撇開周家三不論,老丁家也是話題的中心。
周家這邊,親眷其實真不,只不過周家小姑姑多年以前就嫁了,基本上三五年才回來一次,而娶進門的媳婦兒里頭,多半都是離娘家比較遠的,況且媳婦兒一旦進了門,很會提拉拔娘家的事兒,尤其在婆家過得好好的,可勁兒的想著娘家,萬一惹了嫌多劃不來?倒是前兩年才嫁出來的周大囡,頗為惹眼。
其實,村里好些人家都在后悔。
說真的,當年周大囡的名聲是不大好,畢竟跑到外姓親戚家一住就是多半年的事,在村里并不算甚麼。當然,他們也沒往別的方面想,只是覺得名聲有礙,外加周大囡素來以又懶又饞出名,以至于當時尋婆家略有些艱難。
可早知道周家有發財的一日,他們愿意啊!不就是名聲損嗎?鄉下人家哪里講究那麼多了?別說僅僅是名聲甚麼的,小寡婦也多得是人家求娶,更別提周大囡出嫁時那是實打實的黃花大閨。
雖說這事兒是晚了,可一想到周家還有倆閨,村里人這心里都是熱騰騰的,回頭就往周家族親家里逛,還跑到老丁家探口風。
周大囡一臉的莫名其妙。
這回是真的不知曉發生了甚麼事兒,只因如今天氣熱了,實在是懶得出門逛,加上前幾日三囡送了十個大鵝蛋還有幫周蕓蕓給捎過來的兩塊花布,這兩日索就待在屋里做活計。
別看周大囡當姑娘時,樣樣活兒都拿不起,可如今嫁了都快兩年了,哪里還有不會干的活兒?哪怕老丁家并不曾刻意苛待,可像洗做飯、補裳這種活兒,不做誰來做?久而久之,倒是練出了一手繡活兒,當然也僅僅是數量而已,巧是談不上的。
這才剛趕出了一件夏衫,周大囡趕穿上對著水盆里的倒影了一番,還不等做第二件,家里就滿了來湊熱鬧打聽消息的村里人。
“啥?我娘家的妹子?”周大囡聽明白了來人的問話后,一臉的狐疑,“們才多大?說親?那不是阿的事兒嘛,你找我有啥用?莫說我早就已經出嫁了,就算還沒出嫁,我能替妹子做主嗎?”
也許擱在旁人家里,嫁娶都是父母之命妁之言,可惜老周家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兒,他們是阿做主。
冷不丁的,周大囡想起了當初自己的親事,那會兒周家阿也給說了一門親事,的已經記不得了,可怎麼著也不會比老丁家差罷?說真的,在周大囡心目中,周家阿比親娘靠譜太多了,阿看好的親事會差嗎?應該不會。
來打聽消息的人問題一個接著一個,倒是沒讓周大囡往深想太多,應付那些人就夠了,偏還不知曉發生了甚麼事兒,只一面隨口敷衍著一面在心底里記著回頭再往老周家去一趟。
彼時的老周家別提有多熱鬧了。
雖說周家阿先前沒往家里搬東西,可那多半都是小件兒,像大件的床榻、桌椅、柜子等等,卻是從未有過的。而這一回,周家阿似是發了狠心了,直接將買下那院里最好的家舍搬了過來,家里人問起來就說是那個有錢人家的傻兒子送給的,實話只對周蕓蕓提了提。
又因著周家阿是按著布置閨房的心態,將一堆的家舍搬了過來,東西看著雖不,卻沒怎麼重復的。
待喚人將家舍之類的都搬下來后,周家阿親自上陣,將周蕓蕓那屋來了個乾坤大挪移,之前擺在屋里的東西都搬了出來,將上好的家舍一一歸類擺好,忙活了足足一個時辰才總算妥當了。
而搬出來的東西,小件兒還要的則仍放回去,大件兒的周家阿不想管,只周蕓蕓看著辦。
周蕓蕓能咋樣?其實先前用的家舍也都是極好的,至在村里頭是排得上號的。當然,村里的東西就算料子好,木匠做得也算細致,那也沒法同府城里的相提并論。周蕓蕓仔細瞅了瞅,大手一揮:“三囡,全歸你了!”
