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珍貴。
白星聽得了迷,仿佛有一雙手為輕地撥去眼前迷霧,許多原本不明白的事,現在卻逐漸清晰起來。
是啊,曾經總是絞盡腦想讓義父高興,現在又想盡法子,想讓書生高興……從未想過能得到什麼回報,總覺得只要能看到他們真心的愉悅就是最大滿足。
“可是我也想讓你高興啊?”又有點迷茫了。可你現在看上去好像并不多麼高興,是我做錯了嗎?
“但這份激太過沉重,”王太太認真道,然后又笑了笑,“可能我需要的只是你的一句謝謝吧!”
這個小姑娘實在太死心眼,如果自己堅持一無所求,恐怕真要鉆牛角尖啦。
白星微微低了頭,稍顯無措地擺弄著角,過了好一會兒才悶悶道:“可我還是想送給你呀。”
王太太直接被逗笑了,“可我還是更想聽你說一句簡單的謝謝。”
好吧。
禮要收到的人喜歡才能算禮,既然如此……
白星慢吞吞收回包袱,抬頭看著王太太的眼睛,認認真真的說了一句,“謝謝你,你給我梳頭,你給我做服,我都喜歡的不得了。”
真高興認識你。
王太太松了口氣,忽然出手來抱了抱,“我也很高興啊。”
的懷抱寬厚而溫暖,帶著一令人安心的香味,雖然只是很短暫的瞬間,但白星卻已經覺得自己有些醉了。
迎著晚霞回去的路上,白星心中已經多了幾分陌生而嶄新的緒,其實說不太清這究竟是什麼,但總覺得很重要。
忽然停下,再一次扭頭用力看了王家酒樓一眼,然后重新拾起腳步,歡快地往家跑去。
不知為什麼,好高興呀!
天已晚,原本在街上說笑嬉鬧的人們已經陸續返家,在溫暖的屋子里與家人團聚。
灶底的火歡快躍,像橙紅的小靈。
鍋子里煮著香噴噴的食,白的水汽從鍋蓋四周呼哧呼哧噴出,在廚房里形大團大團的水霧,熏得人孔都打開了。
一豎起的煙囪里流淌出灰白的煙霧,在彌漫著紫紅晚霞的天空中肆意飄,悠然又閑適。
白星癡迷的看著。
曾幾何時,覺得這些煙霧距離自己那麼遙遠,連同空氣中的香味都是不可及的存在。然而此時此刻,卻覺得自己已經擁有。
“星星,你回來啦?”剛到街口就見孟正探出腦袋來看,看見后立刻大力揮手,“我準備要炒面啦!”
“來啦!”白星的神頓時為之一振,迎著燦爛的晚霞奔跑,像黃昏中的一道風,速度更快了。
我回來啦!
“這是綠豆變的?”白星充滿驚異的問著。
就是那些干圓溜溜的綠小豆子?
“是呀。”孟點點頭,把豆芽茸茸的尖兒剪掉,小心地捧到一個大籃子里。
生生的豆芽發得很好,潔白的長上頂著一顆橢圓的小腦袋,姿窈窕纖細,宛如一位清麗人。
它們飽含水,脆如同一條條瑩白玉,玉殼注滿瓊漿,但凡手上的力氣大了一分,便會聽到咔嚓的脆響,令人心碎。
豆芽恐怕是最干凈的蔬菜之一,不見不見風不見土,本沒什麼好洗的。孟將它們浸在水中輕巧地起伏幾下,大量養分被掏空后化的綠豆殼就紛紛落,被大爪籬統一帶走了。
白星全神貫注地看著他的作。
分明沒有什麼獨特的技巧,可就是覺得人至極。
在寒冷的冬日,想吃一點純粹的鮮菜反倒是最難的事。因為驢火燒中就有大量的,所以孟打算炒一個素面清清口。
若在沒有其他食的時候,還可以來個炒面呢,也非常味。
炒面,炒面,自然是要先有面才能炒,他原本還想模仿著名山縣拉面館的大師傅那樣做一盆拉面,奈何也不知是本事不到家,還是面和得不對,面團稍微扯兩下就斷裂了,活像小孩子玩的泥。
斷開的面團的、細的細,雜無章地橫躺在面板上,許多參差的斷口就這麼大咧咧仰面朝天,仿佛是小怪裂開的肆意嘲笑:
你不行的。
被廖雁瘋狂取笑之后,孟只好放棄,把面團的殘骸重新聚攏到一起,開始老老實實的做手搟面。
唉,當時看人家拉面師傅做的輕松的呀……究竟是哪里不對呢?
