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將帥用命,戰無不勝,兩萬西府三衛不發一言,然而渾氣勢卻不斷攀升,月輝清冷,高原風寒,羅通陡然深深吸了一口氣,手持銀槍向前猛然揮舞。
他同樣覺脈噴張,今夜要拿出屬于羅家的榮耀。
“兄弟們,出發,兩萬沖擊二十萬,大家追隨我的腳步,一起殺……啊!”
殺字還未說完,猛然發出一聲慘,剛剛醞釀充沛的氣勢頓時一泄,周圍那些戰士整發呆。
原來不知何時軍隊中忽然躥出一道人影,對著正在鼓舞低吼的羅通猛然一腳,羅通變作了噗通,直接摔下了馬背。
其實他武藝高強完全可以反擊,但是反擊之時忽然看清出手之人容貌,打他的不是旁人,赫然是一臉怒的羅靜兒,羅通再怎麼厲害也不能對姐姐出手,只能眼看著姐姐一槍將自己砸下馬背。
地面很涼,而且還有很多碎石頭,羅通咣當一聲摔在地上,順勢便垂頭喪氣坐在地上不起來。
他滿臉都是無奈,復又帶著一悲憤,大道:“這個仗我不打了,臨陣毆打大將,此乃不祥之兆,姐姐你可不可以告訴我,小弟到底是何又惹了你?如果真有大錯,我改,如果我沒錯,你憑什麼打我?”
臨陣之前被人揍下戰馬,臉面已經丟了個,堂堂先鋒大將,剛剛鼓舞完士氣,眼看就要橫沖直撞殺進敵營,結果現實給了他狠狠一個掌……
在最為熱噴張的時刻,有人當頭給了他一棒子。偏偏這事還沒法反抗,因為打他的是自家姐姐。
“你很委屈對嗎?覺得自己不該挨揍是嗎?”
月冷清輝之下,羅靜兒手持長槍靜靜站立,一張俏臉平靜無波,看不出心中的喜怒哀樂。
羅通歪著頭想了一想,最終覺自己沒有錯,他鼓起勇氣輕哼一下,大聲道:“不錯,我就是覺得委屈,姐姐你今晚要是沒個解釋的話,小弟我可躺在地上不起來了……”
堂堂青年戰神,卻被自家姐姐打的只能坐在地上耍無賴,周圍那些戰士面面相覷,然后連忙裝作別過頭去沒聽見。
羅靜兒輕輕嘆息一聲,忽然抬腳走到羅通的跟前,俯下子著自己這個弟弟,幽幽道:“我問你,今夜你帶了多兵?”
羅通微微一呆,隨即怔怔答道:“兩萬啊,怎麼了?”
“那麼我再來問你,當初你在這里損失了多兵?”羅靜兒手持長槍,明明目平淡溫和,然而卻給人一種凌厲萬分的味道。
羅通再次一怔,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當初那兩萬兵馬全軍覆沒,其實罪責并不在他,但是為統兵將領他確實也沒法解釋。
羅靜兒默默看著他,繼續又問道:“我還要問問你,當初兩萬兵馬,今夜又是兩萬兵馬,雖然兩次都由你擔任領兵大將,但是這些兵馬是你的麼……”
不等羅通說話,忽然再次幽幽嘆息,語氣中帶著一種別樣緒,仿佛喃喃自語道:“你知道麼,姐姐其實很畏懼,雖然你姐夫待我很好,后宅姐妹們的關系也融洽,但是姐姐的心中總是存在畏懼,我這些年做了太多的錯事。”
月清冷,照亮了羅靜兒一張英氣人的秀臉,然而眉目之間依稀帶著惆悵,輕聲又道:“我迫過你姐夫贅,盜過你姐夫的兵符,整日里不想著在家中相夫教子,總想從你姐夫那里弄點兵馬振興羅家……”
這是一個人的悲哀,嫁人之后因為總是想著娘家,所以不自覺間就會做出很多錯事,雖然丈夫未必生氣,但自己覺得恐慌,這種恐慌時期還不怎麼嚴重,隨著歲月增長越來越變得強烈。
“阿姐,我……我……”羅通眼圈明顯變紅了,好半天才喃喃道:“我們羅家對不起你……”
嫁出去的人潑出去的水,羅靜兒嫁人后按照正理已經不是羅家的人,但這麼多年一直心里掛牽著羅家,所以才導致了在夫家過得不順暢。
這些事羅通都知道,只不過以前選擇了刻意忽視,其實姐弟倆都是可憐人,為了自己落寞的家族背負著不該背負的重任。
“姐姐,羅家對不起你……”羅通再次一言,明顯由衷而發,他眼圈越發紅暈,已有淚水。
羅靜兒幽幽一嘆,忽然面變得鄭重,道:“你現在知道我剛才為什麼打你了麼?”