三囡一臉茫然,旋即干脆利索的搖頭:“不要!”
這下到周蕓蕓傻眼了,覺得先前用的家舍也好的,至結實耐用,且在的記憶里,三囡那屋雖然不差,可應該只有一個土炕罷?
周蕓蕓微微愣神之后,立馬奇道:“為啥不要?嫌棄這東西不好?”
“才不是,是我沒地方擺。”
“甚麼做你沒地方擺?”周蕓蕓完全傻眼了,別看周家阿素日里偏心,事實上周家每間屋子都是差不多的,頂多就是周蕓蕓住的那屋朝向比較好,里頭的大小是完全一致的。
先前,周大囡還未出嫁時,倒是大囡和三囡在一屋里,可早兩年三囡就一個人住一屋了。一個人住一大間屋子,里頭又只有一個土炕,咋就沒地方擺了?
“阿姐你別不相信我呢,是真的沒有地方擺。”三囡大概意識到自己拒絕的太干脆有些傷人,忙急急的找補道,“不信你去我那屋瞅瞅,看還能擺下啥不?”
周蕓蕓還真就好奇了,事實上覺得自己的東西已經夠多的,畢竟周家阿偏心,有甚麼好東西都給。像先前,就有架子床和兩個大柜,還有一個小圓桌并兩把椅子,以及三個碩大的木箱子。便是如此,也完全住得下,一點兒也不擁。農村的屋子偏大又方正,只要不是將東西堆,完全不存在擺不下東西的況。
當下,周蕓蕓就跟著三囡去了那屋,然后差點兒把下落了那屋里。
怎麼形容三囡那屋呢?
有很多很多的東西,非常多,多得數不勝數。
那屋原本應該是空的,只在靠墻角砌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土炕,土炕的頭尾都可以擺大木箱子。除此之外,就應當沒有其他的家舍才對,亦如剛親沒幾個月的二山、二河的新屋。
結果,周蕓蕓看到的卻是個謎一般的屋子,整個兒給的覺就跟上輩子偶然看到過的淘寶倉庫似的,進門靠窗那面墻邊,放著一溜兒的大木箱子,全是特大號沒有蓋子的那種,只這麼敞開放著,里頭層層疊疊全是鵝蛋,就是那種一層干稻草一層鵝蛋的擺法,看著倒也算是整齊,問題是數量太多了。
這還不算,另一面則放著十七八個大瓷壇子、罐子,周蕓蕓愣是懵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應該是幫三囡腌的鵝蛋。只不過當初并不是一氣腌的那麼多,且弄好一壇就三囡搬走了,以至于乍一下看到那麼多的壇子,整個人都有些不好了。
就連屋子的中間也擺了一張木頭架子,上面滿是各腌、熏,還有不糖塊、糕點等等。
周蕓蕓嚇呆了。
都不能說三囡不會歸整東西,因為打眼看過去,是整齊的。只是東西太多了,就算一樣樣擺得極好,看著也辣眼睛。
“阿姐?阿姐你自個兒看唄,我哪里還有地方擺東西呢?”三囡擺出一張無辜臉,眨著眼睛著周蕓蕓,“我還想我阿爹再幫我打個大木箱子,不然回頭又沒地方放鵝蛋了。”
被最后那句話一驚,周蕓蕓猛的回過神來,驚疑不定的著:“三囡,我先前還真就忘了問你了,你如今每日里能揀多個鵝蛋?”
“有大花在,我的鵝囡囡們都可乖了,每天就在一屋下蛋,就算我沒去揀也不會。多……”三囡茫然的抬頭向橫梁,見這般,周蕓蕓也下意識的抬頭,然后就被掛了一橫梁的東西給驚得趕低頭。
三囡算了好一會兒,才道:“我每天去那邊揀三回鵝蛋,早上去的時候最多了,能有七八十個。中午吃過午飯去,就了點兒,差不多有三十多個,等晚上吃完晚飯再跑一趟,大概有五十個。阿姐,我一天能揀多鵝蛋?”
