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獨自坐于案前,面沉似水,翻閱著邊塞駐軍呈送的函。
北方突厥又在蠢蠢,自今年六月那場大變故伊始,草原上的禿鷲便將目盯上了他,百萬控弦之士,中原王朝生死大敵,自古至今一直令歷代帝王頭疼不已。
草原狼族,秉承狼群環伺法則,一旦發現敵手弱點,必然群起而攻之,總要狠狠撕下吃飽喝足才會甘心。
如今大唐國基未穩,突厥戰力堪為天下第一,如果這群殘忍的狼族揮軍南下,大唐拿什麼來抵抗?他李世民還能不能坐穩江山?
國庫空虛,兵力衰弱,就算有幾十位當世名將在朝,然而戰爭講究的還是實力。
李世民覺很煩躁,李家自隋末群雄舞之時起事,最初只不過是一中庸勢力,為了心中的夢想,他帶著將領們戰八方征戰天下,終于定鼎中原,將自己的父親推上了皇帝的寶座。
再然后,兄弟為皇權而反目,他再次執戈而起,一路殺兄屠弟,迫父親禪讓,踏著至親骨的鮮登基,終于掌握了人間至權。
這份權利來的如此不易!
儒家罵他虎狼兇殘,士子諷他薄寡義,世家則在推波助瀾……
他為皇帝寶座付出了太多太多,怎舍得拱手相讓出去?突厥狼族在這個節骨眼上蠢蠢,實在讓他怒火沖腦,恨意難平。
“若有一日大唐雄起,朕必提百萬之兵,屠草原……”
夏日炎炎,酷暑難耐,雖然房間里放置了大量冰塊,但是仍然讓人燥熱不安,李世民心中本就抑,再加上悶熱的天氣影響,直覺心中有一邪火在蹭蹭往外冒。他端起一盞茶水想要潤,口卻覺有些燙,頓時火氣再也制不住,“砰”一聲將茶盞摔了個碎。
房間里當值的太監渾一個哆嗦,門外當值的侍衛聽到響也沖了進來,看到皇帝滿臉怒火,想也不想便一起跪了下去。
“要你們何用?”李世民雙眼噴火,宛如巨龍咆哮:“如此炎熱天氣,竟給朕端來一盞熱茶,朕一時不查燙得滿燎泡,你們想要弒君不?”
太監和侍衛們戰戰兢兢跪在地上,人人渾發抖,卻一點靜也不敢發出。天子暴怒,雷霆萬鈞,在這個節骨眼上誰敢出聲辯駁,那真是杖斃打死勿論。
所謂伴君如伴虎,再怎樣的賢明君主都有怒火沖頭的時候,眼見陛下臉鐵青,太監侍衛們一陣膽寒。
人人自危,心中遍求滿天神佛,只期待陛下消除怒火,否則說不定暴雨雷霆會落到哪個倒霉鬼上。
偏偏世事難料,屋偏逢連夜雨,就在眾太監和侍衛們正拜佛求神的時候,忽然門外急匆匆傳來腳步聲,一人焦急喊道:“陛下,大事不好,皇后娘娘中暑,暈過去了!”
砰!一聲巨響,李世民一拳砸在案幾之上,他想也不想抬腳飛奔出門。屋里跪著的眾人面面相覷,正松一口氣,卻聽門外傳來陛下命令,宛如三九嚴霜,冰寒刺骨。
“端熱茶之人,杖斃……”
這就是天子,手握天下權,一言可絕命。房間中一個太監臉慘白,渾篩糠一樣抖著,仿佛爛泥般緩緩落在地,眼睛里全是絕晦暗彩。(有人會說,李世民是千古一帝,不會這麼草菅人命吧?這事山水不反駁,因為我也是憑著猜測去寫,畢竟這是小說)
……
太極宮,立政殿,長孫皇后局所。
這里同樣跪了滿滿一屋子人,有花容失的宮,有戰戰兢兢的太監,也有面晦暗的太醫。
李世民龍行虎步,渾泛著森騰殺氣,一路狂奔而來。偏偏屋門口跪著一個太監擋了路,他正于怒火蒸騰之際,抬一腳掃出,正中太監太,那太監頓時脖子一歪口吐白沫,哼都沒哼便暈了過去。
“人都死了嗎?”李世民大聲咆哮,跑到床邊一看,卻見長孫臉蒼白,額角全是細汗,幾個宮戰戰兢兢拿著冰塊,正在小心幫皇后降溫。
在皇后床邊還趴著一個七八歲的小蘿莉,見到李世民來后,頓時眼淚汪汪喊了一聲:“父皇,母后……”
李世民覺整個人快要炸了!
