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去去，你又不是人，對我笑上一天還不夠惡心的。”陸塵嗤之以鼻，然後看似隨意地倚靠在櫃臺桌面上，子微微前傾。

老馬瞄了他一眼，眉頭微微皺起，沉聲道：“怎麼了？”

陸塵低了聲音，低語了幾句，那聲音甚至就連此刻安靜的酒館裡都不能聽清楚，或許只有離他最近的老馬才能聽得真切。

老馬聽著聽著，臉忽然沉了下來，隨後緩緩直子，默然片刻後，又看了陸塵一眼，道：“你沒看錯？”

陸塵淡淡地道：“當年那裡面的事，我什麼沒見過。”

老馬點了點頭，隨即又低聲追問了一句，道：“那暗號品階幾等？”

陸塵皺了皺眉，沉片刻後道：“這倒是一個奇怪的地方，那暗號上僅有一樹兩葉，最多也只到魔教中‘香主’之位。”

老馬神微松，尋思道：“這麼看來，似乎並不是找你的？搞不好是此地也有三界神教的妖孽混其中，以此來召集的？”

陸塵哼了一聲，道：“這未免也有些太巧了。”

老馬點點頭，道：“這事我知道了，接下來我會打探清楚，你放心罷。不過前日不是千秋門那邊才殺了一個潛伏其中的魔教妖孽麼，或許魔教妖人是為此而來？”

陸塵聳聳肩，道：“希如此罷，反正這件事你看著點。”

老馬道：“放心。”

陸塵便站起來準備離開，不過在邁步之前，他忽然又停住子，隨後轉頭對老馬道：“還有另一件事，你順便也幫我查一下。”

老馬道：“什麼？”

陸塵道：“溪對岸那邊好像新來了一個年輕書生，樣貌英俊，有一手好畫功，以前都沒見過此人。你查查那人的底。”

老馬“哦”了一聲，道：“知道了，小事一樁。”

※※※

天黑了，夜深人靜。

又一個夜晚來臨，這個小山村於是又陷了沉睡，在黑暗的簇擁下顯得格外寂靜。

陸塵躺在自己草屋的床上，屋裡一片漆黑。

他閉著眼，卻睡不著。

人在安靜的時候，總會有意無意地想起一些往事，那種思緒和念頭甚至不是由人所完全控制，所以哪怕是一些不想回憶的事，也會不期然地想起。

不是夢境，但是閉上眼睛時仿佛就像是一場難以醒來的噩夢，有淒厲的呼喊，有憤怒的尖，有冰冷的劍，有可怕的痛楚，當然最多的，還是那一場狂舞的黑火焰。

他在黑暗中睜開雙眼，搖搖頭，甩開那些令人厭憎的記憶，翻了個。草屋外響起了風聲，那是從茶山上吹下的山風，在這個晚上似乎有些急促，陸塵凝神聽了一會兒，好像在裡面聽到了一些雜音。

一些細小的，微弱的雜音。

他翻下地，披上衫走了出去，才發現這一晚夜空裡雲層有些濃厚，只有幾顆星在遠一閃一閃，讓這片夜看上去有些森。

山風呼嘯而過，帶著幾分寒意，陸塵回看去，只見那一座山峰上影扭一片漆黑，不停地有沙沙的低沉怪異的聲音響起，夾雜在風中一起飄了過來。

陸塵臉上並沒有什麼害怕驚疑之，他只是凝視著那座山峰，看了一會，然後目上移，卻是向茶山的高。

那些奇怪的聲音雖然聽起來有些可怖森，但實際上是山風吹過前山上無數靈茶樹時所發出的特殊的枝葉震聲，在沉寂靜的夜晚便猶如鬼靈哭泣一般，但實際上並無任何意義。

陸塵對此同樣沒有毫畏懼，他只是凝著茶山後面東麓的方向，過了一會自言自語道：“今晚那些燕子好像沒什麼靜啊？”

他在這裡住了十年，對這座茶山確實十分悉，包括那個本地村民鬼哭的天坑，他也曾經上去看過。

那個天坑不算小，從上向下看也有幾分壯觀，然後在巖壁上也確實住著幾百上千只左右的燕子，不過到底是不是今天洪川所說的紅赤羽燕，陸塵就不知道了。

在陸塵的印象中，那一群燕子應該都只是普通的飛禽，並非有靈紋的靈，所以按理說像昆侖派這樣的名門修真弟子，一般而言是不會對這種無用之興趣的。

又或者說，是那天坑中有什麼匿的寶，這才引來了洪川這樣的名門弟子窺視？

想到此，陸塵心中也是一，但隨即搖搖頭，卻是無意多事。那一帶他為了安全也曾探查過，並沒有找到什麼所謂的天材地寶，反正就算有，那也是人家的機緣吧。

想到這裡，他便打算重新回去睡覺，只是才推開草屋的門，忽然間只聽著黑夜裡某，突然出來了一聲“咕隆”的低沉聲音。

那聲音著實不小，雖不算尖銳刺耳，在這片夜中卻傳得很遠。陸塵子一頓，回過來向那聲音傳來看上去，卻發現那聲響傳來的地方一片漆黑，卻是從山腳下那一深潭中傳來的。

陸塵眉頭微皺，有些詫異，那一深潭位於茶山山腳，深淺難測，因為從水下六尺深開始，水溫就變得異常寒冷，常人難以忍，所以向來無人能夠潛其中。

多年來，這一深潭一直安靜地躲在山村深，清水溪發源於此，蜿蜒流過村子，與這個小山村和諧共了不知多年月。

陸塵想了想，還是邁步往水潭那邊走去，沒過多久就走到水潭邊上，他睜眼看去，片刻之後忽然口中“咦”了一聲，卻是借著天上那淡淡的微弱星，看到了在那水潭裡，竟然漂浮著一個人。

這大半夜的，突然一個人生死不知地漂浮在這深潭水面上，委實有些嚇人，與此同時，山風淒厲，吹拂不停，似乎也更增添了幾分鬼氣森森的樣子。

只是陸塵似乎對這種森森的氣氛毫無察覺，反而是皺起眉頭盯著那水中隨波起伏的人影，過了一會後，裡突然咕噥了一句，道：“怎麼看起來，好像有點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