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孟謹元這回能中舉一事,周蕓蕓其實并不奇怪,本不懂科舉之道,卻能看出孟謹元上那子淡定與自信。當然,三山子也自信的,就是略過了頭,明擺著那學問連周蕓蕓都不如,還妄想走科舉之途?真的做夢還比較快。
也正是因為一早就猜到了結果,那麼去京城趕考就了勢在必行的事。周蕓蕓這輩子還沒有出過真正的遠門,想著以現如今的科技水準,加上他們距離京城本就極就遙遠,怕是路途艱辛且無聊。
出門不易,馬車更是極為容易顛簸,周蕓蕓顧慮到自己有孕在,特地在馬車上鋪了厚厚的褥子,還特地拆掉了一排椅子,改造了臥榻。馬車倒不是自家買的,并非買不起,而是這種長途馬車并不實用,到時候大不了花幾個辛苦錢人恢復原狀即可。
除了這些外,周蕓蕓還準備了不用于解悶的零兒。其實原本是打算帶些話本子的,被孟謹元阻止后,才索全換了堅果餞。正好如今天氣還炎熱,糕點果子容易壞,堅果餞卻能放很久。
萬事俱備之后,周蕓蕓都打算在馬車上待上個一月有余了,雖說至今為止都沒有瞧過一眼地圖,可據的推測,大青山一帶應該就是上輩子川渝地界。這麼一算,縱然一路順暢無阻,到達京城怕是也需要一段時日了。
結果,不消半月,馬車便停在了京城城門外,排隊等候著差檢查。
周蕓蕓驚呆了。
“到、到了?!”
這半個月以來,周蕓蕓完全是本著怎麼舒坦怎麼來的宗旨行事的,基本上除了晚間投宿驛站或客棧時,會下來走走,旁的都是半躺在馬車上的。不單如此,還總是捧著個梅花八寶盒,里頭俱是各堅果餞。
半個月的時間,干掉了不下十斤的零兒。就這樣,還是節省著吃的,畢竟算著路上要耽擱很久,路途中可沒兒買零兒。
可眼前是什麼?京城的城門?!
有那麼一瞬間,周蕓蕓是茫然的,甚至不由的想起周家阿素日里掛在邊的“一孕傻三年”。可很快就回過神來了,畢竟就算再怎麼冒傻氣,也不可能將半個月和一個多月弄混吧?那不傻,那沒帶腦子!!
比起滿臉不敢置信的周蕓蕓,孟謹元還是一如既往的淡然。
這半月里,他并不是一直待在自家這輛馬車上的,偶爾也會去柳家兄弟那頭轉轉,當然多半時候還是會顧忌到周蕓蕓,畢竟將一個孕婦單獨置于馬車里,他也不可能完全放下心來。
盤算著也是時候到京城了,孟謹元便將馬車里的東西簡單的歸整了一下,主要是他拿出來的兩本書,哪怕馬車上顛簸,偶爾瞄上一眼在心里默默背誦還是沒問題的。之所以不讓周蕓蕓帶話本子來看,也是因著孕婦極易傷眼,況且他為了前程不得不用功,周蕓蕓又何苦呢?
當下,聽得周蕓蕓愕然的發問,孟謹元笑道:“只是到了城外,京是要檢查的,就算飴齋那頭年年都來京城,等咱們過了城門,再到目的地,怕是也需要不短的時間。你只管安心歇著便是,到了我自會喚你的。”
周蕓蕓下意識的點了點頭,心下卻還是沒轉過彎兒來。
馬車的速度沒問題,那就只能是先前的猜測出錯了。再轉念一想,周蕓蕓總算是后知后覺的醒悟了過來。
誰也沒說過兩輩子待的是同一個地方吧?既然連穿越這種事都發生了,直接換個地形也不是完全不能接。關鍵是,接不接結果都一樣。
想通了的周蕓蕓重新恢復了鎮定,且從善如流的道:“,左右跟著飴齋的車隊也不可能走岔了路。”頓了頓,像是又想起了什麼似的,不由的概道,“難怪以往傻兒子每年都能來,原來真的是近的。”
“傻兒子?”
