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不愿意歸順也在預料之中。”王安道, “你也不必如此憂心。”
冉清谷點頭:“王爺,既然三皇子不愿意歸順,那我們現今攻打京都刻不容緩, 皇上與二皇子已經糾集各路王侯, 準備來討伐我們, 而三皇子那里有北夷摻和一腳, 北夷的草原沒被大溯的鐵騎踩踏,如今大溯, 北夷倘若這時不刮走一層皮, 必不會善罷甘休, 這次我同世子去北城逗留這些時日, 不是為了勸三皇子歸順, 我們在北方邊境查看了下,北洋河的冰都沒化。”
北洋河是大溯邊境與北夷南方的一條大河, 北洋河往南方是大溯的北城, 往北方是北夷最繁盛的草場。
河面非常寬, 跟大溯最長最大的一條河汜水河不相上下。
由于北方山脈丘陵比較多, 地勢起起伏伏,因此河水異常湍急, 化冰季基本無法渡人。
去年雪下得異常大, 北洋河的冰結得非常厚,到了現今開春都沒有化冰的跡象, 但春季的冰又因照時間變長,異常脆弱,無法渡人,更遑論北夷的戰馬鐵甲。
北夷人無法度過北冰河,就無法支援三皇子。
現今開戰, 只是大溯部的開戰,王與皇師必有一戰,無論三皇子會幫誰,他手里的那些兵馬都不足為懼。
倘若戰爭時間拖得越長,等北冰河冰化了,那麼北夷人就會乘著大溯干一腳。
就算屆時他們沒有輔佐三皇子登上帝位,也會乘機搶占城池,洗劫邊城,搶奪資,苦的最終還是邊城百姓。
所以他們應該速戰速決,直接攻京城,在北洋河化冰前結束這場戰,屆時天下已定,北夷人也不敢造次。
王深以為然點頭:“你們有心了。”
商容與在那張地圖上著小旗幟:“而且我們在回來的路上,去了州查看了下。州與濟州相連,地勢比較開闊,便于行軍。再有者……大哥的份也應該公之于眾了,所以先攻下州最好。這個份必然會給皇伯伯狠狠一擊。”
王蹙眉:“去州會繞一大段路,行軍打仗,一鼓作氣,拖得越長,鐵甲軍越吃不消。”
商容與搖頭道:“父王,你可知,州的守將是誰?”
王疑:“誰?”
商容雀:“王安。”
王詫異:“王安?”
元年間,大溯的第一名將,王安。
他是先帝最看重的大將,也曾創造了大溯征戰史上的神話,在商容與十二歲創下坑殺北夷三萬降兵前驚天事跡前,他就已經創下了十八歲連下突厥十二城,斬殺敵將四萬。
他曾經率領著大溯的戰馬擊敗了突厥、北夷、西蠻三方的聯軍,那時他手里的兵馬不過兩萬,糧草用盡,全是殘兵斷甲,而對方的兵馬卻有十萬之眾。
沒有人知道他是怎麼贏的,也沒有知道他是怎麼在糧草用盡的戰場上,帶領著兩萬人活了兩個多月的,有人說他們是靠吃著死人活下來的,也有人說他們烹飪草原上的婦孺孩為食。
后來,國泰民安,戰事歇下后,他就在京都任大溯的兵馬大元帥。
先帝信任他,經常召見他宮,甚至讓太子拜他為師,向他學習用兵之道與各類武藝,而當時卿逸是太子的伴讀,有幸得他指點,商千咸被太子呵護,也曾有幸得到他的教育。
只是后來,先太子被構陷謀反,被人暗殺在葉城。皇帝病重薨逝后,圣旨頒布,讓商千咸繼位。
商千咸繼位后,朝中來了一番大變革。
但商千貞千想萬想,沒想到曾經不敗的神話竟然淪落到州當守將。
冉清谷蹙眉淡淡道:“說起來,這位王安也是我與大哥的師公。”
他曾教過太子與卿逸,說是師公不足為過。
商千貞點點頭。
他突然明白冉清谷與商容與的用意了。
王安饒是落魄至此,他終究曾是帝師。
商容雀雖平日里極力的折騰自己的臉,極力的掩飾自己,但不得不承認,他很像太子年輕的時候。
所以王很將他放到前,而是帶到軍營里蹉跎。
只要蹉跎得夠狠,男人就夠糙,那麼別人就很難認出來。
甚至,他讓商容雀連人都不許有,他怕有些人是懷著目的接的,他將一切患全部抹殺。
可憐商容與已經二十七,看著自己的弟弟一個接一個佳人在擁,自己卻孤家寡人。
王安與先太子師生十多年的誼,他必然會認出商容雀。
一旦得到他的承認,天下人誰敢質疑商容雀先太子孤份,有了這份,直搗黃龍不是指日可待?
