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后,山上的好東西陸陸續續地出來了,僅僅野菜俞婉就發現了好幾種,只是而今才出芽,得過段日子才能采挖,俞婉暗暗記下了野菜的地點。
論口,這幾種野菜未必比得過地里的青菜,可如今他們的地不是沒了麼?再說野菜營養價值富,對是只好不壞的。
春筍如今的個頭也還小,俞婉于是來到小溪邊,地對山林的地貌也略有影響,不過并不大就是了。
俞婉在小溪里釣了三條魚,其中兩條太過瘦小,讓給放生了,只拎著那條碩的大鯽魚回了院子。
原本在路上還想著待會兒這條魚要怎麼做,剛到后院的門口,就腳步一轉,叩響了隔壁的后門。
開門的是萬叔。
萬叔臉不大好,他養了一個冬天的牡丹花王被人給禍禍了,不用猜也知道是三個小混蛋干的。
“萬叔。”俞婉客氣地打了招呼。
“俞姑娘。”萬叔斂起心中不悅,對俞婉他是發自心喜歡的,不僅廚藝好、好、醫好,還又勤勞,尤其是能忍自家蛇病主與三個小混蛋,這樣的姑娘實在是人間見了!
俞婉不好意思明說是給三個小包的,就道:“我釣了一條魚,你們拿去燉湯吧。”
把背簍里的春筍也拿了出來,“筍不大,但很新鮮,燉魚湯很滋補的。”
“這怎麼好意思?”萬叔推辭。
俞婉說道:“不值幾個錢,山上還有很多。”
“那我就卻之不恭了。”萬叔笑著收下了,“俞姑娘進屋坐會兒吧?”
俞婉搖搖頭:“不了,我要去做事了。”
這倒不是客套話,是黃豆泡得差不多,確實要開工了。
萬叔也知俞家生意忙,不再出言挽留,仔細道了謝,在俞婉離開后,拎著那條嘟嘟的大鯽魚去往廚房。
剛一轉,被不知何時來到后的燕九朝嚇了一大跳!
“主!你怎麼不在屋里躺著?跑出來做什麼?”
燕九朝就算杵著拐杖,也能杵出一君臨天下的氣場,他不咸不淡地睨了萬叔一眼:“又來打聽本主了?”
“呃……”
人家一個字也沒提到你呀……
燕九朝譏諷一哼道:“都占了本主一晚上便宜了,還想怎樣?”
萬叔滿面黑線。
不就是看您是個瘸子,拉拉您小手,從村東頭走到村西頭,好心攙扶您這小瘸瘸回了屋麼?說的像是俞姑娘把你吃干抹凈了似的……
這麼不要臉真的好麼?
……
俞婉還不知自己給小包送一趟野味,送出了一段曠世腦補,這會兒正在老宅,幫著燒火煮豆。
村里一共三個石磨,此刻全都用上了,源源不斷的豆自磨盤下流出來。
栓子、俞峰與獵戶等幾個壯丁番推著磨,張嬸與白大嬸兒等人則幫著放豆子、接豆。
翠花與幾個小媳婦兒也沒閑著,在俞婉的分配下,將出鍋的豆一勺勺舀出來,倒事先預備好的缸。
做豆腐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要不怎麼說,世上三大苦:撐船、打鐵、賣豆腐。
一袋新鮮的黃豆要做豆腐,先得泡上幾個時辰,泡至兩到三倍大。
浸泡過后便是上磨,磨出來的豆鍋,以大火煮開,一直到這里,都還只是簡單的力活兒,而一旦出鍋便要開始點漿,這里頭的學問就大了。
點得好,豆腐腦;點不好,黃漿水。
點漿的手藝決定了豆腐的質量,點漿的材料則決定了豆腐的產量。
一般來說,酯豆腐的產量是最高的,一斤黃豆能產出四斤豆腐,其次是石膏與鹵水,約在兩斤半到三四斤。
只可惜古代沒有酯,石膏在民間又并不普及,鹵水是大多數豆腐匠的選擇,俞婉原也打算用鹽鹵,在嘗過大伯新做出的酸漿豆腐后,果斷改為用酸漿了。
酸漿就是前一天做豆腐瀝出來的水,酸化后了酸漿,酸漿點出來的豆腐產量比鹵水還要半斤,但它的口比鹵水豆腐更醇、更,散發的豆香也更原始質樸,相應的,對點漿工藝的要求也更為嚴苛。
“你要這樣……”后院的棚子下,俞峰正在耐心地教栓子點漿。
眾人拾柴火焰高,俞家人三日才完工的豆腐,鄉親們一夜就做出來了,之后就是等它們發酵,再做臭豆腐與腐。
“阿婉。”收工后,俞峰住了俞婉。
俞婉把最后一塊切好的豆腐放壇子:“怎麼了,大哥?”