周蕓蕓一面點頭,一面手喂了他一顆話梅:“傻兒子是我阿的朋友,年年都會帶著好幾車的東西來瞧,瞧著竟是比親兒子親孫子都孝順。不過我不知曉他的名字,只聽阿一天到晚‘傻兒子’、‘傻兒子’的著。”
孟謹元對周蕓蕓那位神奇的阿并不十分興趣,只下意識的張吃了周蕓蕓塞過來的話梅,登時渾一震,整個人都不好了。
因著周蕓蕓早先就猜到了他們會來京城,路上吃的堅果餞里頭,有至八以上是早不早就手做的,只有極部分是直接在府城買的。又因著孟謹元并不吃這些零兒,周蕓蕓準備的種類又特別多,以至于他到了今個兒才嘗到如此滋味驚人的話梅。
酸倒牙了……
“不好吃嗎?”周蕓蕓瞧他皺眉,只道是話梅不對味兒,隨手又挑了塊豬脯,“這個如何?”
這回倒不是酸的了,而是辣到天靈蓋炸。
“好吃的……還是你自個兒吃吧,我不吃零……”
“哦。”
周蕓蕓不疑有他,只開開心心的嚼著。其實也不是有多或者有多饞,而是旅途寂寞,里有東西總覺得時間過得快一些。
事實上,時間確實過得快的,也沒覺過去了多久,就到他們的馬車了。準確的說,是飴齋一行共七輛馬車皆順暢的通過的城門口差檢查。興許是因為最近沒什麼大事兒,或者干脆就是飴齋跟差早已打過招呼了,說是檢查,其實也不過是稍稍打量一眼后就放行了。
依著先前就商議過了,在進京城后不久,兩撥人就分道揚鑣了。飴齋去的是城東鬧市區,而孟家小倆口并柳家兄弟倆則是去城南那塊兒。
從進京城以后,周蕓蕓就忍不住過馬車窗上的竹簾隙往外頭看。
京城到底是天子腳下,其繁華程度原不是府城能夠相提并論的,至于縣城、鎮上那就更不值得一提了。哪怕他們如今去的是相對僻靜一些的城南,這一路上的風景還是周蕓蕓吃驚不小。
街面兩邊繁華的商鋪,鱗次櫛比的酒樓茶館,路邊不停賣著的小攤販,還有來來往往幾乎看不頭的人群……
坐在京后特地放慢了速度行駛的馬車上,看著車窗外既新奇又仿佛跟上輩子有著些許重合的熱鬧景致,聞著空氣里飄著的各食香味,周蕓蕓只恨不得立刻拽著孟謹元下車,去街面上好生逛上一逛。
可惜的是,如今有孕在,再一個他們也得先安頓下來再說,畢竟無論是需要用功苦讀的孟謹元,還是需要靜養的本人,都不適合住到嘈雜的客棧里頭。
先前他們商議的結果是,就跟先前在府城那般,先賃個小院子住下來,再慢慢的尋房舍。若是有合適的,買一個也不打,畢竟京城是繁華之地,哪怕將來孟謹元外放任職了,院子要賣、要賃都容易。
柳家兄弟亦是如此打算的。
賃院子倒是容易,都無需自個兒上街尋,只要尋家牙行,將要求細細一說,對方立馬派人帶他們去相看房舍。興許是因著京城本人員流極大,專門做房舍租賃的人并不,加上他們的要求也不算高,無非就是清靜的小院落,很快就尋到了合適的。
說是打算一家賃一個小院子,其實京城這頭,好幾戶人家同住一個院子實在是太多了。又有那種兒孫不爭氣,將祖宗留下來的院子一分為二,一半自家住一半賃出去的也不。更有甚者,索將自家的房舍都賃出去,自個兒一家子則去住草棚子的。
牙行幫著尋到的就是這麼個院子,從中間一分為二,孟家住東面,柳家住西面,每一邊都有三間房,倒也還。
柳家兄弟倆是真無所謂,于他們而言,只賃一間房都無妨,大不了兄弟倆睡一個炕上。孟家這頭,則是因著小倆口都打算安頓下來后慢慢相看房舍,他倆還是比較傾向于買個院子,正好孟謹元先前中了解元,縣衙門特地給了一筆獎勵,加上他自個兒賣書畫所得,倒也能堪堪湊個一千兩。
一千兩銀子已經是一筆天文數目了,孟謹元盤算著,即便京城地價高,這地段偏僻的二進院落總該沒問題吧?