羅通垂下頭去,默默不再言語。
……
……
羅靜兒看他一眼,輕聲道:“我知道你的想法,想憑借這一仗打出羅家的氣勢和威風,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今夜你只有兩萬兵馬,對面加起來卻有四十萬戰力,雖然西府三衛天下無敵,但是戰爭哪有不死人的?”
羅通猛然抬頭,怔怔看著羅靜兒,他好半天之后才試探出聲,小聲道:“阿姐你的意思是?”
羅靜兒慢慢站起來,目灼灼眺著前方的吐蕃部落,面肅重又道:“你用兩萬兵馬去沖擊敵營,贏了固然戰績輝煌,輸了絕對會一敗涂地,不管是贏是輸有一件事你始終沒有考慮,那就是兩萬西府三衛撼四十萬敵軍之后,這些英勇的戰士還能剩幾人?”
羅通面呆滯,下意識看了看四周的戰士們。
羅靜兒幽幽道:“他們也是有家有口的人,憑什麼為了羅家的榮耀去獻,可惜我這麼多年一直不懂的替人考慮,所以才會做出一件一件可笑的錯事來。直到最近你姐夫和我促膝長談,言談之間跟我講了一個故事,他在那個故事里說了一個夢中大國,借用故事告訴我說,做人不可太自私,越是為高位者,越要把普通人的利益放在首位,如果高位者不懂得憐惜麾下民眾,那麼民眾的一生將是何等的可憐……”
說到這里停了一停,忽然手拉著弟弟的手,溫聲道:“你想想,如今姐姐我是華夏帝國皇妃,你之份乃是堂堂的國舅,一言一行,一舉一措,每一句話都牽著無數條命,稍有差錯就是彌天之禍。”
羅靜兒這一番言語,凸顯了心的,當年那個一心為了羅家的桀驁不見了,現在只剩下一個心仁慈的皇正妃。
對著弟弟諄諄相告,最后終于說出心中本意,語帶引導道:“小弟你好好想一想,此次有十萬西府三衛進高原,為什麼選的全是特種部隊英?今晚游游姐姐下達帥令,為什麼只給你兩萬兵馬作為先鋒?”
羅通怔了一怔,手握住了自己的長槍。
耳聽羅靜兒幽幽又道:“因為你的姐夫不希麾下戰死,豆豆姐姐也希十萬大軍能完璧而歸,我們打定的主意就不是拼,要發揮特種部隊戰斗的髓去殺人,結果你卻想著去沖擊敵人的營地,你說姐姐剛才該不該毆打你?”
“該!”羅通鄭重點頭,滿臉都是懊悔。
羅靜兒很是欣,終于手將弟弟從地上拉了起來,俯下子仔細幫弟弟拍掉上的灰塵,聲道:“你姐夫曾經跟我說過,要把你培養華夏帝國的戰神,他還說將來要給咱家鐵蛋賜下一個土地,甚至會支持每一個孩子都建立國家。姐姐打你也是因為之深責之切,因為希你能為鐵蛋的護國大將軍,保護著你的外甥永遠不要到別人的欺負。想要為軍中戰神,你必須學會克制自己的沖,咱們羅家人都喜歡沖,所以越發要懂得自省……”
羅通愧低頭,復又抬頭看著姐姐,他眉宇之間漸漸顯出一縷堅定,雙目之間卻慢慢變得平和。
這明顯是接了羅靜兒的教誨,心有了極大轉變的征兆。
羅靜兒點了點頭,溫聲輕笑道:“今晚之事錯了就錯了,姐姐不怪你,人誰無措,錯而能改,善莫大焉,姐姐話已至此,接下來的戰事你自己決定吧,我要回歸中路大軍那邊,期待著聽到你的輝煌戰績……”
說著轉而行,蓮步款款而去,離去之時甚至把長槍收了起來,在場眾人直到這時才注意到今夜竟然沒有穿甲胄。
羅通愕然一怔,口而出道:“姐姐你不參與此間戰斗麼?”
羅靜兒聞言回頭,沖著弟弟嫣然一笑,語帶深意道:“這里是你的戰場,我留下來豈不掩蓋了你的芒?再說姐姐現在是皇妃了啊,怎能舞刀弄槍再上戰場?”
最后這句話明顯流出蕭索之意,顯然羅靜兒心中很不平靜,之時就是將軍,一生最的就是領兵作戰,但是如今已經嫁做人婦,也許這輩都不會再有機會踏足沙場……
羅通默默看著姐姐離開,好幾次他都想張口做一下挽留,然而最終他也沒有開口,姐姐已經有了自己的生活。
羅家,不該再拖累了!
下一刻,他陡然轉,然后目出灼灼,輕喝對一個西府三衛戰士道:“本將軍問你,特種部隊擅長什麼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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