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元面鐵青立於虛空,雙眼死死盯著前方相千年的兩人,目中的憤怒幾乎化爲實質。
“好……好得很!”
他牙關咬,朝著陸離低吼:
“陸宗主不愧是雲夢川萬年難遇的梟雄,不過閣下今日此舉,難道就不怕與虎謀皮嗎?”
“還有你!”
他視線轉,落在柳音璇上,眼中的怒意更甚:
“千年同門之誼,甄某卻是想不到,你竟然會做下這等事!”
對於陸離的翻臉,他還可以接手,但有著千餘年的同門背叛,卻給了甄元狠狠一擊。
要知道。
此番他之所以與聖宗合作,就是因爲柳音璇。
也正是因爲考慮到兩人一起過來,纔不擔心陸離別有用心,卻不想他們竟聯起手來坑了自己。
“甄長老。”柳音璇面冷漠,一改往日清風和熙,看過來的視線就如再看一位陌生人:
“大道之爭,容不得半分私。”
“這是我等再進一步的唯一機會,如若錯過,音璇兩千年苦修,終將化作一捧黃土。”
“哈哈……”甄元怒極反笑:
“大言不慚!”
“爾等行閻羅宗之事,重開間,無視蒼生存亡也就罷了,難道以爲它們會放過你們?”
“這就不勞甄兄心了。”陸離面淡然,背後一玄黑之氣直衝雲霄,遮天蔽日,把周遭千里盡數覆蓋:
“不合,大道不全,我等就永遠止步於此,陸某委實難以心甘,而且間也非魔界。”
“還是可以講規矩的。”
“好了!”
他揮了揮手,道:
“廢話不必多說,我送甄兄上路,一位元嬰真人的祭,當可讓此地陣法全力運轉。”
說著,屈指朝前一點。
不見他如何作勢,有著元嬰修爲的甄元就僵在原地,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支離分解。
下。
一個徑長足有百里的巨大池泊泊流轉。
池正中,一個漆黑空悄然浮現,隨之甄元的跌落,那黑也隨之緩緩擴張。
之,是元神。
掌大小的元嬰虛立半空,無數細小的鎖鏈出現在元嬰上,瘋狂吞噬著元嬰之。
元嬰與甄元的相貌一般無二,只不過小了數倍,蘊的元,卻是的無數倍。
眼看著自己神魂消散,卻無能爲力,他不由仰天怒吼,滿是不甘。
“啊!”
咆哮聲,在中飛速消融。
“還差一些。”眼見元嬰在眼前消散,陸離依舊面冷漠不爲所,掃眼遠方,道:
“此地經由千餘年休養生息,匯聚而來數百萬生靈,竟然還不夠,看來還需要更多。”
說著。
大手一揮。
“嘩啦啦……”
幾十長幡飛四方:
“帶上此,去收集元,七年定要回來,誰人收集的元足夠,誰人可得重賞。”
“是!”
“喏!”
應聲遙遙響起,隨即各靈騰空,帶著長幡分四方。
此番。
不僅陸離這位聖宗之主進了雲夢水界,聖宗四脈的諸多金丹宗師,竟也跟著進了此地。
“陸兄。”柳音璇垂首看著那緩緩擴張的漩渦,眼中閃過一遲疑:
“你真的有把握?”
“當然!”
陸離淡然一笑,眼眸中閃過一幽冷詭異的玄:
“此界,怕沒有人比我更懂‘間’了。”
“放心!”
“七年後,陣法開啓,兩界貫通,屆時雲夢水界就會爲唯一一天道齊全的地方。”
“我等,也可再進一步!”
柳音璇聞言眸一,緩緩點頭。
…………
水界某。
“轟!”
“噼啪……”
“咚!”
轟鳴聲、雷聲、沉悶巨響迴盪,不時可見電閃。
某一刻。
“唰!”
