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幾案破碎，空中漫舞飛花，木屑如雪花般四撒飄落。

南無傷的眼中，濃濃的殺氣如霜雪融，冰冷的語調令俯首在地的副渾都爲之抖：“你……把剛纔的話再說一遍。”

副抖著回答：“經查實，上次出城,淺水清所用的調令，的確是南督的印鑑，但是字跡卻屬僞造。下認爲，很可能是有人了南督的印鑑，製造了這份假調令，所以……所以才能由得淺水清在那段時間裡在城中出自由。”

整間屋子的空氣陡然降了下來，南無傷原本秀氣的臉上，如極地凍土，冰雪漫天，罩上了薄薄的寒氣。

那副只覺得渾的幾乎都被凍得僵住了。

“將軍！督府向來守衛森嚴，此事若無應，絕無可能發生。”他道。

應南無傷心中苦笑。

這個應還能是誰，如今還不是不問可知。想不到啊，我南無傷自問一世英明，最終卻被手下的士兵搞上了自己的人。

南無傷沉聲說：“此事我已知道，你就不用再說了。現在開始，你不用再理會此事。”

“將軍，不除，禍患不定，絕不能輕忽大意啊！”那副一呆。

“讓你不要理會，你就不要理會。”

“可是將軍……”

“夠了！”南無傷突然大吼起來。

一強烈的冰雪旋風在那刻蒸騰出一片如煙白霧，寒風起，現，刀閃爍。南無傷的戰刀在空中劃出一個詭異絕倫的圓弧，圍繞副的腦袋轉了一圈，再此收刀回鞘，跪伏於地的軀瞬間凝結兩團剛的冰塊，再無法發出任何的聲音。

副驚訝的面容依然凝結在冰層中，失去了依靠的頭顱滾落於地，跌宕出一片冰屑紛舞，頸腔間卻不見任何花。

“來人，把拖出去。”這一刀，算是稍稍發泄了心中狂涌的怒意。

幾名士兵立刻從外面走了進來將帶走。

沒人敢多問一句。

“恭喜公子，冰雪勁又上層樓，估計要不了多久，就可以突破令師的境界了。”從外面進來一名灰袍男子，年紀大約四十左右，長相婺深沉，對南無傷到是半點不懼。

“先生，你是在諷刺我嗎？我現在的心可是很不好。”南無傷鐵青著臉回答。

那灰袍中年男子笑道：“這種事，換了是誰，心都不會好。我說今日淺水清怎麼會突然回清野城督糧調兵以備戰呢，原來他是藉機送人。這兩個人竟然視天下羣雄如無，公然勾搭起來。”

“閉！！！”南無傷怒吼。

他的手，已經按在了刀背上。從來沒人敢對南無傷這樣無禮的說話，哪怕這個先生是他父親派來幫助他的重要客卿。

那灰袍中年男子卻是毫不在意：“古往今來，凡大事者，莫不能忍人所不能忍，方能就人所不能。公子的心我能理解，但你就算是再憤怒，也須學習控制自己。我知道公子現在痛恨淺水清，定是要殺之而後快的。可淺水清目前已是營將，按軍中條令，將軍以上級別者，非高三級以上不可擅。南督要想殺他，已是很難，偏偏現在是大戰之時，上有鴻帥烈帥，凡事皆有上命，再非原先鐵鎮自家獨斷的天下，要想手也就更難。當然了,公子現在若是給他找個由頭，直接來個先斬後奏，到也能做到。以公子現在的威權柄還有令尊令兄在國中的地位，想來殺一個小小營將也不是什麼大事。偏偏淺水清現在是了史冊，授了功勳的人，一旦就這樣被公子殺了……”

他沒有再說下去，卻已經有意無意點醒南無傷這樣做的後果。

有紫心勳章在，除非淺水清叛國，否則南無傷再無權利擅殺淺水清。就算他憑藉軍威強斬淺水清，借家族力量以自保，他也逃不了史冊上那濃墨重彩的一筆。

古人好名，他的家族或許可以爲他揹負斬殺功勳大將的重罪，卻未必肯爲他揹負史書的罵名。這一點，南無傷非常清楚。

南無傷長長地吸了口氣，手從刀背離開：“對不起，先生，是我失禮了，還請先生有以教我。”

先生笑道：“要理好這事，先要看公子對雲小姐的了。淺水清好殺，雲小姐卻難以理啊。”

南無傷一楞：“先生這話是什麼意思？”

“假如雲小姐真的和淺水清有了些什麼……請問公子還願意娶雲小姐嗎？”