再有者,他是一代神話,他的時代雖已經過去了,但他的戰績還在,愿意追隨他仰慕他的人還在,那些人都是可以為他所用之人。
王目深切看著冉清谷:“你這個年紀,就有如此遠見,可比定北侯強太多。”
冉清谷笑了:“謝王爺謬贊。”
王搖頭道:“不是謬贊,定北侯在十八歲也只是跟著老侯爺去軍營里打過幾個滾,最大功績,不過是在馬球賽上,同本王打了一架,那一架他打贏了,但回去就被老侯爺給揍了。”
說這話時,他面帶著年輕狂與幸災樂禍。
商容與笑了笑:“這麼說我比你厲害多了,簡直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幾百倍,我到現在打架都沒輸過。”
王差點沒一腳踹上去:“那是別人看在你是我兒子的份上,讓著你。”
商容與:“得了吧,去歲你跟那些老頑固喝酒打馬球,明明打不過,人家還是讓你贏了,為啥?都看在你是我爹的份上。”
王:“滾遠點!”
冉清谷笑了笑道:“大哥,還需要多長時間才能建立一支完全能夠用于作戰的飛隼軍?”
商容雀蹙眉:“時間有點長,還需半個月。”
冉清谷點頭道:“足夠了。”
王:“你們這半個月回去好好休息,半個月后,我們就出兵州,切記,這半個月容雀的份與飛隼軍的點點滴滴,都不可走半點風聲,這是軍事機。”
冉清谷、商容與和商容雀異口同聲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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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二十二,王師出有名,以清君側扶正主為名,率領軍隊抵達州。
當日王安列兵州外,十字蛟龍陣布置開,氣勢恢宏,響天震地,整個大溯都在觀這一戰。
有人說王這下徹底完了,王安雖老,戰魂猶在,神話到底是神話,王這些年雖打了不勝仗,但到底無法同王安作比。
有人說王安的神話要徹底終結了,他雖曾經戰無不勝,但如今他已經垂垂老矣,且已經三四十年沒有打過仗了,跟一個猛虎般的王對峙,肯定會輸的很慘。
整個朝堂都在觀著,就連咸元帝也病中垂死驚坐起,著遠方的天空,眼眸里出神采奕奕的。
他因猜忌王家,在登上帝位后,就明升暗降將王安趕到小城池州,讓他做一個守將。
州位于大溯中央位置,丘陵環繞,河流繞行,不能種桑麻,也不能利用水路謀取利益,無礦山玉石資源,也無珍惜種。
說得直白點,就是通不便,產不,民生艱難。
現今國家有難,王安竟然不計前嫌愿意守護州。
這是他萬萬沒想到的。
此事過后,無論王安是敗還是勝,他一定要將欠了王安的榮耀全還給王安。
他等了好幾天,這幾天他的病都好些了,容姿煥發了些,就連飯都能多吃幾口,但他沒想到等來的卻是這種消息。
他聽到消息的那一刻,氣急攻心,一口吐了出來,頓時不省人事。
傳來的消息不是王安敗了,而是商容雀是先太子孤。
他當日看到先太子妃生產下來的死嬰就覺得不對勁,那個嬰兒渾污,皮都是紅的。
但商千貞以一尸兩命晦氣為由,匆匆將嬰兒與太子妃安葬了。
他還沒來得及細看,只是草草看了眼。
他萬萬沒想到,這事背后,竟然暗藏乾坤。
