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后,許星搖沒坐公車,慢悠悠地走回去,順便還看看路邊的店和小攤有沒有想吃的東西。
一整天的學習下來,這時候的大腦是最放松的。
學校和家之間有一個不大不小的菜市場,不老人家在擺攤。許星搖走著走著,蹲在一個攤位前。
“孩子,買什麼?”
許星搖手指了指青菜和牛丸,“來一點。”
“哎。幾個人吃啊?”
“兩個。”
“行,我給你抓一點,還是你要自己挑啊?”
“我自己挑吧。”
許星搖接過老遞過來的袋子,認認真真地挑了起來。
其實也不會挑,只知道挑不蔫兒、好看的、沒有的菜葉。挑了一些,給老稱。
“兩塊錢。”老又問,“丸子要幾個?”
“四個。”面無表地說了一個得可憐可能會被鄙視的數字。
景延和柯明文從菜市場路口那兒騎車經過,看到許星搖乖乖巧巧地蹲在那里,有些稀奇地挪不開目。
柯明文像是看到什麼極其不可思議的事一般:“許星搖在買菜欸。”
景延看著呢,咬著薄荷糖,看著蹲在那兒的那抹影子。
的馬尾輕微甩著,仰頭跟攤主說著話。難得的有了一煙火氣。
“會做飯嗎?想試試學霸做的飯菜,說不定能傳遞一下智商?”柯明文還在嘰嘰喳喳。
景延:“……”
他極其鄙視地瞥了柯明文一眼。
就這智商,吃窮許星搖也正常不到哪去吧。
“走了。”景延率先走了。
柯明文了幾聲,沒住,只得趕跟上。
他們抄了近路,從菜市場穿過。
但好巧不巧,許星搖付完錢后拿著東西站起來,轉要走,正好被柯明文撞到。
倒是沒事,只是手里的東西滾落在地。
許星搖默了默。柯明文是不是跟有什麼仇?或者兩人八字不合?
景延了眉心。
許星搖蹙眉看著柯明文,眼里都是不爽。
柯明文趕下了車,使勁撓頭,“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許星搖閉了閉眼,努力平靜:“沒事。你賠我一份就行。”
“哎,行行行,你等下。”
他去剛才買東西的攤子上跟攤主通著。
“欸,許星搖——”景延懶懶地喊。
許星搖終于把目落在他上,“你誰?”
景延:“……”
大可不必好嗎?他們做前后桌也做了幾十個小時了吧?
許星搖見他一臉懵和暴躁,終于好心地不再逗他,“我干嘛?”
景延快被氣笑了,這個姑娘是真的很囂張。他蹬著腳踏,管下的直了,顯得特長,“你要回去做飯嗎?”
“不做。”
“那你買這個?”
“煮面的時候放進去就行了。”
景延又暴躁了。
煮面就不是做飯了?
是真的油鹽不進,通困難得要死。還好這時候柯明文回來了,打斷了兩人的對話,不然景延覺得他可能會被許星搖當場氣死。
柯明文買下了攤主所有的牛丸和一大把青菜,還額外多買了不其它的丸子,他還沒放棄剛剛的想法,咧著跟許星搖商量:“你看,我給你買了好多,能不能去你家一起吃?我想吃看看你做的飯菜欸。”
許星搖只從他手里拿過牛丸和青菜,其它的都不要,抿著斷然拒絕:“不能。”
“哎哎哎,別這樣,我會洗菜,還會刷碗!”柯明文下意識跟上去。
“不許跟,不然我瓷了。”許星搖兇地威脅道,見他的笑容開始皸裂,但是腳步乖乖停下,這才滿意地離開。
柯明文搖頭嘆氣地對景延道:“太難了。許星搖太無了。”
景延聳聳肩,“走了,去網吧。”
“老大,你帶帶我?”
景延沒應。
柯明文繼續糾纏。
從菜市場糾纏到了網吧。
許星搖步行回家,隨口哼著英文歌。很嚴肅的一首歌,可是念起來總覺得別有一番味道。
快到家的時候,路上罕見地出現了一輛四的車。
——四的車,這個貧民窟里從未出現的東西。
往前走走,出了貧民窟,倒是有可能見見。
一個穿著灰運裝的孩蹲在車子一邊,愁眉苦臉地看著車子。
許星搖只是瞥了一眼就從邊繞開。
毫沒有多管閑事的意思。
“哎,同學——”
陸星旖喊著,可是聽到喊聲,連步
子的頻率都沒變,三兩下就走遠了。
瞪大眼,太無了太無了!!
