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濤站起來,展開一張紙,紙上寫著十幾行字,郭濤清了清嗓子,便照著紙上的字唸了出來:「臣侍史郭濤,劾涼州牧、冠軍侯劉範,在其涼州牧任上,共犯有違反祖製、任人唯親、扶持賤業、親事賤業、屠殺良民、吞併民田、私賣田、擴軍傷民、私開山澤等大罪九條!為社稷安定、國朝穩定、萬民福祉計,請陛下降旨,革除劉範涼州牧職務,剝奪其冠軍侯爵位,並以極刑,以儆效尤,以平民怨!」
郭濤說完,舉朝震驚!這九個帽子可不是尋常帽子,隻有郭濤所指的一條罪屬實,那劉範就坐實了罪名了。朝臣公卿們仔細一想,其實郭濤所彈劾的罪名,早在去年涼州改革時已經被談起過,隻是何進走錯一步棋,不然劉範也已經落馬;不同的是,劉範當時是在遙遠的涼州,就算朝廷給他定罪了,也不可能前去涼州把他捉來;而現在劉範就在朝堂上,朝廷毫不費力就能將局麵掌控起來。
劉範雖臉上平靜如水,但心裡早已翻江倒海了。郭濤說的確實是實話,雖然劉範改革的初心是好的,所收到的效果也不錯,但這也掩蓋不了罪行。可能這些在後世連道德譴責都不能,但這是漢代,規矩不一樣了。
不僅當事人驚訝,群臣和劉宏也都被雷到了。劉宏現在知道了,這必定是何進在後背搗鬼。因為眾所周知,上次彈劾劉範的主使就是何進,但那次彈劾不了了之。為權傾朝野的、掌控全**政要事的大將軍,何進不可能讓這件事就這樣結束。一次不來第二次,故而便有了今日的彈劾。
劉範穩如泰山,並未急著出來為自己辯解,他知道那樣不僅沒用,而且還會讓局勢惡化。劉宏看了看底下裝作聽不懂的樣子的劉範,心想也不能讓郭濤的彈劾沒個結果,到底劉範還是要辯解的,於是劉宏道:「劉卿,這可不是一件小事!朕問你:你可承認郭卿的劾奏?」
聽到劉宏的詢問,劉範這才慢吞吞地站起來,給劉宏作一揖,背對著郭濤。劉範道:「稟陛下,對於郭侍史所說的九條大罪,臣一條也不承認!所謂郭大人彈劾,不過是加之罪,何患無辭罷了!此事必定是郭大人人指使,請陛下明查!」
劉範說完,朝堂上又出現一些嘈雜,郭濤則有些慌。劉宏道:「劉卿有什麼理由反駁郭卿的彈劾?」
劉範道:「此事由郭大人,請陛下先問過他!」確實,事是郭濤挑的,他都還沒有為自己的言論提出合理的證據。
劉宏便又問郭濤道:「郭卿,你可有證據證明劉卿所犯之罪?」
既然是彈劾劉範這樣的人,何進又怎會沒有準備?當即郭濤就然拿出一份證詞來,高高地舉起來,道:「陛下,臣有證據!」
「好!你念念!」劉宏看到郭濤果真拿出證詞來,有些猶豫,但不知為何還是決意讓他念出來。
「謝陛下!」之後郭濤便照著證詞念,無非是劉範在改革時所做之事,比起去年的大彈劾無甚區別。但劉宏卻聽得很有興緻,隨著證詞裡的罪行越來越大,劉宏的眉頭變得皺起來。
劉範見劉宏如此,心裡不免有些打鼓。不久,郭濤唸完了,而群臣還在回味,並且竊竊私語。劉宏臉已然變得黑了,他道:「劉卿,對於郭卿所列舉的證據,你可有話要說?」
劉範道:「稟陛下,郭大人所列舉的證據,不過是臣施政涼州的種種措施罷了!臣認為不能認罪,請陛下明查!」
「稟陛下,臣以為,冠軍侯這是在狡辯!臣請陛下立時治之!」突然平地一聲雷,何進不等劉宏說話,立即抓時機迫不及待地跳出來,附和郭濤之言。劉範見何進跳出來了,不了一把汗。
劉宏道:「大將軍何出此言?」
何進道:「陛下,從古至今,哪有國家要員親自從事賤業的?冠軍侯劉範雖然造出了紙張等,確實多有裨益,但工業本是賤業!為州牧、為列侯,代表天子訓守一方,怎能如此行事?這不是引導天下拋棄農業,從事工業這等賤業麼?!劉範不僅有損陛下威嚴,更對天下百姓造不利影響,罪大惡極!為陛下念,請陛下治之!」
劉宏越聽何進的話越覺得劉範不像話,於是也就生氣了。劉宏瞪大了眼睛,道:「劉卿,大將軍所言極是,你可認罪!」
劉範道:「臣拒不認罪!」
「為何不認罪!」劉宏嗬斥道。
劉範道:「稟陛下,臣從事賤業是沒錯,但造的新什卻對天下有益:曲轅犁可降低勞作本,減輕勞作負擔;至於紙張,剛剛彈劾臣的郭大人手裡的證詞,就是臣造的紙,郭大人怎能一邊用紙,一邊又怪罪臣造紙?其他的新發明,也都是有用之!臣不以為此為罪,反以之為功!」
劉宏聽了劉範的話,又覺得他說的有道理,確實劉範的新紙很好,滿朝的都開始用紙了;朝廷各個署雖然依舊鐘於竹簡和絹布,但有時候缺乏經費了,也會去購買價格更低廉些的紙來用;一邊用新紙,一邊怪罪造紙的郭濤聞言,慚愧不已,心想反正何進已經出來了,便灰溜溜地退回去了;何進也沒了主意,說不出話來。
見何進笨了,董卓心急,隻好出戰。董卓補刀道:「陛下勿要聽此讒言!且聽臣一言!」
劉宏見何進方的新選手出戰,坐山觀虎鬥的興緻是越來越濃了,道:「幷州牧你說說!」
「謝陛下!臣以為,不管冠軍侯怎麼說,就算他造出了神,但終究也是賤業。此等賤業,若是賤民為之,又何必鬧到朝廷上來?但冠軍侯位高權重,代表陛下的麵子!若陛下縱容他親賤業,天下萬民該怎麼揣測陛下您?他們該說陛下的朝廷不務正業,還是說陛下昏庸無道,本末倒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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