“太醫呢?給朕滾過來!”
幾名太醫渾哆嗦,相互對視一眼,各自推諉不前,只是把腦袋狠狠低下去,跪在地上裝死狗。
“耳朵聾了嗎?給朕滾過來……”李世民再次咆哮,面鐵青,已然帶了殺意。
其中一人略顯年邁,眼見諸位太醫都裹足不前,他長嘆一聲從地上站起,慢慢走到皇帝邊。
這老太醫年老德昭,曾經給不皇子嬪妃看病,李世民看到他之后,怒氣稍微有些衰減,不過語氣仍然冰冷,責問道:“皇后中暑,為何不趕開藥?天氣如此炎熱,皇后卻昏迷不醒,你等是何居心?”
“陛下贖罪,非是臣等拖延,實在是事出有因!”老太醫了額角汗水,小心回答道:“中暑乃是突發之癥,歷來沒有良方可醫,一般都是用冰塊降溫,輔以薄荷藥灌治……”
“那還等什麼,開藥啊,薄荷是什麼東西,趕給朕找來!”
“陛下且慢,皇后娘娘患有風疾,薄荷此藥味辛涼,不能服用!”
“不能服用?”李世民的臉再次沉下來,只覺膛一怒火再也按捺不住,大聲咆哮道:“那該如何?總不能只用冰塊降溫?開藥,你們給朕開藥,開皇后能吃的藥……”
太醫低嘆一聲,慢慢垂下頭顱,黯然道:“臣等萬死,并無良方可開。”
“要你們何用?要你們何用……”李世民終于暴走了,他眼中怒火狂噴,忽然拔下腰中佩劍,大喝道:“今日皇后若是醒不過來,朕便砍死你們這些尸位素餐之徒,統統給皇后陪葬……”
天子一怒,若雷霆,太醫們渾哆嗦,侍衛們噤若寒蟬,宮們花容失。
整個宮殿之中,充斥著無邊的抑和殺氣。
長孫皇后的小宮戰戰兢兢道:“陛……陛下,娘娘昏過去之時,奴婢已央求侍衛們飛馬去請孫神醫,只是……只是孫道長住在長安郊外,希……希能趕得及!”
李世民目一頓,心中開始測算時間。宮口中的孫神醫他知道,乃是道家醫高人孫思邈,不過其人住在長安郊外一道館,從皇宮到那里就算打馬飛奔,恐怕也得半個時辰。
半個時辰?
得出這個答案,李世民臉立變黯然。
中暑乃是急癥,半個時辰,以長孫皇后的質,拖不起。
“觀音碑,你我從艱難中攜手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眼看著好日子就要來臨,怎麼你卻……”李世民嘆息收聲,沒有把下面的話說出來。
這時候,床邊趴著的那個小蘿莉忽然抹了抹眼淚,仰著小腦袋道:“父皇,玲兒有一種神藥,能治母后的病……”
李世民只當是言語,黯然一嘆,默不作聲。
“是真的父皇!”小蘿莉急了,大聲道:“這神藥是一個年奇才夢中得神人傳授,在長安西市賣的可火了,侍衛們都說這藥救了很多人呢!”
年奇才?
夢中得神人傳授?
這話怎麼聽著如此耳?
李世民的眼睛里,漸漸泛起希的神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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