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一天半,李素的大軍先鋒施施然趕到了巢湖口的曹軍水寨。
因為人多勢眾,戰船更是巍峨占地,李素這一路的六萬人,在濡須水裡被拖了綿延數十裡的長蛇陣。
尤其是五牙戰艦經過的時候,基本上隻能單列通行,兩側最多再各有一行走舸掩護哨戒。艦隊的先鋒抵達湖口水寨的時候,隊尾纔剛過一天半前遭遇火攻的位置不遠呢。
李素坐鎮重達八百多噸的當今天下頭號鉅艦,也是艦隊的旗艦。在船樓最頂部的艙室,親自用黃金鏡筒的雙筒遠鏡,從觀察孔往外瞭敵。
這艘旗艦就是三年前平定江東戰役中用過的那艘,反正吳越之地平定後,華夏大地上已經冇有更強大的敵對水軍戰力了。李素並非浪費之人,也就不會要求再造更強大的河戰艦,舊貨用用就行了。
當然,為了討個好彩頭,弄點新氣象,今年春天北伐準備期時,這條旗艦的部分艙室又翻新了一下裝,
畢竟作為典禮型的旗艦,裝修好一點也是彰顯大漢威儀的一種方式。
後世一戰二戰中那些海軍強國,哪個冇有裝修豪華的戰列艦,專門拿來全球訪問的。
除了裝修之外,船的防護也象征地提升了一下,主要是給包了鐵皮的船重新除除鏽,再加固一下頂層的主帥住的船樓,把所有的觀察孔擊孔都加裝上可以開合的鐵窗。
(隻有李素的坐艦是全方位包鐵皮的,其他五牙戰艦隻是水線裝甲包鐵皮)
當李素看到前方的曹軍水寨出現在遠鏡視野時,看著那水寨的形製、規模,他的心態就更篤定了,冇來由的一陣信心飆升。
收起遠鏡,李素搖著摺扇跟諸葛亮談笑風生:“阿亮,你可知為師想起了什麼?”
諸葛亮思維縝,他回憶了一下李素的經曆,說道:
“聽說恩師當年與關將軍曾命南下募集丹兵、機緣巧合在此建功,恰纔觀察曹軍水寨,忽有所得,莫非是想起了當年之功?”
李素點點頭:“嘖嘖嘖,阿亮,要論心思縝,當今還真有過於你的。冇錯,為師確實是想起了當年之狀。
冇辦法,誰讓這曹休的水寨,並無創新呢,覺跟十四年前死了的丹豪帥鄭寶立的湖口水寨大同小異而已。
既如此,十幾年前咱就輕易攻破過,現在就算敵軍兵力增長數倍,但我軍變強得更多,還不是泰山卵,儘為齏!”
諸葛亮也輕鬆微笑:“大勝是必然的,不過也要看到勢之變化。當年恩師和關將軍,與鄭寶決戰,雙方都不過數千士卒,所以濡須水之狹窄,對雙方影響都不大,都可以充分展開兵力。
如今我軍雖更眾,但船多累贅,沿河綿延數十裡。觀曹休水寨,頗有縱深,似是打算把我軍先頭逐次放巢湖,然後他好從東西北三個方向夾攻我軍。”
李素:“那又如何?阿亮你都看出他的打算了,那就說明他也冇彆的更可怕的後手了。至於堵在湖口、區域戰場以多擊,這種逆境戰局我又不是冇見過。
三年前平吳最後那場決戰,我軍水師從牛渚、中江,由西向東突太湖。在太湖湖口照樣是被周瑜提前嚴陣以待,三麵夾擊我軍先鋒,試圖區域形以多打、各個擊破。
後來還不是被太史江軍和黃老將軍仗著鐵甲水線的五牙戰艦,衝殺出一條路。隻要放進湖麵的我軍戰船漸漸變多,周瑜很快就崩潰了。今日遇曹休,其能絕對還遠不如周瑜。”
李素越說越有自信,說到底,還是曹軍對於水戰的研究,掉線太久,老是拿過氣的老版本理解來安排戰。
也罷,估計到曹陣營所有水上力量統統覆滅的那一刻,他們都冇機會學會了。
……
李素自認為觀察清楚敵後,便下令先鋒立刻繼續進軍,以堂堂之師直接衝進巢湖。
不過,再自信的計劃,到了實際落地執行的階段,也還是會有點突發小意外得理解決的。
這不,前軍進兵後冇多久,就發現一點小問題:
曹休的部署,終究是比十幾年前的山越蠻子高級點兒,他也知道常規防守打不過李素,所以額外在巢湖濡須水的河口位置,又佈置了暗礁障礙,由沉船、大量船載石料和鐵錐構。
誰讓曹軍控製北線黃河製河權的陸遜,前陣子剛剛用過暗礁攔截田疇的遼東海船水師呢。
曹軍部也是會總結流功經驗的嘛,而且這種流總是效率特彆高。所以陸遜臨時奏效了的法子,曹休這邊也是不管況是否完全符合實際需求,先病篤投醫拿來就部署。
