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井中浮顧清離不默默腹誹了一句，心想這人果然腹黑，這不是擺明瞭要給那林侍郎好看嗎？

結果就聽蕭奕修道：「閑敲棋子落燈花，離月姑娘可有閑陪本王對弈一局？」

顧清離怔了一下，還是同意了。

隨風有些無趣，便退下到門外守夜。

下棋不算拿手，很快被蕭奕修殺得十分狼狽。仔細看棋局，暗合兵法之道，黑子將白子團團圍住，幾乎已無生路。

「我輸了，王爺也將那林侍郎耗了這麼久，該出去看看了吧？」

蕭奕修抬眼看，不經意流出一微笑。竟然看出他是故意難為林侍郎，有意讓對方跪著久等了。

「王爺不可能讓他跪著到天亮的。」

「你跟本王一同去看看吧，究竟這次是什麼事，居然讓這個清高的林侍郎肯低聲下氣來求本王。」他將清高二字咬得格外重，帶著諷刺意味。

顧清離起初不明白他為何要帶上自己，略一思索，必定是為了那，便默然了。

會客偏廳裡，林侍郎正長跪不起，這人看起來很年輕，俊秀斯文，隻是臉蒼白，冷汗滿額，看起來神有些驚恐狼狽。

「王爺，求您救下！」

蕭奕修卻隻不聲地看著他。

隨風朝他眉弄眼，林侍郎的臉倒似乎更白，最終一咬牙：「隻要王爺這回幫了下，以後若有效勞之，下肝腦塗地！」

顧清離這時倒好奇起來，不知道蕭奕修究竟用了何種手段，令這個正三品文員走投無路，隻能來投效他。

不過倒知道，戶部為國之財政本，蕭奕修不擇手段拉攏此人，必定是有他不可告人的目的。如果的推測不差，當然是與爭儲有關。

「林侍郎記得今日的話便好。」蕭奕修淡淡一笑，虛托一把，林侍郎跪了太久，勉強站起來時差點摔倒，幸而隨風扶住了。

夤夜趕至林府，顧清離才知這裡隻是林侍郎的別院，其實就是他金屋藏之，裡頭住的是他的外室。

隻是還不清楚，林侍郎之所以不敢將這外室帶回府，是因為的份十分特殊，一旦被揭，他將會惹來滔天大禍，這也就是蕭奕修得他無路可走的原因。

他們先是去井邊看了那，整個院落燈火通明，未敢挪，撈出來後靜靜躺在井邊，浮腫發臭，被泡得蒼白、膨脹，十分可怖。

顧清離第一眼留意的便是的死因，仔細看著，整是蒼白浸漬狀，還散發著酒氣，看起來就是個失足落水的酒鬼而已，並無異樣，但這些隻是表麵。

蕭奕修則咦了一聲，盯著，眼神十分奇怪。

「王爺您也看出來了？」林侍郎苦笑。

「這可是南月使者的服飾。」

「下知道。」

「你剛才為何不說？」

「王爺您看，這南月使者和咱們見過的南月使者，是同一個人嗎？」

「高不像。別的也罷了，腫豬脬了，哪裡看得出。」

「那就對了，下若敢認定他是南月使者，自然就和王爺說了，可如今他隻是個穿著使者衫的人，或者說……」

事涉邦，難怪林侍郎如此為難，這樣的死者絕不可能輕易理掉。

「使者人呢？」

「應當還在驛館。」

蕭奕修盤問了幾句，忽然發現顧清離已經蹲下去，拿布纏繞著手掌，開始翻看起來。

麵對那泡得發白噁心的，家丁們都掩鼻敬而遠之，顧清離竟然毫不避諱，一邊翻看一邊道：「高七尺，重一百二十斤左右，死亡時間應該在四到六天……這個人，不是溺斃的，他真正被投井中的時間，大約也就是六七個時辰……不對呀，為什麼會這麼快浮起來？」

看守的家丁紛紛後退幾步，臉上神駭然，都在奇怪這子是從哪裡鑽出來的。

「離月……你就不覺得難聞？」蕭奕修也忍不住開口。

「嗯，當然……」顧清離蹙眉沉思，忽然直起子，走到他跟前：「我明白了，這個人死的時間沒有這麼長，他死之後有人將他浸泡在熱水裡，提前進巨人觀，當他充滿**氣，就會容易浮上來。」

蕭奕修的臉有點發綠，下意識地有點想吐，翻過的手上滿是**惡臭的氣味，哪怕隻是在他麵前晃上幾下，也夠的。

「哦哦。」顧清離纔想起來解掉手上的臟布，就著家丁端來的清水洗了手。

一抬眼，看見一方雪白的帕子遞到眼前，愣了一下。

蕭奕修見不接，徑自拉過的手著上麵的水，作細緻，輕緩溫。

顧清離整個人都僵了，眼睜睜看他幫自己凈手，以為他接下去的作就是扔掉那塊帕子，誰知他隻是看了看，疊起來放袖袋之中。

到了林侍郎家的花廳之中，顧清離舉袖聞聞，覺得上似乎還沾染了的腐臭氣息，自己也有點嫌惡地一斂眉。

「別聞了，回去換服薰個香就好了。」蕭奕修臉上籠著不易察覺的和，淡笑著看。

剛才察看時一臉專註，他險些懷疑是專業仵作出，那時候怎麼就沒覺得難聞？

林侍郎招呼他們坐下，讓人奉了茶，才既驚且詫地看著顧清離。原本奇怪王爺帶個姑娘過來做什麼，現在才知道這姑娘原來不簡單。

「說說你對的看法。」

「是中毒而死，死後有人以熱水浸泡，改變狀態，讓人對死亡時間判斷有誤；跟著投井中，讓人以為是酒後溺斃。」

「中毒而亡？」這點連蕭奕修也沒看出來，他畢竟不是仵作，對的判斷顯然沒那麼直觀。

林侍郎有點目瞪口呆，對於這樣的判斷充滿懷疑。

「那著寬袍大袖，死前上有多瘀斑，甚至於上麵板有小破損潰爛，髮有落跡象，這些都證明瞭一點，這人生前長年服用一種『寒食散』的毒。」

「寒食散是什麼？」

顧清離想了想，雖說歷史上有些士族以服食寒食散為風流習，競相效仿，但東淵國從未聽說這種玩意。

「寒食散有幾種方子，有紫石英、白石英、赤石脂、鍾、石硫黃等，還有種是丹砂、雄黃、白礬、曾青、慈石等，哪種方子現在也不好說，但俱都是燥熱的藥，服後令人全發熱，產生一種極度興之，自覺力增強。但實際這種東西長期服用，會引致慢中毒徵象。」

「照你這麼說，這人長期服食這東西還是自願的？」

「史有記載，確實有人爭相服用，為一時風氣。這東西服了之後需吃涼食，卻不能喝涼酒，否則很有可能會死。我看這人，正是因不懂這一點，大量服用寒食散之後喝了涼酒，中毒而死。」

林侍郎納悶起來：「既然有毒，為何還有人喜歡服用？」

顧清離白了他一眼：「並不是每個人都清楚它的毒的，況且又不是見封的毒藥，隻是緩慢侵蝕人，相比它帶給人的的快而言，很多人都願意選擇服食後給他們帶來的幻象，而忽略這點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