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煬自然不能當著侯東彥的面說真實原因,隨便找借口道,正是因為方便,所以無論哪天回去都行,接著便轉開了話題。
可何晉卻像是被對方剛才那個若有似無的眼神判了刑,即便沒與秦煬對視,都到了從他上散發出來的埋怨味!
何晉疚地悶聲飯,秦煬的態度讓他覺得自己做錯了事,可他又想,秦煬有什麼好別扭的,如果就因為自己帶了侯東彥來吃飯而生氣,不是太奇怪了嗎?他們不也只是朋友麼。
……還是自己太敏,又多想了?
總之這一頓飯除了侯東彥,其余兩人都吃得不是滋味。
飯后何晉搶著買了單,秦煬沒跟他爭,起時他把何晉的圍巾遞還過去,手上還拿著另外一條,他自己的,深藍格子,那是他陪何晉買球拍回來的晚上在復興路飾品店里買的那條。
遞圍巾時兩人的手指微微了一下,秦煬的眼神仿佛在質問:為什麼不戴我送你的那條?
何晉下意識地一,慌地低下頭,告誡自己不要再想。
出了餐館,秦煬問:“你們接著有事?”
侯東彥道:“我要趕飛機,得提前去辦理登機手續,回去就得收拾行李上路。”
秦煬看向何晉,何晉道:“額,我要回宿舍做大掃除。”
侯東彥拍拍何晉的肩膀,不好意思道:“辛苦晉哥啦,來年開學我給你帶點土特產!”
之后沒什麼話說,三人各自道了別。
侯東彥一離開,宿舍里就只剩下何晉一個人,他拿起畚箕和掃帚,正打算掃地,就聽到手環發出滋滋的震聲。
何晉看向攝像頭,接了電話,手環上方彈出方形幕,上頭投影著他媽媽那張略顯蒼老的臉:“何晉啊,考試考完了嗎?”
何晉的媽媽三十九歲高齡才懷的他,幾年前退休在家,現在已經上六十了。
何晉:“嗯,昨天下午最后一門。”
何媽媽瞇著眼睛問:“你怎麼又戴眼鏡了?”
何晉把中午回答秦煬的話又重復解釋了一遍,他媽道:“哦,那早點回來休息……訂票了麼?”
何晉:“訂好了,下周二下午兩點的票,晚上七點左右到Q市火車站。”
何媽媽皺起眉頭:“下周二?還有三天?都考完了怎麼不定今天的票?你這三天還要在學校里干什麼?”
何晉一聽他媽這疑神疑鬼的語氣,整個人就像是被掐住了嚨,他有些不耐煩地說:“要收拾東西,今天得做一下大掃除……而且,學生都是這幾天放假,周末的票子不好買,我十天前就訂了,怕臨時有事才往后推一天。”
何媽媽頭腦地問:“你那個室友呢?”
何晉舉著手環掃視宿舍讓看:“今天剛走。”
何媽媽眼尖地看到他寫字臺上的東西,問:“那個圓圓的是什麼東西?”
“啊,那個,那是問侯東彥借的……改善睡眠的頭盔,新科技產品。”何晉趕扯了個謊,還好現在攝像頭對著寫字臺,拍不到他慌的表。
他媽媽“哦”了一聲,盯著他問:“你睡眠不好?”
何晉:“嗯,最近有點失眠……”
“小小年紀怎麼會失眠?那頭盔真能改善?我是不相信什麼科技部科技的,我聽人說,這手環也不好用的,用多了對人腦不好,會得腦年癡呆的……”何媽媽抱怨了一通,又問了些何晉生活上的細枝末節,最終道,“那你自己回來注意點,火車站人多又,過年過節的,是手小創業績的時候,別相信陌生人,也別瞎好心去幫別人,自己管好自己,知道嗎?”
何晉:“嗯……”
何媽媽笑了笑:“到時候讓你爸接你去,學校里伙食不好,肯定吃怕了吧?回來媽給你做好吃的啊!”
何晉:“嗯,好……”
半個小時,總算打完了,畫面消失,何晉呆呆地坐在床上,慢慢用雙手捂住了臉……他厭煩那個人的狹隘自私和固守己見,可他再討厭都沒辦法去恨,因為那也是個會關心他,會噓寒問暖,會為他洗手作羹湯的母親,那種關心里夾雜著母,那種母里又夾雜著一廂愿的自私……它們讓何晉矛盾了。
就在這時,宿舍外門咚咚的響了起來。
何晉趕起應道:“哪位?”
“我。”是秦煬的聲音。
何晉心跳一快,趕出去開門:“你怎麼來了?”
