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鉞眼靜穆, 目沉沉定在那一排備選項上。
他手指小幅度地上下游移,點選其中任何一個都不像話。
這時候虛飄飄的小號提示更“心”的變長了:是否出現讓您滿意的容?點擊刷新。
點擊刷新是灰藍的字,底下還劃有一行同的橫線,明明白白的傳達出另一層意思。
——不滿意也沒關系,您盡管點下來,點了之后,保準讓您覺得還是先前的備選看起來比較讓人順氣兒。
這搜索引擎。
南鉞差點被氣笑了。
他半張臉被口罩遮住, 只有眼神呈出剎時的不悅彰彰。
南鉞哪個備選都沒點, 也不繼續把字打全,干脆按下搜索鍵,頁面里隨即彈出一排相關鏈接。
刷新出來的容也不太友好,多數是從被騙者角度出發的線上問答, 問的問題很直白,有人詢問詳細況,大部分網友以娛樂為主, 回答簡潔了當,一個“分”字貫穿始終。
南鉞把搜索結果翻后三四頁, 誤打誤撞在一溜的“兩話題天地”“讓人落淚文”里發現一則來自小眾論壇的八卦。
樓主是個大學生,暑假結束后剛升大四,開帖是為了吐槽自己的新。
樓主對待瀟灑隨,沒談, 男友有過很多任,說渣算不上,薄是有的, 不過清楚自己德行,上遠離乖寶寶,只跟差不多的同類異打道。
這任新男友和認識一個月,閃電往仨星期,占有莫名的強烈,可惹不滿前又怕生氣提分手似的趕忙道歉加補償,和歷屆前男友相比實在有些奇怪。
小姑娘第六強烈,覺自己男朋友態度可疑后留心調查了一段時間,發現對方跟剛認識時說了假話,兩人的集本不是偶然。
男朋友其實暗了好長時間,從大一軍訓起就在暗關注自己,樓主大四去老家城市實習在即,除非畢業答辯,可能也不回來了,男朋友就沒忍住,草食強裝大尾狼,騙了樓主和他在一起。
樓主頭回遇到這種癡選手,又被男友哭著訴了一肚衷腸,說不容是假的,于是忍住骨子里的躁因子和他繼續相,結果力太大,把自己憋得難,老想地放飛天。
因此特來開帖求助廣大網友,自己接下來到底應該怎麼辦,如果非分手不可的話,怎麼和男朋友說出來才會將傷害降到最小。
起初跟帖回復的網友們語氣不善,抱團嘲諷表面上發愁苦惱,背地里得瑟自己魅力太強,男朋友有多,還說什麼在網上瞎,但凡還有良心就快放人家一條生路。
帖子堆高后才有明眼人怒懟一群紅眼病。
[樓主對自己定位很清晰好嗎?要不是男朋友騙,本不會同意開始這段。也努力改變自己了,做不到有什麼辦法?來開帖不就是為了集思廣益,盡量降低男朋友到的傷害嗎?]
[這種況的問題哪能分得出對錯,非要說清的話,也怪男朋友被沖昏了頭腦,明知道樓主是好玩的,非要招惹。]
[以騙局開場的不對等,兩相悅當然皆大歡喜,一廂愿也在理之中。]
再往后帖子畫風扭回正軌,開始幫雙方著想,出謀劃策,然而樓主可能被前排一溜的紅眼病噴慘了,解釋幾句再也沒出現過,也不知道和那位男朋友后來到底怎麼樣了。
南鉞本意是想看些有效的道歉補救,但翻到帖子最后一頁,他不再找其他鏈接,退出瀏覽,去看坐在展板前忙碌不停的江景白。
江景白手肘撐在桌沿,上傾側,略向前探,方便調整角度同他自拍,不厭其煩地向問好,謝眾人的捧場和支持。
他聲調煦暖,尾音帶笑,聽說話就能想象出江景白臉上掛著表有多溫和人。
來往喜意洋洋,害斂些的連聲道謝,熱大方些的道謝完一定補加幾句喜歡。
的確讓人沒法不喜歡。
哪怕回歸現實,江景白邊也不缺人喜歡。
南鉞記得婚前有一晚,他和江景白在約定地點就餐,恰好被江景白的某一位追求者撞見,江景白中途去洗手間,那人還忐忑不甘地過來問他是不是江景白的相親對象,得知兩人即將結婚后,對方面當真難看。
獨占被提到明面上侵犯,南鉞那晚心里有些微的煩躁。
晚飯用到尾聲,他沒忍住,故作淡定地問江景白,為什麼沒想過和追求者發展關系。
江景白當時說的話,南鉞到現在還記得。
“那對他們不公平。”江景白是這麼回答的。
一方滿懷赤誠,期待回應,一方務實客觀,不多勉強。
南鉞突然覺,江景白和那位樓主有著微妙的相似,盡管他們的觀念并不吻合。
桌旁的助理們正反復高聲提醒排在后面的,拍照不要打開閃燈,簽售時間有限,希大家能夠事先準備好需要簽名的海報等品。
外圍的各家也同樣發出嘈雜的聲響。
南鉞在這種過分熱鬧的環境里有些出神,他眼神漸顯渙散,又被鼻尖突然抵近的一清涼薄荷味打斷。
南鉞回神,對上江景白看來的眼睛。
“吃糖嗎?”江景白手里著一顆薄荷糖,是主辦方提供給嘉賓潤的。
包裝被他拆好了一道口子,薄荷甜味便是從小口里散逸出來的。
南鉞沒拒絕,把糖咬進里。
糖紙丟進小垃圾盒,江景白不好意思地讓下面那位稍等片刻,道完抱歉又飛快回,出右手,探向南鉞額頭。
附近的們笑著低呼,鏡頭里滿是飛揚的小花,不約而同地連按幾下拍攝鍵。
南鉞被江景白認真的小眼神討好,心頭翳頓掃,捉下他的指尖,趁機了他的手腕:“我沒發燒。”
南鉞有力,輕緩適度,江景白倘若是只貓,這會兒一定會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
“你剛剛發呆好厲害,我以為你被我傳染了。”江景白道。
“不會,”南鉞角輕提,“我好。”
江景白聽出點對比的味道,端平了下,朝南鉞小小撇了下。
南鉞拍拍他的手背,以示安,適時松開江景白的手。
江景白不好讓多等,簽名時背對他道:“那你是覺得累了嗎?樓下比較熱鬧,你要不要去樓上休息?”
