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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國千嬌》 第四十八章 拂袖談笑間

曹泰在西華門候到了王溥,上前去寒暄,說了幾句廢話,便輕輕提醒道:“西征那事兒,王丞相何不站出來舉薦一個人?”王溥也用不經意的口氣反問:“舉薦誰?”

曹泰把拂塵甩到臂彎,騰出手抱拳道:“您纔是宰相,當然是您想舉薦誰就舉薦誰。”

二人片刻後就拜彆,遠遠看去,就好像兩個人偶然在皇城相遇,招呼應酬了幾句而已。

王溥一時間被搞糊塗了。一開始以為宦曹泰是替皇後或某個勳貴討個人,正琢磨如果是給一個庸才走後門那可難辦,西征蜀軍非同小可,怎可為了人拿軍國大事當兒戲?再說就算他想當兒戲也不行,樞院又不是他王溥一個人說了算,就算樞院大夥兒都說行了,這等大事不得經過家點頭?

但宦又說您想舉薦誰就舉薦誰。王溥一下子就糊塗了。

既然是按照我的想法來,那宦冇事說這一句乾甚?

不過王溥才三十多歲,腦子還不遲鈍,很快就明白了宦那句話的關鍵之:他們的意思,不是舉薦誰、而是誰來舉薦……隻有這麼看,宦纔有必要說剛纔的兩句話。

王溥心道:我來舉薦個人。按照我的看法,向訓就不錯,持重顧大局。

想到這裡,王溥就恍然大悟了,原來玄機在這裡!

武將中,向訓和王溥走得最近,也最得他的讚賞;如果王溥來薦人,幾乎可以肯定會推薦向訓……而向訓有可能會向樞院要人,要殿直都虞候郭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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彆人不知道,王溥因為和皇後的人有些來往,他恰好關注了皇後在宮廷外的一些小作,比如把符家在東京的彆院賞給了一個武將:殿直都虞候郭紹。這個武將,恰好也是王溥在家麵前推薦過的,有印象。

兩邊合在一起尋思,果然宦曹泰今天就是來走後門的!最想幫的人是郭紹。

隻不過這個人實在是安排得巧妙,人家都不說是誰,結果什麼都佈置好了……絕對是皇後的意思,王溥不覺得宦曹泰有這份心思。

王溥的臉上出一微笑,覺得簡直是一份順水推舟的人,冇什麼為難的。

……那曹泰回到宮中,又溜達到了皇後的宮殿裡。他和平時完全一樣,冇有任何不尋常的地方,因為他一向就在皇後跟前走,宮裡的人都知道這個老宦早就投奔皇後了,實在太正常。

皇後在一大殿裡接見嬪妃、、宦近侍,聽後宮諸事的稟報。皇後是心不在焉的樣子,但大家卻不敢心不在焉,都一本正經。

曹泰不管那幫人在說什麼,旁若無人徑直就走上臺階。他在榻前俯下去,靠近符氏的耳邊悄悄說道:“奴家已經見過王丞相了。又在西華門到了宦王儘忠,王儘忠說在大相國寺旁邊有個道觀,道觀觀主京娘和郭紹來往切,看樣子會婚也說不定。京娘疑為殿前都虞候趙匡胤的義妹,但奴家覺得,或許不是、就算是趙匡胤也不認了,不然怎會淪落至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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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幾句話就說清楚了,儘撿要的說,一般還會加上一些自己的看法,讓皇後省心。這宦說話口齒清楚、不羅嗦,辦起事來很利索,出主意也是頭頭是道;難怪深得符氏的倚重。

符氏一聽到這裡,便拂袖起:“大家都散了,各司其責。”

“恭送皇後。”前前後後的眾人,有的屈膝有的跪拜,紛紛行禮。

曹泰機靈地跟在皇後邊,在前呼後擁中進後麵的一間偏殿。接著皇後便屏退了所有的人。

看了一眼曹泰,說道:“你太紮眼,還是王儘忠去罷,得見那紹哥兒一麵。”

“喏。”曹泰忙躬道,“王儘忠見了郭紹,該說點什麼?請娘娘吩咐。”

於是符氏招曹泰附耳過來,輕輕說了幾句話。

老宦領命而去,他一麵派人去王儘忠,一麵提筆寫了一封書信,漆封。等到王儘忠過來,曹泰便下令他親自送信。

……

書信的意思很簡單、又很霸道,完全冇有討價還價的餘地。不準郭紹娶京娘為正妻,而且不準他近一兩年婚娶,直到皇後覺得時機恰當的時候,自會安排。

冇有任何印信,字跡也不知道是誰的,反正細看之下不像出自人之手,應該不會是符後的親筆書信。

幸好郭紹記好,上回皇後賞宅子,派個宦來指認地方,那個宦長得白胖圓臉;這回送信的正是他。可以確定這封信是皇後邊的人送來的……而且似乎那些宦不敢、也冇有必要偽造這等東西來糊弄一個軍將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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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紹看上麵的語氣,完全就是上級或長輩的命令,長輩的覺更多一些,因為連他家裡的婚事都管。他初時心裡莫名有點牴,但略微一想,就逆來順了。

自己在這五代十國毫無基,毫無靠山,連父母親戚都冇得。稀裡糊塗的,被符後看中了。這也是巧合,以前那個“年郎”拿命種下的機緣。如果冇有這一點很玄的機緣,現在是什麼樣子真不好說。

最可能會因功升個百人都頭一類的將校噹噹。接著慢慢熬軍功資曆,再熬十年經曆無數次仗,看運氣如何機遇如何、是不是每次都死不了,然後纔有一定的機會做個什麼中高級將領……如果這樣混下去,還敢想什麼以後不願意跟趙匡義之類豪壯誌?能不死就算好了。

因為在當時,就算他一箭死張元徽、立了一些功,冇有張永德在家麵前指名道姓表功,他就出不了名,更出不了頭;甚至都不能確定是他死的北漢大將,當時所在小底軍步營都完全崩潰了、上峰指揮使已死,無人證明無人請功。

張永德為何要專門替自己說話,顯然是看在皇後的麵子上,皇後本來就很得武將們的敬重……還有向訓對郭紹的賞識,或許也有彆的一些原因:郭紹是軍最高級武將、駙馬都尉張永德都認識的人。

郭紹已經想通了:能出人頭地,全靠一個人,那就是符皇後。

現在皇後來管自己,豈非好事?!

他比較納悶的,什麼不管,管自己的婚事……莫非皇後是想親自給自己人選?如果這樣也好,隻求到的人選不要實在太醜就行,反正是聯姻,郭紹也冇打算挑挑揀揀。

他心裡還有更多的疑,那“年郎”乾的事就隻是在危難之際冇跑,去送死了,對於符氏那樣極度尊貴的人,需要記這麼久的恩、一次又一次地回報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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