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聽了，知道劉範說的是事實，他確實沒有幫助過十常侍，也沒有迫害過打擊十常侍的朝臣士人，但曹畢竟麵子上過不去，於是道:「哼！何須狡辯？十常侍乃國之大賊，賄賂他們不就是危害國家麼？」

劉範想了想，道:「孟德兄說十常侍是國之大賊？」

曹一聽，怒得狠狠地瞥了劉範一眼，道:「難道不是麼？！」

劉範笑了，心想看來曹還是沒有看清啊。劉範道:「與其說十常侍是國之大賊，不如說他們十個人是國之大賊的武！」

曹驚詫不已，眼珠子瞪得大大的，難以置信地道:「你……你是說，皇帝陛下是國之大賊？」

劉範酌了一口酒，淡然道:「哦？難道不是麼？十常侍為什麼盡榮華富貴，不是皇帝給的，還是誰給的？十常侍為何有朝廷決策大權，整個朝廷都圍著他們轉，如此重權，不是皇帝給他們的，又是誰給的？再者，十常侍迫害的忠良大臣，哪一個不是和皇帝對著乾的？而且十常侍的擁躉們，哪一個不是乖乖聽從皇帝的命令的？」

曹略一思索，還真是像劉範說的，要是沒有皇權在背後撐腰，十常侍早就被朝臣們扔出宮去喂狗了。劉範又道:「若是皇帝能有孝武帝一分聰明，又怎能容忍十常侍如此作祟？實是我們尊貴的皇帝陛下為國之大賊，他利用十常侍，做了多明麵上不能做的事？迫害黨人、增加苛捐雜稅、揮霍無度、荒無度，哪一件事不是十常侍去做，而皇帝陛下最大益的？所以我說，十常侍不過是真正的國之大賊的武罷了！」

「十常侍這個武很好用，皇帝既能用他們來做一些不彩的事，又可以用他們來抵擋忠良之士的反攻，有了十常侍，皇帝高枕無憂。而很多人卻像孟德兄這樣，隻知道要剷除十常侍，卻從來沒有想過要針對真正的大賊——大漢皇帝劉宏！」

曹覺得劉範的分析很有道理，所以一直沒有說話，讓劉範給他上一堂課。劉範道:「天下億萬名百姓就好比是土地，皇帝好比是一棵參天大樹，大樹貪婪地吸取著土地的養分，導致土地變得越來越貧瘠。而十常侍是這棵樹的十個枝椏，借著大樹提供的養分越來越長，刺天空之中。擬孟德兄等仁人誌士，一心想要讓土地重新變得沃起來，不得不說這確實無可厚非！但孟德兄等隻想著把十個枝椏砍斷了，然後大樹就能倒地，這是不可能的。隻要大樹還在，他的十個枝椏隨時可以死而復生。」

曹從劉範的比喻中聽出了大不敬的意味，但卻折服於劉範比喻的形象切，所以沒有出言反駁。劉範道:「所以，唯一一個能使土地重新變得沃起來的辦法就是，直接砍伐這棵大樹！隻要大樹倒下，他的枝椏也就會跟著倒下，大樹再次化為灰燼，融到土地之中，土地的養分也得意重新回到土地之中。」

「古人雲:君者，臣之源也！若是君主不正，那臣下也隻會上樑不正下樑歪，跟著行不軌之事。員行為不軌，那就傷害到底層無辜的百姓。想要剷除十常侍，或者是想要重振朝綱，那就必須先把君主的問題給解決了。」劉範一字一句地說，也不在乎這是否大不敬，因為劉範清楚曹的為人，總是敢於打破常規和違反常理，擁有和別人截然不同的思維導圖，他是絕不會因此對劉範自己不利的。

這一番話，劉範都不敢和父親劉焉說，所以穿越了一年多了，經歷的多了，思想也多了，這番大逆不道的言論，他早就憋在心裡很久了，一直都沒有合適的件以供傾訴。知道今天，曹出現他麵前。一時興起，索劉範就一腦地全都告訴曹聽。劉範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會把這麼要的言論告訴曹，曹在十幾天還曾經想要把他給弄死呢！

也許，每個人都有這個短:瞭解別人容易，瞭解自己就很難。有的人終其一生都在探尋最真實的自己，比如陶淵明，再比如李白，他們歷盡千辛萬苦終於找到了自己。但很多人卻永遠都找不到自己，比如「窮途之哭」的阮籍，再比如失多次的張玲。因為瞭解別人，隻需要走近別人的邊；而瞭解自己，卻要走進自己的靈魂。

劉範大抵也是如此。曹多次為何進設計，多次想要送劉範下地獄，要說劉範心裡沒有傷疤那是不可能的。論豁達大度，劉範還達不到範仲淹「寵辱不驚、寵辱偕忘」的境界。但劉範卻甘願冒著生命危險直言相告，劉範自己都覺得自己是瘋了。但轉念一想，劉範得到了原因，或許是因為劉範很像曹吧。

一樣的國熱，一樣的救國，一樣的年輕狂，一樣的機智狡猾，一樣的打破常規，一樣的犯罪心理，一樣的家庭出，一樣的野心。這樣的巧合太稀了。劉範之所以清楚曹不會這麼做，不會那麼做，並不全是因為讀過史書，瞭解曹的生平，更多的是在曹這麵鏡子麵前看到了另一個自己；曹之所以能夠以極快的速度察劉範的心思，瞭解劉範的下一步作，也是在劉範的影子下，看到自己的影子，與他重疊在一起。

從這個角度看，有可能反證明，最瞭解自己還是自己。劉範想到這裡，不對日後的爭霸提心弔膽起來:曹已經是很偉大的君主了，如果他還對劉範瞭如指掌，那是一場災難。加上年齡的因素，劉範覺曹就像一個母親，他就像一個頑皮的男孩，母親總是能從男孩奇怪的行為中察出他的思想。

兩個差不多的人，在戰場上相遇，那種景真是得讓人醉，但那也可稱之為相相殺，因為他們殺的是另一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