廖雁在旁邊一針見道:“人家一輩子就靠那個吃飯,若人人一眼就學會,他們不如回家種地好了。”
話糙理不糙,孟恍然大悟,覺得他真是難得說句正經話。
面條先在開水鍋中煮到半,撈起后過涼水:這樣一來可以防止面條在炒制過程中黏連,二來也能讓口更筋道,不容易斷。
豆芽和姜、香醋是絕配,孟先用一點油起鍋香,加姜和生生的豆芽大火翻炒,待稍微化之后微微點一點香醋,這會兒再放面條。
清炒豆芽的時候味道寡淡的可怕,甚至還有一點令人難以接的怪味,可只要加進去幾滴香醋啊!神奇的事發生了,那些生生的豆芽竟出奇清新可人起來。
人靠裝佛靠金裝,那豆芽呢?難道要靠醋裝嗎?孟一邊做飯,一邊胡思想,差點把自己逗笑了。
加面條后翻要輕要快,還要稍微來一點點醬油,一來增香,二來提。
北方人嘛,不管做什麼飯都喜歡擱一點醬油,這個習慣仿佛已經深到骨髓里了!
在做炒面的過程中,孟已經燒熱另一口鍋。
他把白星帶回來的驢火燒都放到干鍋里文火烘烤,這樣做雖然有些麻煩,但卻能最大程度的還原香味和口。
上籠屜蒸倒是快呢,可那樣做會讓原本脆的火燒外皮變大饅頭,塌塌的,整口無疑大打折扣。
驢火燒差不多是和炒面同時出鍋的,孟又從墻兒下的泡菜壇子里夾了一點酸蘿卜泡菜和油燜辣椒小咸菜。
兩道主食味道中正平和,來點有沖勁兒的小咸菜最合適不過了。
夜幕降臨,三人挨挨蹲在灶臺前大快朵頤。
驢火燒外里,雖然不像其他火燒一樣多,但自有一獨特的風味在。
炒面清爽而質樸,既能當飯,又能當菜,大口吃起來特別滿足。
再配一點酸辣可口的小咸菜呀……晚上吃太飽,是不是不大好?
廖雁生了一肚子悶氣,雖然他自己也不太清楚這些悶氣究竟從何而來,但還是決定要大吃特吃。
哼,我要把這些東西全部吃完,讓你們沒得吃!
夜幕終于正式降臨,無邊的黑暗開始籠罩大地,而那一座座方方正正的小屋子里,也終于出點點微。
橙黃的暈從窗口、門出來,看似微弱,卻也很強勢地驅散了黑暗。
這是一年中最愜意的時。
所有的活兒都忙完了,人們要做的只是相聚在一,說說笑笑。
外面的世界一片安靜,只有北風在嗚咽,偶爾樹枝,發出細微的刷拉聲。
孟撥了撥油燈的燈芯,好讓燈更明亮拔。
他掏出無數大小各異的木塊,斜倚在炕沿上,耐心打磨。
嗤啦,嗤啦……
廖雁在黑影里刀。
他的作又輕又,宛如人的手,一點靜都沒有。如果不是刀面偶爾反出雪亮的,像折出兩泓冰水,誰能想到那里還坐著一個人呢?
白星不知干什麼好,索湊過去看孟做木工活。
“這是袖箭嗎?”怎麼跟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樣?
孟有點不好意思的了鼻子,“袖箭太難了,我先做一把手.弩試一試。”
真要說起來,弓弦類兵大致的道理都是一樣的,區別只在細微,巧程度也不同。
袖箭有點像微之后的弓.弩,但無疑更巧:如何將那諸多零部件小?如何盡量合皮?如何最大程度的延長使用壽命……這些都是很要命的問題。
孟以前從沒接過這方面,所以只好由簡難。
手.弩攜帶方便,使用也簡單,不像弓箭那樣,需要大量的練習才能保證準確度,最關鍵的是積小、速度快、力量大,練之后單手就能完上弦發換箭一系列作,簡直是他這個初學者的首選。
“我在這里加兩條牛筋,”見白星有興趣,孟馬上與討論起來,“既能連發,也可單支……”
江湖上也有人用弩,白星自然是見識過那種兵的威力的,也覺得孟用這個比較合適。
他畢竟不是純粹的江湖人,殺戮只在其次,自保為上。
兩人就這麼腦袋挨著腦袋,低低地說著話,看上去親極了。
廖雁無意中抬頭看了眼,就發現在搖曳的燈中,兩人投在墻上的影子幾乎已經完全重疊在一起,肆無忌憚的昭示著自己的不可分。
他忽然就有點生氣,兩邊的角用力往下,用刀背一下下敲著地面,發出鐺鐺的刺耳的聲音。
“書呆子,狐貍,不許你靠著星星那麼近!”
孟愣了下,一歪頭,就見白星的側臉近在咫尺。
尖尖的下、紅潤的、微翹的鼻尖、大大的眼睛、長長的睫……
可真好看呀,他暗自想道,就連腦袋上支棱出來的糟糟的卷也那樣好看。
覺察到他的視線,白星微微轉了下頭,孟本能的屏住呼吸。
從這個角度看過去,那只蔚藍的眼睛里正清晰地映著自己的倒影,搖曳的火閃,在里面投出大片影,恰似月下璀璨的星空。
而他,就在這星空的正中。
他的心臟開始瘋狂跳。
我不對勁,他暈暈乎乎的想著。
他覺得自己變壞了,一點都不像個正經讀書人。
因為……他竟然很冒昧的想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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