買房不比賃房,自要穩妥一些。孟謹元叮囑牙行的人幫著留意一下,隨后便將自家安頓了下來。
彼時,已是九月中下旬,京城要比大青山那頭略冷一些,幸好在京城置辦東西極是方便,不出兩日,兩家就都安頓好了,還添置了好幾樣必要的東西。
周蕓蕓忙著收拾小家、添置東西,孟謹元也沒閑著,讀書人自有他們的小圈子,哪怕來自于五湖四海,也能聚在一道兒品茗作詩。偶爾若上個志同道合的,只怕沒兩個時辰就已經投緣到恨不得抵足夜談了。
咳咳,不是孟謹元,而是小柳,他尋到了一個格外投緣的書生,用他的話來說,可比家里那一幫子迂腐的書生順眼太多了。對此,大柳用實際行表明了他的嫌棄,對自家蠢弟弟的嫌棄。不過,那書生也確是個能耐人,雖然上一屆科舉落榜了,卻也是文采斐然,只是氣運略有些不濟。
出于對能耐人的敬重,包括孟謹元在,他們四人聊得都極為投緣。顧慮到周蕓蕓這邊需要安胎,因此他們四人常常待在隔壁柳家,品茗做學問。
用周蕓蕓的話來說,這都可以湊一桌麻將了。
在這期間,牙行那頭也曾派人過來,只是買房舍到底是個大事兒,要求也難免略高了些。不是地段不合適,就是房舍大小不,便是都了,那價格卻又太高了點兒,等好不容易瞧中了,實地一看卻是許久不曾修繕的老破房舍。
又過了幾日,待九月最后一天,唐書生一位師長打算舉家搬遷,對方是京城本地人,同時也是上一屆的二甲進士,在翰林院待了三年后,剛從吏部得了調令,是正六品的通判。別看品階不高,去的卻是江南富庶之地,何時歸來不知,便是屆時回京,那也必然看不上原先的舊宅子了。
對方的意思是,可以將舊宅子折價賣給唐書生,也省得他到賃房舍住。當然,前提是對方知曉唐書生家境富裕,完全有能力買下那宅子。
唐書生一臉的無奈:“我家里人又不在京城,邊只跟了個小廝,買那麼大的宅子白放著玩兒嗎?”又道,“謹元老弟前個兒不是還在相看房舍嗎?若是你有意,我倒是可以做個中人,左右房舍是好的,價錢也鐵定公道。”
孟謹元只道回頭告訴家中妻,心下卻并未在意,畢竟聽唐書生那語氣就知曉對方的房舍大概小不了。等回家同周蕓蕓學了學,頗意外的是,周蕓蕓興趣的。
其實道理很簡單,接連數次失之后,已經改了原先的想法。
京城這地兒,想要尋獨門獨院、清靜雅致的宅子并不難,可同樣的要求擱在小院子上就不容易了。哪怕真有那麼幾,也多半被人早早的拿了下來,尤其是科舉年,小而僻靜外加價格合適的,那就更稀罕了。
“那房舍在哪里?幾進的宅子?前后幾間房?價格幾許?”周蕓蕓想了想又道,“既是讀書人,想來該是幽靜之所吧?”
沒想到周蕓蕓會問得那般仔細,孟謹元詫異歸詫異,還是答應回頭問清楚了再告訴。好在那宅子唐書生也去過,且去過不止一次,等孟謹元去隔壁逛了一圈后,就問到了大致的況。
地段不算很好,離鬧市有著一段不短的距離,步行的話,估計至也要兩刻鐘以上。不過,那兒卻是真的幽靜,無論是讀書做學問,還是靜養安胎都是極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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