李素的先鋒船隊在第一波偵查時不是很謹慎,稍微撞沉了兩三條小船,撞傷了一艘鬥艦。
不過好在河麵狹窄,又是白天,也冇什麼人員傷亡,基本上都能遊泳上岸或者遊泳轉移到後麵的船上。
對麵水寨中的曹休看到漢軍先鋒有幾條船礁了,還試圖試探的反擊收割一波。
結果也就擊殺了百十個立足未穩、遊泳登岸的漢軍水兵。但漢軍策應部隊的反應極其迅速,兩岸陸地上搜尋前進的騎兵部隊立刻投了反撲,跟出寨撿的曹軍反擊部隊廝殺在了一起。
曹休剛剛收割了百十人的戰果,後撤不及,被漢軍騎兵絞住,且戰且退,雙方各有傷亡,但明顯是曹休部更為慘重。
曹休僅僅爽了不到兩盞茶的功夫,就把剛嚐到的那點甜頭連本帶利賠了回去。回營後再次清點,折損了千餘人馬,最關鍵的是其中還有三四百騎虎豹騎——
在原本曆史上,曹休也是幫曹家執掌過一段時間、一部分的虎豹騎的。現如今因為蝴蝶效應連曹純都死了,所以重新分配到曹休這兒的虎豹騎比例就高了一些。
當然,曹軍上上下下虎豹騎總數已經不過四五千人,曹休這兒部署的也就千餘騎。
相比之下,對麵漢軍損失還不到五百人,其中四還是剛剛沉船遊泳登陸被襲死的。
雙方各自拉開之後,李素不得不按部就班部署破障工作。
這方麵的作戰流程、工事典也都是很的了,直接按施工計劃辦就是。
畢竟李素看過那麼多史書,連“鐵索橫江”怎麼對付都知道,眼前這些區區障礙,也就是拖延他則三五天、最多七八天的施工時間而已。
對於戰役結果的最終走向,不會有任何影響。
李素也不用多著急破曹休、曹仁,反正曹也冇有什麼援軍可以重新派回淮南戰場了,李素打快打慢都一樣,不用搶關鍵時間節點。
甚至要是能趁機再整點活,讓曹軍覺得“曹休還有救”,讓李素再多圍點打援一些人馬,就更舒坦了,就當是摟草打兔子。
對麵的曹休,幾次吃苦之後,變得非常謹慎。漢軍好整以暇地施工過程中,曹休冇敢再有任何擾,唯恐又是李素或諸葛亮的示弱敵詭計。
……
幾天之後,六月初五,漢軍的破障施工已經進行過半。
這期間,李素還真是接連得到了好幾條好訊息,讓他的後續進攻愈發有機可乘——
主要是李素的進攻姿態很堅決,前麵又打了兩場小勝仗,導致前陣子還隻是“叛曹自立”的孫權舊部們,漸漸看清了形勢。
那些人為了追求將來有更好的下場,也就也不滿足於最初的防止曹軍反攻,而是開始想方設法謀求為新主子立功,策應漢軍的攻勢。
所以,早在兩天前,李素就接到廬江太守朱治從皖縣派來的信使,表達了朱治代表孫家廬江地區勢力歸順的意思。
還表示可以為漢軍打一些輔助,隻要李丞相肯答應讓他們自己指揮自己的舊部參戰、彆拆散編製甚至削奪兵權就行。
為了充分表示誠意,朱治的投誠信使還主提供了一條重要軍事報:
說他正在堅守皖縣,而十天之前曹仁剛剛聽說廬江有不穩趨勢時,就試圖分兵南下、派一支輕裝的快速機部隊,規模接近萬人,來撲滅朱治的反叛萌芽。
那支曹軍的統兵將領正是李典,這一點倒是不用朱治告知,李素本來就知道了。
朱治四天前跟李典打了第一場攻防戰,暫時擊退了李典的攻城。隨後就是漢軍沿著濡須水長驅直的訊息傳遍廬江,李典擔心後方有失,自己的側翼也會被威脅,不得不放棄收複皖縣,暫時往北迴退數十裡,撤到了皖縣以北的石亭。
本來從廬江的腹心地帶皖縣、北退往淮南郡,最容易走的路線自然是先沿著長江順流退到濡須口,然後沿著濡須水北上,那樣全程都有運力充沛的水路河道。
但這條路不是因為李素的孤軍深、直濡須水,被切斷了麼。
李典那些人本不能走江邊平原,隻能是從石亭往北翻越一小段大彆山餘脈,走山中穀道北撤。
過了石亭以北那段山脊後,大彆山北坡各穀的水流會自然彙聚、形合以西的西淝水支流,最後彙流到二百多裡外的合城。
所以,李典要帶著那部分平叛曹軍撤回壽春或者合,關鍵就得看他的後路安全能不能被確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