虛空一,四道人影出現在漫天水幕之中,四人個個渾狼狽,彼此對,眼中有慶幸也有悵然。
“誰能想到,數百年過去,這裡的水猿竟然比當年多了數倍,要知道它們延續後代可是極其艱難。”
一人輕嘆:
“雖然東西得手,三位道友卻再也回不去了。”
“葛兄、張道友、一指道長……”一位老者面沉重,嘆了口氣道:
“幾位放心,三位道友的後事老朽會用心打理,此番收穫,也會分潤給他們的後人。”
“錢老的話,我等自是信得過。”齊元化拱手,雖然收穫頗,此即卻提不起興致:
“有勞了!”
“應該的。”
錢老擺了擺手,道:
“幾位接下來有何打算?”
“這裡的收穫老朽已經自足,得了水猿丹珠,也可延壽三個甲子,出去後足夠料理後事。”
“所以,老朽不打算繼續探尋此界了。”
“聶某倒是還有一個地方要去。”一人慢聲開口:
“那裡不怎麼危險,但也未必能夠得到好,不知道幾位有沒有興趣跟著過去一探?”
有過一番同生共死的經歷,他對邊幾人已經十分信任,並不介意些許自己的行蹤。
“貧尼祖上有人陷落此界,之際曾留下線索,需探尋一二。”一搖頭,開口拒絕。
齊元化也道:
“我也有一地方要去,既如此,我等就此分開吧!”
“也好。”
錢老點頭:
“老朽祝幾位一路順水,機緣自得。”
“借您吉言!”
“告辭!”
“慢走不送!”
四人彼此拱手,隨即三道遁騰空,掠向不同方向。
錢老目送三人遠離,良久才收回目,垂首輕嘆一聲,腳踏水流朝前不疾不徐飛去。
東西已經手,接下來只需尋到幻夢神石,他就可離開。
幻夢神石難得,但那是在運氣的況下才如此。
而錢老後的勢力,卻早在三千年那一輩,就有人界,在水界大陸立下了一個道統。
此道統唯一的作用,就是收集幻夢神石。
更何況除了宗門道統之外,前人還與此界的幾個凡人國度有著聯繫,同樣可以手靈石。
對於此界凡人帝王來說,幻夢神石也是他們唯一一個能與‘上界仙人’取得聯繫之。
如若遇到,自不會放過。
飛遁數日,大陸遙遙在。
錢老雙眼微亮,正加快遁,眼眉突然一挑,目泛驚容,下意識驅遁朝後暴退。
“完了!”
一個冰冷之聲響起,隨即一抹幽暗暈罩落。
數年時間,一晃而過。
…………
某峽谷。
“轟隆隆……”
兩側山巒朝倒塌,數流直衝天際,幾長幡當空一招,就把兩位金丹捲其中。
“我等乃司馬家後人,爾等要幹什麼?”
“聖宗是要與司馬家爲敵嗎?”
憤怒咆哮未能持續多久,就轉爲不甘怒吼,隨即戛然而止。
幾人再次現,落於廢墟之中,其中一人手持長幡輕輕搖擺,當即有吞噬之力遍鋪四方。
“兩位金丹,再加上這羣水,辛苦半年總算沒有白費。”
“是極!”
有人滿意點頭:
“就算接下來什麼都不做,也可以回去差了。”
“哈哈……”
…………
水域之底。
一位白飄飛的年輕人負手而立,眼帶好奇看向對面兩位聖宗河一脈的金丹宗師。
“你們兩人鬼鬼祟祟的,在做什麼?”
兩人爲金丹,自是威震一方的存在,此即卻如見了貓的老鼠一般,軀繃眼含畏懼。
“赫連公子……”
一人咽滾,小心翼翼道:
“我等只是路過,沒別的意思?”
“是嗎?”赫連公子灑然一笑,大手虛握,一柄閃爍幽的羽扇子就出現在掌中:
“可惜,我卻不信。”
兩人面一僵,彼此對視,陡然化作兩道遁,朝左右掠去。
他們竟然逃了!
