瑰麗壯觀的大雄寶殿，白清覺跪在團，雙手合十，微闔著雙眼，神態平靜。

香案擺著瓜果、燭臺等，高大的釋迦牟尼金佛像，始終保持著寶相莊嚴，靜靜注視著跪在地的香客。

佛香繚繞，木魚與誦經聲連一片，有悠遠的山寺鐘聲杳杳傳來。

這本該是一個平靜的夜晚。

然而跪在團的人，卻並不平靜。

他的掌心有汗水沁出，，實在是太冒險了。

若是那藥不起作用……

或者，沒有作用……

，也太過信任他。

此時的寺院廂房，早已一團。

一張屏風將廂房隔兩半，安似雪躺在屏風後的床，太醫們圍在床邊，細聲談，每個人的眉頭都深深皺一團。

守在外麵的嬪妃們，隻看見宮們端著水進進出出，屋很快彌漫開腥氣息，令人作嘔，卻無人敢擅自離開。

沈月如麵如土，坐在大椅，幾乎不敢去看邊楚雲間的臉。

這是陛下的第一個孩子，若是沒了……

偏偏，安似雪一口咬定，是推的。

宮們都跪在庭院裡，每個人都戰戰兢兢，若是安嬪出了事，怕是們都要免不了一死。

有年紀小的開始低聲泣，一旁的李其看了，心卻沒有半分憐憫。

皇宮便是這樣的了，既然被賣進宮裡當差，是死是活，都要看貴人的臉，都要看命。

誰也犯不著同誰。

沈妙言坐在床榻邊，握著安似雪的手，一顆心跳得又慌又快。

跟著素問，熏陶之下也懂得不藥理。

按道理，即便是落了胎，這些太醫也不該如此張的。

那些方子開出的藥，藥那麼猛，不該是給安姐姐吃的……

的手忍不住微微發抖，慌張，素問闖了進來，連忙將拉過來：“素問，快瞧瞧安姐姐！”

素問很沉穩，在那些太醫們的注視，再一次把了脈，神平靜得過分。

良久，鬆開手，一語不發地坐到床榻邊，輕輕將沈妙言擁到懷。

沈妙言被這個作怔住，緩緩偏頭向，的臉，寫滿了無能為力。

不止是對保住胎兒的無能為力，更是對……

保住大人的無能為力。

“不會的，安姐姐不會有事的！”沈妙言的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抬袖了，抱著安似雪的手，語帶焦急，“安姐姐下午才和我一同逛了寺廟，明明約好了晚一起睡覺數星星，怎麼會有事呢？！”

不過是摔了一跤罷了，怎麼會出事呢？！

的哭聲傳到屏風外，沈月如更加慌張。

雙手疊著，金甲套深深紮進掌心，直將白的細紮得模糊，卻也渾然不覺。

明明該是寒夜，豆大的汗珠卻從額角落，低垂著眼簾，無數種開解釋從心頭掠過，可無一讓人滿意。

陛下他，終歸不會信。

楚雲間閉著雙眼，挲著黃玉扳指，靜靜等著裡頭的結果。

過了會兒，那些太醫們緩步而出，朝他跪下，為首的拱手搖頭：“啟稟陛下，安嬪失過多，臣等實在無能無力，求陛下責罰。”

說罷，以頭地，一同跪了下去。

楚雲間仍舊閉著眼睛，雅緻的麵龐，瞧不出毫表。

屏風後，沈妙言握著安似雪的手，能覺到，那逐漸涼下去的溫度。

不肯放手，視線定格在安似雪的麵容，許是失過多的緣故，安姐姐的麵蒼白得可怕，連昔日裡嫣紅的，也同麵頰一樣白。

睡在那兒，在枕鋪散開來的烏發，更襯得雪白。

而那桃花香愈發濃鬱，像是一整罐香料被打碎在地，整座房間都能聞得到。

沈妙言的眼淚一滴滴掉落到安似雪的手背，灼熱而悲傷。

“小姐……”

素問蹙眉，喜歡沈妙言，捨不得看見傷心，於是沖搖了搖頭，眼神復雜。

沈妙言接收到的眼神，怔了怔，外麵忽然響起腳步聲，抬頭看去，是楚雲間走了進來。

楚雲間負手而立，麵無表地看著床的人兒，眼底的神，是沈妙言看不懂的。

在這時，有蝴蝶翩躚而，一隻，兩隻，逐漸多了起來。

屏風外的所有的妃嬪，都呆住了，這大冷的天，又是深更半夜的山，這是打哪兒來的蝴蝶？！

安似雪那桃花香逐漸彌漫出去，庭院的宮們聞著這香味兒，紛紛往四周觀看，瞧見燈籠的，無數蝴蝶翩躚而來，像是廂房，有著對它們而言，致命的。

沈妙言呆呆站起，瞧見大大小小的蝴蝶都圍繞著安似雪飛舞，那舞蹈實在太，人隻能目不轉睛地觀看，像是要灼燒掉雙眼。

而它們的舞蹈，更像是要帶走安似雪的魂魄般，超出這些人的認知，超出這世間的常理。

不知過了多久，房那濃濃的桃花香終於逐漸散去，蝴蝶們也相繼飛走。

沈妙言前，抖著試探了下安似雪的鼻息，良久後，眼淚不可抑製地掉落下來。

長久的寂靜，楚雲間的目落在穿的，那雪白，沒有花紋，像是一張單純的白紙。

照規矩，新嫁孃的繡枕，該是親手繡得鴛鴦戲水枕。

可他卻記得，宮的第一晚，他去的寢宮，那枕頭卻隻是簡單的紅，沒有鴛鴦，沒有合歡花，沒有並蓮，什麼都沒有。

隻那一眼，他知道，這個人，心裡是沒有他的。

可那並不妨礙為他的妃嬪。

他想著，又看了一眼安似雪平靜的睡，說什麼沈月如推了，怕是早打算好了，用這種法子，離開皇宮吧？

並不是能夠被囚的金雀。

楚雲間抬手，示意所有人都退下。

沈妙言不肯走，素問拉著，生生將帶出去。

坐在廂房門口的臺階，抱著膝蓋小聲哭泣，嬪妃們都站在不遠，輕聲談，有喜有憂。

寂靜的廂房，楚雲間起袍擺，在床榻邊緣落座。

棄妃不承歡：腹黑國師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