著一淡淡的腥味。

他對晏季常十分的敬重，所以本沒有將自己猙獰的一面給晏季常看。

他將食盒放下后，又輕聲地問了一句，“晏大人，需要幫你帶話出去嗎？”

“多謝蘇大人好意！”晏季常搖了搖頭，此時的他其實也揣測不了元定帝的想法，所以不敢有一點壞了規矩。“不必了！”

蘇行容嘆了一口氣，沒有說什麼便將食盒打開，又從里面拿出一壺竹葉青放在晏季常面前，“我聽聞絕那邊。兒年都要親自給父母敬酒！大小姐今兒怕是不能見你了，你早些歇息吧！”

晏季常聞言，手微微一抖。

過了半響，他才緩緩地抬起手，從蘇行容的手里接過酒壺。“多謝！”

“不用謝我，這也是圣上的意思！”蘇行容將手收回，自己找了個凳子坐下后，才淡淡地說，“圣上讓我帶話給你，說這幾日委屈你了！”

晏季常尷尬的笑了笑，“臣不委屈！”

“是嗎？”蘇行容出手，拖著下顎，若有所思的看著晏季常，“晏大人知道嗎？這些圖紙。是二小姐送給大人的！”

他說的直接，毫不帶掩飾。

其實，想要調查清楚一切，他自有他的手段。

只要那個人活著，他便能從那個人里，挖出有價值的東西。

現在，他不介意將這些告訴晏季常。

畢竟，當局者迷。

晏季常見蘇行容說的直接，也沒有立即回答，而是自己抬起手。倒了一杯酒，“我知道！”

“你既然知道？”蘇行容笑的有些諷刺，他角微勾，“二小姐這次怕是不止想要晏大人的命。啊，連虞家都不想放過吧！看不出來，二小姐居然如此……厲害！”

晏季常聞言，緒倒是沒有太多的波。

他似乎已經將這個消息，徹底的消化了下去。

蘇行容見晏季常不說話，又道。“容我多說幾句，晏大人這個父親，看來并不稱職啊！”

晏季常這次依舊沒有開口。

他沒有否認蘇行容的話。

“太多的，太多的善心。”蘇行容從凳子上站了起來，甩了甩袖，“對于我們這些仕途上的人而言，是累贅。晏大人好好想想吧！”

蘇行容說完之后，便從牢獄里走了出去。

這些話說的很直接，但是對蘇行容而言，已經是委婉至極了。

他向來是個不喜歡說話婉轉的人，但是言盡于此，他想說的，也大概都說完了。

晏季常抬起手，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他這些年來，眼界太低，一直都以為自己做的很好了，現在看起來居然是遠遠都不夠！若是他再小心一些，也不會走到今日的局面了。

兒能告訴他一次錯誤的地方，卻不能告訴他一輩子。

而且，來日若是連兒都不能現這些謀，那麼晏家長房便真的要全部葬送在他的手里了嗎？

晏錦這一次做的很好。

做的事，讓他徹底的看清楚了，那些站在他背后，想要給他一刀的人，到底是誰。

晏季常笑的有些苦。若不是兒，或許他還是現不了這些人。

他的眼界，太低。

晏季常有些不敢往下繼續深想，越想，他便覺得對晏錦越疚。

兒及笄的日子，父親都不能陪在邊。

蘇行容的話說的沒錯。

他這個父親，真的不稱職，而且還很失敗。

夜漸漸地濃了，一彎月從云層后面探出了頭，周圍的景彷佛籠罩在一片瑩白的薄紗之下。

晏錦看著彎月，獨自坐在院，眼前放著一些自己釀的清酒。

絕有個習俗。

兒年，一定要親自給父母敬酒。

今兒小虞氏今生崩的的，雖然記得及笄的日子，也不過是勉強撐著和一起用了晚膳。晏錦不愿意看小虞氏帶著歉意的神，便讓劉大夫開了一些安神的藥，讓小虞氏歇下了。

現在，又是一個人了。

晏錦嘆了一口氣，拿起一邊的小刀，自己削起了梨。

其實，也不知道自己這次，是不是做錯了。

在父親被關押在刑部的消息傳出來后，心里多也有些慌了！

沒想到，元定帝會這樣做。

那個人，捉不。

不過事如今都這樣了。也得想想辦法，讓事徹底的解決。

只是要怎麼解決，還得琢磨琢磨。

晏錦削梨的手法并不嫻，將梨削好之后。本來很大的梨，也只剩下半個拳頭的大小了。自己輕輕的咬了一口，便再也沒了什麼胃口。

晏錦不知坐了多久，直到有些乏了，才準備起回屋歇下。

結果。還沒站起來，便聽見一陣微小的靜，下一刻一只胖的鷹像是失了重心似的，狠狠地摔在了的面前，出了巨大的聲響。

晏錦有些目瞪口呆。

今兒有些心煩，所以早早的便將香復和下人們支開了，所以此時出巨大的聲響，也沒有人留意。

還未來得及多想，便見一個人從梨樹后走了出來。

他的影在月下顯得有些朦朧，彷佛有些不真實……好一個雋秀的年。

這樣的月。這樣的風，這樣的夜。

樹葉如碧，梨花清香，清風徐緩，四周寂寂。

站在原地沒有說話，反而是年笑了笑，“素素，我回來了！”