面前這位赫連公子,乃是雲夢川四公子三仙之一,同時也是金丹宗師中最頂尖存在。
兩人自問絕非對手。
甚至,就連逃……
都希渺茫!
“果真有古怪。”赫連公子雙眼微瞇,形一晃,竟是一分爲二,各朝兩個方向撲去。
速度之快,能讓金丹後期修士汗。
…………
李家二房、六房的兩位長輩,並四位年輕人,各持法兵,怒瞪雙眼朝追兵瘋狂撲殺。
“雲水宗,爾等欺人太甚!”
“我們跟你們拼了!”
吼聲如雷,在雨幕中接連炸開。
六人都有著煉氣後期的修爲,更懷套法兵,六人聯手,不顧生死的做法也讓追兵下意識退。
即使有道基初期修士,也略顯束手束腳。
“找死!”久戰不下,雲水宗的王仙師面一沉,形突兀暴退,同時屈指祭出飛劍。
雲水縹緲劍訣如霧如幻,瞬間覆蓋數十丈方圓,專攻一,把修爲最高的二房牢牢困住。
“李家已經不行了,爾等何必垂死掙扎?”
“你們以爲自己如此拼命,就能讓家族裡的眷、孩功逃走?簡直是癡心妄想!”
王仙師不屑冷笑。
爲了對付李家,周圍幾方勢力早就暗中聯手,他們雲水宗不過是其中一勢力而已。
想到李家那些眷,他不由心頭一熱。
他雖然不剋制慾,卻非慾薰心之人,實是李家眷除了長相,另有其他的妙。
對於修行,大有好。
“你們……”
六房李蒿額頭青筋高鼓,使法兵把幾人退,怒道:
“我家祖母乃登仙門修士,已得到消息,待到老人家趕來,你們一個個休想逃!”
“百年前的那一位?”王仙師冷哼:
“那人幾十年未曾回來,怕是早已經把你們給忘了。況且,就算回來,又能如何?”
“王某怕不!”
怒吼聲中,劍當空大盛,二房慘一聲,軀從中裂開,化作兩截殘軀跌落下去。
“二伯!”
“兄長!”
“啊!”
“我跟你們拼了!”
五人雙眼發紅,不退反進,奈何在對手的圍殺下,不死即傷,沒過多久就被盡數拿下。
“師傅。”一個年輕人折磨了幾人一頓,皺眉飛到王仙師面前:
“這幾人倒是骨頭,問不出什麼來。”
“正常。”王仙師對此並不意外:
“他們既然甘願留下攔截我等,早就抱了必死之心,問不出來就暫且著,回去後置。”
“至於李家剩下的人……”
他朝著雨幕遠眺,不屑冷笑:
“這無盡水域,除了各種強大靈什麼都沒有,更無落腳點,李家的人能躲哪裡去?”
“追!”
“他們家族的氣息很特殊,一見即知。”
“是。”
衆人應是,眼中俱都掀起狂熱。
數百年李家一朝傾覆,他們不僅能得到各種好,更是興於見證這等勢力的滅亡。
突然,前面一人開口:
“有人過來了?”
“嗯?”
王仙師詫異側首。
這裡已經進無盡水域,方向難辨、萬不分,更藏有諸多危險,誰人能夠在這時候出現。
下一刻。
衆人視線落在飛來的舟船上。
船上立有兩人,一男一,男子相貌平平,做中年文士打扮,子容不俗,氣息通,分外引人矚目。
這氣息……
“李家的人!”
有人小聲嘀咕。
“諸位。”恰在此時,王喬汐抱拳拱手,客客氣氣道:
“敢問這裡是……”
“唰!”
話音未落,一道流就已當頭刺來,流飛梭旋轉,盪開水幕,衝出一道波浪。
同時伴有一聲驚喜般的狂吼:
“李家的人,拿下!”
“嗯?”
王喬汐面一沉,心頭悄然浮現一抹殺機。
莫求目如燭。
他掃眼全場,衆人上的氣機波、的法力運轉乃至神魂念頭變化,都一一目。
“看樣子,他們是認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