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暗忖，我都如此明志了，難不還得他歡心？

齊晟低下頭專心看書，不再理我。

我便也低頭翻看手裡的小抄，還好，不算太厚，百十來頁，有前言有後語，主要人還配有彩的小像，畫工細緻，栩栩如生……

嘿，真真地手繪本，製作相當良。

這種手藝拿來做小抄還真是可惜了……

咳咳……我說的……你明白的……

我忍不住嘿嘿乾笑了兩聲。

齊晟擡眼瞥了我一眼，我連忙收了笑，低下頭裝模作樣地看起小抄來。

齊晟眼睛看著書卷，口中卻慢悠悠地說道：“此刻離到張園估計還有一個多時辰，要都背過應是足夠了。”

我先在腦中將“時辰”與“小時”換算了一下，一個時辰就是兩個小時，琢磨著要想把這幾十頁小傳都背順了是有些困難，不過，既是小傳，記個大概也就夠了，只要別認錯了人就好。

我翻開那書冊細看，第一頁畫的是個武將打扮的老頭，畫旁只用小字標註著：護國大將軍張生已卒。

好，既是都過世了的，估計這次回去是見不著了。

直接翻過去吧。

第二頁上是個誥命夫人打扮的老太太，估計便是張生媳婦，張府的老太太了，我轉向對頁細看的小傳，一眼看過去就有點傻了。

言氏護國大將軍妻出自河西言氏祖妃言氏之族親貌妒忌初有婢見生笑言見謂生私婢即鞭殺之……

繁字也就算了，連蒙帶順的也能認個七八，豎排版也可以忍，用手遮著兩邊看倒是也能不串行。

問題是：標點符號我不奢求你全對，有個停頓也是好的啊。

它全沒有。

滿滿一篇子的蠅頭小楷，豎版，繁，沒標點符號，半白話……

哎呀呀，怎一個頭大了得啊！

當句子讀實在困難，我只能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不知不覺中就念出了聲：“言氏……護國大將軍……妻出……出自河西……河西言氏祖……妃言氏之……族親貌妒忌……初有婢見……生笑言……見謂生私……婢……”

生私婢？私生婢？

莫不是寫錯了？

齊晟突然說道：“言氏，護國大將軍妻，出自河西言氏，祖妃言氏之族親，貌妒忌，初，有婢見生，笑言，見，謂生私婢，即鞭殺之。”

我擡頭，頗驚訝地看齊晟。

齊晟看著我，問：“到張府前，你能看完這一頁嗎？”

我低頭認真地看了看字數，擡頭看齊晟：“也差不太多。”

齊晟眉頭似了，把手中的書卷隨意地一扔，向我手：“給我！”

說實話，我煩這哥們這種說話的語氣，於是說道：“不用了，我自己看就行。”

齊晟一怔，眉梢挑了挑，道：“那好，別讀出聲。”

說完雙眼一閉，竟倚著枕在那瞇上了。

我！你大爺的，你拽什麼啊？不就是我看不習慣嗎？我給你搞片英文過來，你小子還不如我呢！

我低頭，開始糞發……

一個時辰後，糞發了……結果……沒塗上牆……

看著還剩下多半本的小抄，我急得有些紅眼。

齊晟睜看眼：“把書給我。”

這回，我乖乖地給他了。

他隨意翻開，只把有小像的那也彩繪對著我，問：“這是誰？”

我！原來不是輔導，是課堂查！

我心裡頓時虛了起來，彷彿又回到了課堂之上，那地理老師拿著張圖片問我：這是哪個省？

我滿頭汗地站著，琢磨著遼寧？河南？還是湖南？

地理老師有個不良嗜好，就是總喜歡在教室裡轉悠著講課，然後站到你桌子旁提問你。

還有個更不好的嗜好，那就是你若答不對，他總喜歡隨意地拿起你桌面上的任何東西，來敲你的腦袋……

所以，那個時候，地理老師走近哪裡，哪裡的同學都會提心吊膽。

每每他快走到我那裡時，我那同桌總是會用低而急促的聲音提醒我：sb！還不快把你鉛筆盒放起來！sb！小心一會他拿鉛筆盒拍你！

於是，我便趕把桌面收拾的空前的趕利索，恨不得連地理書也放進屜裡去，只留張紙在桌面上就好了……

齊晟拿著書在我面前晃了一晃，又問了一遍：“是誰？”

我用手抓抓腦袋，試探地：“二大媽？哦，不，是二伯母？”

齊晟閉了，沒說話。

我趕又改口：“哦，我想起來了，是三姑媽！”

齊晟挑眉。

我於是又改了口：“那……您看著像誰？”

齊晟看著我，好半天才輕飄飄地說道：“許是你大堂嫂……”

我一拍腦門：“可不是，你這麼一說纔想起來，畫的可是有些面老了……”

齊晟臉一變，“啪”地一聲把書砸到了我上：“這是你親孃範氏！”

好嘛，我這可真算得上是連親孃也不認識了！

被他這麼一摔，我臉上便有些掛不住，吶吶道：“我這不是……還沒看到這呢嘛……”

齊晟怒極而笑：“好，好，好……可卻是你一會就要見的！”

我撿起地上的小抄，心裡也有些惱火，我一會就要見的，你早幹嘛去了？有臨上考場纔給小抄的嗎？

我也沉下臉不說話。

齊晟緒反而冷了些下來，停了片刻，突然冷聲對我說道：“你還不過來！”

我不解，看向齊晟。

齊晟用手著眉心，頗爲無奈地說道：“我先把你等會就要見的人和你講一下，你趕記一下，一會若是記不清了，就閉別說話，反正沒人敢問到你臉上去。”

目前看來，也只有臨時抱一抱他這個臭腳了。

我雖很不願，不過還是向齊晟那邊爬了兩步。

齊晟皺眉看著我，不說話。

無奈，我只得又向前爬了兩步。

說實話，我真不習慣和一大老爺們坐那麼近。

齊晟雖有些不滿意，不過勉強算是通過了，從我手裡拿過小抄本，從頭翻起，對著人小像給我簡單講解起來。前面都是張家的主要男丁，齊晟只簡單說了說名字，和我的關係之類的，待到後面的眷，他反而講解的細緻起來。

我詫異，不由看向齊晟，暗忖這小子對我這些姐姐妹妹倒是很嘛。

齊晟見我看他，停了下來，頗爲無力地解釋道：“這些眷纔是你主要要接的，萬不可混了。”

我奇道：“你怎麼都這麼？”

齊晟眉頭又跳了跳，強忍著脾氣道：“這書我提前看過一遍！”

哈，難不這就是傳說中的過目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