秦煬穿著一休閑服,手上拿著一罐開了口的七喜,不答反問:“侯東彥走了?”見何晉點頭,秦煬勾一笑,推著他往宿舍里走……
“你……干嘛……”被對方到,何晉忍不住一陣張,
“你不是說要大掃除?我來幫你。”秦煬喝完飲料,隨手把罐子扔向房間角落的垃圾桶,哐當一聲,正中桶心。
何晉擋著他:“不用啦,我自己一個人就夠了。”
秦煬不明白,游戲里這家伙跟“別的男人”連孩子都有了,為什麼在現實里要跟他這麼生分,像是刻意在跟自己保持距離似的,這覺讓秦煬特別不舒服。
他扭頭看向何晉,盯著他的臉好一會兒,直看得何晉都尷尬了,秦煬才一笑,突然出手摘掉了他鼻梁上的眼鏡。
“哎……”視線瞬間變糊,何晉本能地瞇起眼睛,半著手,一臉愣然地著秦煬的方向。
秦煬看著他這表,心里像是被貓爪子撓了一下,又麻又,還微微有點氣,當場就想撲上去把人在墻上,扣著他的手腕,吻他的。
“把眼鏡還我。”秦煬逗孩似的的舉讓何晉皺起了眉頭,面上著一惱怒。
秦煬也不樂意了,吃飯時憋的火沒地方發泄呢,現在他主來幫忙做衛生,何晉還給自己臉看!他疊起眼睛往自己兜里一塞,說了句“不給”,轉就去洗手間找抹布了。
“你……”何晉沒想到秦煬會來這麼一句,有點被對方的反應搞傻了,他眨眨眼,眼鏡戴習慣了,一時半會兒真適應不了視線的模糊,于是跟過去繼續討要。
秦煬在水盆里放了水洗抹布,聽到何晉進來,在自己后道:“幫忙就幫忙吧,我的眼鏡呢,別鬧了,快還我。”
秦煬兩手淋淋的,故意逗他:“左邊口袋,自己拿。”
何晉一愣,想快速靠近然后拿了就走,不料他剛一出手,秦煬就一個側,讓他撲了個空,何晉頓時有點哭笑不得:“喂!”他手繞過去,秦煬繼續閃,“我說你……”何晉急得團團轉。
秦煬左閃右閃,笑問:“我怎麼了?”
何晉也氣笑了:“我說你怎麼跟個小孩一樣!”
秦煬幾乎以腰為軸繞了半個子,引得何晉上鉤后突然扭回去,猝不及防與他面對面,鼻尖對著下,何晉驚得差點撲在他上!
“手真差。”秦煬嗤笑了一句,舉著漉漉的雙手,一副期待何晉撲上來抱住自己的表。
何晉沒來由得一陣心悸,腦子空白地進他口袋一,立即退開兩步戴上眼鏡:“你真稚。”
秦煬:“……”
何晉在外頭掃地,秦煬出來玻璃窗,兩人相安無事地干了會兒活,秦煬問他:“誒,你有兄弟姐妹嗎?”
何晉跟他抬杠:“干嘛,你想認我做哥啊?”
秦煬哼了一聲:“你想得,咱倆出去誰長誰都說不清呢。”
何晉:“……”
過了幾秒,何晉突然道:“曾經有一個。”
秦煬停住了手上的作:“啊?”
何晉也頓了頓手,道:“有個哥哥,在我五歲的時候去世了。”
秦煬:“……抱歉。”
“沒事兒,”何晉提手把畚箕里的灰倒進垃圾桶,“我那時候很小,沒什麼印象了。”
秦煬的心有點沉重:“能問一下是為什麼離開得麼?”
“好像是生病吧。”生什麼病何晉也不知道,那時候他也沒什麼意識,長大后問過他爸媽幾次,都在家里引起了不小的波瀾,總之,只要他在他媽面前一提到哥哥,那人就會變得特別神經質,失魂好幾天,等緩過勁兒后就變本加厲地管著何晉。
可能早年失子,白發送黑發,大抵都會落下這樣的心病吧,這也是何晉從小都沒敢叛逆的原因。
秦煬沒再多問,何晉擔心氣氛太抑,把問題拋了回去:“你有嗎?”
秦煬從矮凳上跳下來回洗手間:“有啊,我有一個弟弟,一個妹妹。”
何晉:“親生的?這麼多!”
“不是,同父異母。”秦煬的聲音從洗手間里傳出來,帶著瓷磚的回響,讓宿舍里突然多了一種別樣的味道,“親生的話也常見啊,現在不很多人有兄弟姐妹麼。”
何晉一愣:“額……你父母離婚了?”
秦煬:“不是,是我媽走得早,我爸又娶了。”
何晉把畚箕往墻邊一放,跟進去洗拖把:“看來這次該我說抱歉了。”
“為什麼要說抱歉?我后媽對我好的,”秦煬挨過去搶了他的拖把,“給我,你打掃浴室。”
何晉爭不過他,只能由他去,“那你弟弟妹妹都多大了?”何晉邊說邊戴上橡膠手套先去刷馬桶。
“還很小呢,”秦煬用手比了比高度,“兩個小不點兒,才上小學。”
何晉:“都上小學?雙胞胎?”
“不是,隔了一年,”秦煬想了想,“弟弟大,但弟弟好像比妹妹還矮一點。”
何晉笑道:“呵呵,那他們黏你嗎?”
秦煬:“妹妹黏人,弟弟怕我。”
何晉:“為啥啊?你不一視同仁嗎?”
秦煬了拳頭:“太皮了,我要揍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