車子拋錨了,今天可能得很晚很晚才能到家了,更別說去看妹妹的演出,連家都回不去了。
唉……
司機去打電話人了,人只是想問一下知不知道這附近有沒有地方修車而已嘛。
也是這時,陸星旖手機響了。
——是陸星媛。
“姐姐!你怎麼還沒來?演出要開始了!”
陸星旖著眉心,“車子拋錨了,我可能去不了……”
“不行不行,你打車過來嘛。”
“待會有人來了我再走,不然留司機一人在這不太好。”
陸星媛撇,姐姐總是這樣,最好心了。“那好吧,你盡快啊,你必須來,聽到沒有?”
陸星旖眉眼間有些無奈:“知道啦。”
許離騎車,回家回的比許星搖早,已經下了面條,許星搖回來的時候,三兩下洗好菜和丸子,放了進去。
“有買可樂嗎?”
“有,在冰箱里。”
許離知道喝,特地拿零花錢買的。
許星搖剛要去拿,就被許離住:“你著肚子,不能喝冰的!吃飽了再喝!”
許星搖癟。
行吧。
拿了本書隨手翻著看。
“姐,你休息一下吧,看了一天書了。”許離匆匆走過來打開電視,手里還拿著勺子,又快步回了廚房。
“媽什麼時候回來?”
“十點多吧。”
醫院里,周淑蘭拿著錢把欠的錢給了,上的那一刻,終于松了口氣。
沒想到那個玉佩還值錢,居然當了十幾萬。不過當的錢多,反而更加憂心忡忡。
怎麼……那麼值錢?
就一個破玉啊。
簡單當個幾千塊反而還安心嘞。
好家伙,十幾萬,干上兩年,不吃不喝都掙不到這麼多錢。
這錢拿的,夜里覺都睡不好。
不過解了燃眉之急倒是真的。
之前欠了醫院兩萬塊,醫院都快趕人了,這下好了,好歹能繼續治病了。
周淑蘭拿著飯盒上樓,門路地找到許志國的病房,“志國,了吧?趕著吃吧。”
“吃什麼吃,護士要來趕人了吧?趕的收拾東西走吧。”
許志國的兩鬢已經灰白,在這個中年男人的臉上看不到什麼“男人四十一朵花”的意氣風發,有的只是被生活折磨得不人樣的滄桑與老態。兩個月前他砸田里了,摔斷了,站都站不起來,不得已之下去了醫院,結果安鎮的醫生讓他來沂市,來了沂市,醫生讓他做了一堆檢查后直接說要開刀,而且還說什麼不是短時間能好的。
為了看病,舉家都來了沂市,為數不多的家產也耗盡了。
許志國搖頭嘆氣的。這病哪里是窮人看得起的啊。
“別說傻話了,丫頭和兒子都給轉來這兒讀書了,我做好打算了,把你給治好了才會回去。安心住吧,錢的事我想辦法。”
“你能想什麼辦法?”許志國皺著眉,“兩萬塊錢,你賣都不夠。”
之前家里攢了五六萬,可是這麼折騰,沒幾下就沒了。許志國心疼錢都心疼不過來了。
“志國……我把那玉佩給當了。”周淑蘭猶豫了下,還是說出來了。
這輩子也沒別的本事,所擁有的不過一個丈夫一個兒子,丈夫更是的定心丸,自然是什麼事都要跟丈夫說的。
“哪個?啥玉佩?”許志國先是愣了愣,但很快就反應了過來,“你當了?!當哪兒了?!”
周淑蘭低聲音:“隔壁床大姐是本地人,給我推薦的一個靠譜的典當行。我早上去看了看,但沒敢當,又想了很久,剛剛才真給當了,當了好多錢!”
“多?”
“十二萬。”周淑蘭心里頭不安與喜悅織,心復雜得說不出來,“了兩萬,還有十萬,我都給存起來了。志國,治肯定夠了,說不定還能留點兒給兒子上大學用。”
許志國喃喃道:“不會有事吧?”
這數額太大了,大到他第一反應就是會出事,心跳得那一個快。
他們從來都沒想過那個小小的玉佩能那麼值錢。
“十幾年了,能有什麼事?一個玉佩而已,還能有事到哪去。就算……就算真有事,那也顧不得了,總不能不治,你可是家里的頂梁柱,不治哪行呢?”
許志國還是有些擔心。但是周淑蘭說的沒錯,他們已經是走投無路了。除了這個玉佩,還能去哪里要錢花?
他嘆著氣,要不是煙前兩天完了,沒錢去買,他還真想上兩。
“醫生說了,會開始給我們安排手。手做好了,就好了哩。”周淑蘭扶著他坐起來,“好了好了,吃飯了。”
許志國挲著指腹,還是掩不住不安。一個拇指大小的玉佩,十二萬……
他哪里能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