周蕓蕓一臉麻木的道:“一百五十多罷。”
“阿姐你好聰明哦!你比我三哥聰明多了,上回我他幫我記賬,他都寫的甚麼玩意兒喲,還是大金好,幫我理了理。他還跟我說,我趕把鵝蛋賣出去,等回頭天氣熱了,就該壞了。”
說到這里,三囡面傷,覺得自己已經很努力了,爹每隔兩日就去菜市口賣鵝蛋,還往酒樓、飯館里送,并且賣麻辣燙時也將腌鵝蛋擺出來賣。其實賣的真心不了,可饒是如此,還是存下了大堆大堆的鵝蛋。
已經從每天吃一個鵝蛋,變了如今每天吃兩個!
可是鵝囡囡們太努力了,就算一天能賣掉七八十個,攢下來的還是有好多好多。
一想到如今天氣已經熱起來了,三囡就特別想哭。好吃的東西吃不到是很可憐,可好吃的東西眼瞅著就要壞掉了,可吃不完啊!!
而彼時,周蕓蕓已經開始扶額長嘆了。
這也怪之前沒注意到。一方面,周蕓蕓本是沒想過家禽的,并不清楚鵝群一天能下多蛋,當然還有就是也不知曉三囡如今到底養了多只鵝。另一方面,就不往三囡這屋來,自然也就錯失了發現的機會。
如今倒是好,七八口巨大的大木箱子,雖說里頭存了多鵝蛋尚且不得而知,可據的目測,一口大箱子存個幾百枚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蒼天啊!!
“阿姐,咋辦呢?”三囡可憐兮兮的著。
周蕓蕓抿著想了一會兒:“別賣鵝蛋了,咱們改做鵝蛋小吃。讓我想想……”
先前,三囡多半都是直接賣的鵝蛋,數則是做了腌鵝蛋。直接賣方便是方便了,就是賣不上價錢,且也不好賣容易鴨,還容易壞。而做小吃的話,就不同了,像麻辣燙那樣擺個小攤賣鵝蛋仔就不錯,再不然就做蛋包飯,哪怕鵝蛋的滋味不如蛋來得好,可瞅著個兒大,加上由上手的話,滋味絕對不會弱于蛋的。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趕將這一屋子的鵝蛋給消耗干凈了。
這廂周蕓蕓還在回憶做鵝蛋仔用的特制鍋子、爐子的模樣,那廂外頭已經有人在喊們姐倆出來了。
周家阿瞅著院子里這樣也不像話,只催促道:“趕搬呢,三囡要不要?不要就給別人,別擱在院子里礙事兒,我都不好走道兒了。”
三囡狂搖頭:“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周蕓蕓也道:“那屋都比糧倉還了,要啥呀?讓四位嫂子看著辦,每人分一兩件就得了。對了,我先前還攢了些料子,眼瞅著也用不完,我拿給你們。”
家舍由著們商量著來,周蕓蕓又給拿了些布、細布的,左右如今每隔一段時日就會被周家阿塞一堆的料子,往往都是先前的連一小半都沒用完,又來了好幾匹的,久而久之,都攢了一箱子了。偏這年頭的料子容易掉兒,阿又沒有消停的意思,周蕓蕓覺得還不如盡數分了去,一人也用不了那麼多。
對此,周家阿倒是完全沒有意見,只贊同道:“是該分了去,先前那些料子都是甚麼玩意兒呀,回頭阿給你帶新的好的,咱不要府城的,我那有錢人家的傻兒子給你帶京城的好料子!”
周蕓蕓很想提醒阿,好料子那都是從江南來的,京城才不產好料子呢。又思及這年頭提京城大概就跟上輩子提歐差不多,大概就是甭管東西好壞與否,沾上個邊兒就能價百倍的意思,當下也就不提了。
回頭開了箱子,將先前攢的料子都拿了出來,周蕓蕓只留下了兩匹看著清爽素凈的,其他的包括沒用完的棉花一腦的都拿出去嫂子們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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