南無傷怔住了。這個問題，當真切中了他的要害。

一想到摘月樓中那道絕豔姿，他心中便地有些痛。

其實，他是真得喜歡雲霓的。

可若是真發生了那樣的事，他還能娶嗎？他是堂堂的南家二公子，鐵鎮的鎮督。娶一個別人用過的人？不，這不行，這事若是讓人知道了，只怕就要引起天下人的恥笑。可是，他是真得喜歡雲霓的啊。

自己的，又將該何去何從呢？

想了好久，他才緩緩道：“我不知道。”

先生點點頭：“我明白了。公子請恕我直言，發生了這樣的事，你現在真正要做的，不是急於殺淺水清，而是立刻修書一封給雲帥，立刻告訴他在這裡發生的一切。”

“雲風舞？”南無傷一呆。

“不錯，正是雲風舞。要殺淺水清，再沒有比雲帥更合適的人了。相信雲帥知道雲霓之事，絕對不會袖手不問的。而且爲了天下雲家的面子，這件事他一定不會張揚。這樣一來，淺水清必死，而公子你又可以清關係，正是一舉兩得。將來就算天下非議，自有云帥在前面頂著。不過最重要的是，公子一定要在信中表示，無論雲小姐做過什麼事，你都會對不離不棄，定會娶，則天下雲家從此就算是欠下了南家的一份大人。”

“你讓我娶雲霓？”南無傷的聲音席捲出陣陣風暴。

那先生哈哈大笑起來：“我知道公子是喜歡雲小姐的。既然這樣，就乾脆娶過來又有何不可？雲小姐是否完壁尚未可知，但就算雲小姐已非完壁，天下又有幾人知道？只要知道的人不說，那麼雲小姐就永遠是那個令所有人都羨慕景仰的大家閨秀。公子你不嫌雲小姐殘破之而娶了，雲風舞和雲嵐只會對你激不盡。他們在前面爲你頂著殺淺水清的罵名，盡層層力，反過來還需要對你激涕零，將來你若有所求，他們也是責無旁貸。這樣的好事，又到哪裡去找？再說雲小姐縱非完壁，但天下子衆多，南督你權柄無雙，還得了好姑娘嗎？你娶了雲霓，再在外面隨意尋花問柳，就算是雲風舞知道，怕也不好說你什麼。南雲兩家結親，原本是門當戶對的一件事，雲小姐若是了南家的門，你也不敢虧待。可如今雲霓有這麼一件事出來，未南門就已經先矮了一大截，日後還不是你說什麼就得聽什麼？因此在我看來，這雲小姐與淺水清茍且一事，對公子竟是有著說不出的衆多好，爲什麼公子還要爲此氣憤不休呢？”

他一番話娓娓道來，聽得南無傷目瞪口呆。

遲疑了好一會，他終於讚歎道：“先生果然分析得有道理，南無傷教了。”

那先生笑道：“你不是想不到，只是你被那男人的尊嚴與面子給矇蔽了心智而已。卻不知這天下男人的尊嚴是用鐵與拼殺出來的，而不是用自己人的換來的。他**南無傷打下止水，滅掉驚虹，天下景仰的時候，就算人人都知道你的妻子嫁你時並非完壁又如何？蓋世英雄總需有瑕疵，才能讓人覺更真實。這瑕疵非出在你上，反顯得你偉大。你在人前對雲霓越好，人們也就會越發的敬重你，崇拜你。”

南無傷一躬倒地：“先生說得是，我這就書信一封給雲風舞，請他出面解決此事。”

“最好給令尊令兄也去封信，他們都是老於場的人，有些事理起來，必定會更加圓轉純。”

“就聽先生的。”南無傷點頭道。

說到這，那先生似有意若無意地說：“對了，公子曾跟我說過，上次攻打北門關，鴻帥的意思是太子早晚就要爲新一任的暴風王，野王打算在年輕將領中挑選一個爲太子副帥，總領暴風三軍。那雲嵐應當也是其中一個人選吧？出了這樣的事後，雲家若是對南家尚有愧疚之，想必總要有所表示的。”

南無傷大笑：“那是自然。雲嵐向來心高氣傲，但一直都很疼他妹妹。如今雲霓對我不起，雲嵐爲了他妹妹著想，也該沒臉再和我爭這個位置了。”

“那麼雲霓小姐這邊……？”

南無傷悠悠看天：“我對雲霓落花有意，卻對我流水無，既然這樣，我又何必對苦苦癡求。先生說得對，人高位，天下子予取予求，我又何必自苦哀憐，將全部心思放在一人上。雲霓將來嫁我之後，如果肯好好呆在家裡相夫教子，我也不會太虧待，但要稍有對我不起，我自然會讓知道什麼生不如死！”

話說到這裡，南無傷心中已是一片冰雪殺氣。

他低聲淺道：“大事者，當斬斷義,絕絕。雲霓，既然你心裡沒我,那我縱對你有千般意，卻也會說斷就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