原本是一句再也簡單不過的話語，從沈硯山的里說出來時，晏錦卻覺得不安的心。在這一刻終于寧靜下來了。一直不愿意早早的歇下，像是在等什麼，又不知道自己在等什麼。

那種思緒，有些凌。又有些不真實。

從未想過，便也更沒想過，來日要依賴誰。

可這種事，誰都說不準……

有些風景，有些人，的確值得停下匆忙的腳步。

沈硯山從樹后從了出來。然后將上的斗篷了下來，又抬起手給晏錦披上，“夜深了，下次等我，不要在屋外了！”

晏錦又是一怔，“我沒等你！”

“是嗎？”沈硯山似笑非笑的看著晏錦，“當真？”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還帶著濃濃的鼻音，似乎有些疲憊。但是，那雙宛如墨染過的眼眸，卻又神奕奕。

晏錦低下頭，岔開了話題，“你怎麼回來了？不是說還要等些日子嗎？”

“對他們，的確是要等些日子！”沈硯山坐下后，才輕聲地說，“不過，對你，便不是了！”

晏錦將上的斗篷攏了攏，依舊擔憂，“你的事做好了？”

“恩！”沈硯山對晏錦倒也不瞞，他略的看了一眼桌上的東西，十分認真的詢問道，“這些點心是在哪里買的？”

晏錦順著沈硯山的目，看了看桌上的點心。這些點心，其實都是親手做的。

怕被沈硯山現異常，便撒謊道，“是在外面買的！”

“嘖！”沈硯山搖頭，語氣依舊淡淡地，“這家鋪子再過幾個月怕是要關門大吉了。”

晏錦驚訝的看著沈硯山，“為何這樣說？”

沈硯山角出一笑，“這些點心樣子其丑無比，聞著更是一點香味都沒，這樣的點心，怎麼賣的出去？”

晏錦：“……”

的手藝，其實自己一直都知道是什麼樣子的。不過被沈硯山如此評價，晏錦還是有些不甘心。

試著反駁，“或許，店家做的匆忙了呢！”

“唔！”沈硯山目帶著幾分玩味的笑意，“那也是要關門的！”

晏錦和沈硯山說了一會話，本來沉重的心也慢慢的舒緩了一些，沒有了剛才的那般抑。

過了一會，晏錦才對沈硯山說，“我父親的事，你知道了嗎？”

沈硯山點了點頭，“知道！”

在這京城之中，其實什麼事永遠都是一環套一環，人人都是魚，亦人人都是刀。

想要說什麼絕對的勝利，也是不可能的。

想做的，便是將那些威脅到他們的人挖出來。

可惜，依舊是失策了。

沈硯山像是知道晏錦在想什麼一樣，“這次，的確是我三叔的不對。不過，他的出現，也給了晏大人一個機會，這次，起碼除掉了大人，兵部那邊對薄相而言，又了一個棋子。素素，你是不是想問我，你這次是否是做錯了？”

晏錦點了點頭，“我也不知道，這次是不是做錯了！明知道阿寧是會做這些，卻依舊將圖紙給了，如今父親獄，都是我大意了！”

“怎麼會是你的疏忽？你做的很好了！”沈硯山安晏錦，“晏大人這次應該好好的謝你，若不是你，他現在便不是獄了！而且，這次獄，是福是禍，還很難定論！”

晏錦雖然也知道，父親獄有些蹊蹺。

但是，的原因，卻想不出來。

元定帝是個十分難以揣測的帝王，不知道元定帝這樣的舉，到底是什麼意思。

所以，此時也不知道，自己當初是否是太自信了一些。

如今，沈硯山這樣一說，晏錦反而有些好奇了。

低聲問了一句，“你為何這樣說？”

“晏大人的心，依舊是太善良了！”沈硯山的目清冷，“為者若是太心善，便會害人害己！他既選擇了在仕途，有些事就應該果斷一些！這次，若不是你，晏大人估計連是誰給他背后一劍都不知道！而且，就算他今日防的了二小姐，來日還能防的了別人？”

晏錦這一次的局，在沈硯山眼里，布置的很好。

若是晏錦讓晏季常現晏綺寧要圖紙，那麼最后晏季常也不會真的殺了晏綺寧，而是將晏綺寧關押起來。那麼，晏綺寧后的人，晏季常怕是一輩子都現不了。

既然現不了敵人，那麼這樣的局又有什麼意義？

畢竟，晏錦親自告訴晏季常這些人，也不如晏季常自己現有意義。晏錦不能在仕途上幫晏季常一輩子，有些事，終究得晏季常自己去現！

而且，晏綺寧這個人，本就是個廢子，沒了，也沒什麼可以惋惜的。晏季常本就對晏綺寧有防備之心，晏錦這樣做，大概也會讓晏季常覺得，自己人生挫敗。

既然要挫敗，便一次讓他看徹底最好。

晏錦這樣做，不止讓薄相在元定帝心里種了一個惡毒的種子，而且還給晏季常了一個很好的機會。

元定帝這次的反應，的確是不小。

不過，沈硯山知道，元定帝生氣，并不是沖著晏季常，而是薄相。

至于為什麼要關押晏季常，其實更是簡單了……

沈硯山看著晏錦，語氣依舊如初，“你放心吧，過幾日晏大人就會安安穩穩地從刑部出來。這次對他，絕對是福，而不是禍！”(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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