他之前就覺得商容雀長相有點像先太子,但商千貞告訴他,是像先帝。他細細看了之后,確實如此,商容雀的臉部廓更偏向先帝,先太子不像他這般瘦。
商千貞還告訴他,容與的側臉廓也像先帝,只不過沒有他大哥那樣太過棱角分明,他將這話記在心里,但萬萬沒想到,這是商千貞對他的洗腦。
其實這一切都是蓋彌彰。
商容雀真正像的人是先太子,而先太子又很像先帝,商千貞拼命的將這一切遮蓋過去,只怪他太大意,將目全落在商容與上,忽略了這個從小隨著王在軍營里長大的長公子。
二皇子聽到這個消息更是措手不及,就連整個朝堂都震驚了。
平日里見王府長公子極其,那位商容雀的長公子一直都隨著王在軍營,偶爾在宴會上出現一兩次,完全一個糙漢子一枚。
他的臉經常被烈日曬得皮,不然就是訓練軍隊傷了臉。因此每次參見宴會,都是抹著濃厚的黃藥,亦或許鼻青臉腫的。偶爾一兩次見到正臉,確實是一個玉樹臨風的好兒郎,但因商容與環在前,也沒多人對他有印象。
王這步暗確實妙。
二皇子暗自咬牙,他不知是不是王安有反叛之心,故意承認商容雀就是先太子孤。
但現今商容雀是先太子孤的份比通緝令傳得還快,瞬間傳遍了大溯繁榮人流往來量大的州城,接著又一級一級的傳下去。而他又被著不得不與應對王的軍隊,本無暇阻止這言論的擴散。
就連王安自己也沒想到,他陣前痛呼一聲“殿下”,竟然改寫了整個大溯歷史。
他本大震旗鼓擺了一個氣勢渾天的陣,想將王與王世子親手擒住。
在他的眼里,無論商千咸這個皇位來路正不正,但商千貞謀反以下犯上,是絕對的臣賊子無疑。
他忠的是大溯,擾大溯安寧者,必死無疑。
于是他拿出為將三四十載的魄力來,步兵列傳,鑼鼓喧天,可就在王抵達州的那一刻,他的領軍隊伍里突然出現了他悉的臉。
那是先太子的臉,整張臉的廓就仿佛從先太子臉上扣下來重組上去。
只不過那張臉比先太子更滄桑,更黑一點,眉眼也更為銳利。
如果非要說像,更像先帝。
而在這個人的旁邊,他又看到了悉的眉眼。
旁邊的白年長得很像定北侯夫人。
他不可能認錯,若論輩分,定北侯夫人還喊他一聲遠方表舅。
他連忙鳴金收兵,親自下馬,走到王軍前。
他要找王要一個說法。
王為人豁達,將他在東宮保下先太子孤到冉清谷王府,事無巨細,全給他說了。
甚至還將先太子妃留給商容雀的信,拿給王安看。
那是先太子妃寫的書,字字淚,但那字絕對是先太子妃的字,因為太子不止一次當著他的面取笑先太子妃字很難看。
王安淚流滿面,痛呼一聲“殿下。”,他的部將紛紛詫異。
王安朝著他的部將喊著:“這是先太子孤,他被王梁換柱給救下來。”
之后,王就命人將商容雀是先太子孤的份廣泛散播出去,有了王安這個帝師不戰收兵、軍前跪拜、痛呼殿下等佐證,商容雀的份就如同磐石一般,無可搖。
之后,王軍隊勢如破竹,十天連下十二城,軍隊浩浩抵達京都的南山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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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玉州在行軍途中突然得知商容雀的份以及王功抵達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