“有件事我想和你說一下。”
“是關于訂單量的事嗎?”
“你也發現了?”
“嗯。”俞婉點點頭,“我們接的的訂單,自家做不過來,全村一起又做不夠。”
說白了,養不活這麼多勞力,否則他們就是虧本經營。
虧一天兩天可以,虧久了,他們遲早要垮掉的。
俞婉想了想,說道:“我們得把市場再擴大一些才好,明日我和大哥去鎮上看看。”
“好。”俞峰原有些擔心俞婉會減勞力,聽說要擴大市場,暗暗松了口氣,“我送你回去吧。”
二人出了老宅。
想到什麼,俞婉突然道:“二哥怎麼樣了?我一整天都沒看到他。”
俞峰蹙蹙眉:“他呀,不知在鬧什麼脾氣,吃飯也窩在房里。”
“對了。”這回到俞峰問了,“聽說你隔壁新搬來一戶人家,是個讀書人。”
杏花村鬧上門的那日,俞家人陪大伯母回娘家了,還是今日干活兒聽鄉親們偶然提起了,不然俞峰都不知道他們村兒來了個厲害的先生。
俞婉暗道,什麼先生啊?一個閑的蛋疼的二世祖罷了。
……
翌日,一大早,俞婉便與俞峰便抱著兩壇自家釀制的臭豆腐與豆腐去了鎮上。
鎮外的集市沒開,鎮的市場卻已經開始營業了,確如俞峰所言,由于許家商行的介,價被穩定得極好。
兄妹二人在市場轉悠了一圈,觀察了一下客流量,覺得并不能滿足他們目前的需要。
“能賣鹽就好了。”俞峰鬼使神差地說道。
鹽是暴利,他們懂制鹽之法,能把口的平價鹽變上等的雪花鹽,如此,就算不走量,也夠他們賺個滿缽了。
俞婉笑了笑:“不是誰都像白小姐這麼守口如瓶的。”
這是大實話,在大周,販賣私鹽犯法,一旦傳出去,他們全家都要下牢獄。
俞峰嘆氣:“我也就隨口說說。”
“俞姑娘!”
二人聽見一道悉的聲音,不約而同地轉過去,就見崔掌柜自一輛急停的馬車上跳了下來。
崔掌柜驚喜地說道:“真是你呀!我還當自己認錯了呢!俞峰小兄弟也在呢!”
“崔掌柜。”二人與他打了招呼。
“你們這是要上哪兒?我送你們一程。”崔掌柜說道。
俞婉含笑搖頭:“不了,我們就是來鎮上轉轉,看有什麼地方能把臭豆腐賣出去的。”
崔掌柜就道:“你家的臭豆腐還愁賣不出去呀?蕭五爺說,你家都供不應求了!”
俞婉說道:“現在比以前做的多了。”
“做的多……是多?”崔掌柜問。
俞婉比了個手勢。
崔掌柜咋舌。
他原想說,你們給白玉樓供貨吧,白玉樓最近的生意很不錯的,可一看俞家的產量,他啞了,一個小鎮上的酒樓,要不了這麼多。
“有了!”他一拍大,“你們可以去天香樓!”
天香樓是京城最大的酒樓,一共有七家分店,除去酒樓的產業,他們在大周各地也有自己的商行。
若是能給天香樓供貨,那就不愁沒得賺了。
“只不過……”
“只不過怎麼?”俞婉問。
崔掌柜把心一橫道:“他家對食材很挑剔,雖然我對你的手藝有信心,但是……你聽說過杜娘子吧?的廚藝天下一絕,那你又知不知道,其實是師承天香樓?”
杜娘子且聲名遠揚,讓杜娘子出師的地方,該是什麼樣的廚神殿堂?
俞婉點點頭,余瞥見俞峰一臉沉思:“大哥,你怎麼了?”
俞峰神復雜道:“我爹從前做事的地方,就是天香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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