“不用。”南鉞編了其他借口,“收到公司發來的郵件,順便考慮了下周的項目。”
江景白再次轉頭,目探究地多看兩眼,這才點頭,沒多起疑。
排隊等待的們閑來無事,距離尚近便拍照觀,距離遠些便和朋友小聊解悶,捧著手機充作消遣。
最早一批簽完名早在微博了一把,夸了江景白今天的值和扮相,又多多提及幾句小夫夫的低調互,網上的和后排的都被秀了一臉。
尤其是喜歡腐文化的那批人,一方面陷男神了別人法定丈夫的心痛,一方面又腐魂燃燒,激得難以自拔。
不過也有數幾位被時代大流殘忍拋棄了的小,勇敢無畏地在南鉞的注視下為宣言。
其中宣言宣出名的是位男。
男是個忠,更是個狠人,一上來就興地對江景白拋了句常見的玩笑話:“老公!艸嗎!”
這話放到現在來說,也就算是一個梗,旁的圈里大佬偶爾也會聽到。
江景白往年聽過幾次,可坐在自家先生前,聽說出這麼一句,還真是始料未及的頭一遭。
就在江景白愣神的時候,男又補上一句:“不煙不喝酒無良嗜好,可狼可可上可下。”
江景白頓住筆尖,“嘶”了一聲:“……謝喜歡,但是不能。”
這話他沒法多接。
旁邊知的助理和哄然笑開。
“兄弟你冷靜,飯不能吃,說話也得悠著點兒啊。”
“涼了呀兄弟,別看現在是大夏天,但是這下真涼了呀。”
男頭,傻呵呵地嘿嘿笑起來,沒笑兩聲,腦門真覺一下涼了。
他這才注意到江景白后展板后還坐著一個男人,腰背直,姿態從容,眼睛毫無波瀾地梭到他臉上,帶來種不可抗拒的迫。
其他人笑得開心。
后排聽到前面的靜,好奇詢問發生了什麼事,前線消息傳下來,眾人紛紛跟著笑起來。
一句“艸”艸出了名,微博上云逛展云簽售的吃完瓜也一樣樂了,搬出一堆加冕為王的綠表包。
南鉞本以為男這套玩笑說辭是表達喜歡的中最有威脅的,沒想到中午休息時段,還有個更加來者不善的。
上午的嘉賓里也有和江景白一樣下午連坐的。
飯后主辦方那邊有人來問幾位coser和素來面慣了的舞見唱見方不方便去攝影棚拍幾張照片,留作博晚上更新用。
大家坐了一上午,累也不是累在上,多活反而舒服,便都沒拒絕。
江景白不懼照,靜態擺姿勢拍了兩張,攝像師又讓他隨意做串作,來幾張抓拍。
抓拍有時候比擺拍效果好,江景白以往私下出片也這麼做,坦然模仿《奪舍》作者給出的人設圖示,往后彎腰,做醉酒將倒未倒狀,練自如地挽了一個劍花。
他那截腰被裹在腰封下,看著細瘦,躬下去卻韌十足。
南鉞領略過江景白過人的韌,目不轉睛地看完,仍覺得口火熱。
江景白離開背景布,神頓時和下來,紅著耳回到等他的南鉞邊,笑著抱怨:“你老那麼看著我,我差點沒好意思看鏡頭。”
男人就站在攝像師側后方,視線骨,太有穿力,江景白總覺得他目里有別的意味,想不注意到他都不可能。
南鉞笑了笑,沒說話。
江景白剛才做了幾套大作,假發在后來掃去,有點輕微打結。
南鉞用手指給他順了兩下,陪他上樓。
兩人剛要離開影棚,一名同樣穿古裝的男coser從門邊閃出來,拿著手機對江景白道:“千江太太,請問您能和我拍張合照嗎?一張也行,求您了,就一張。”
江景白還沒表態,他倒先求上了。
能進到這間影棚的肯定不是普通coser,就算不是嘉賓,也得擁有能讓主辦方視為準嘉賓的人氣。
對方沒把妝化得太鬼斧神工,原本的五廓還算清晰。
江景白看他有點眼,再看男coser手機殼上的經典素照,恍然過來。
這人就是學姐他們說的,夜雨工作室那個想參加選秀節目,圈名雪鴻的cos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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