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點半的時候,我們到達了南京電視塔頂端最高的旋宮餐廳。
這裡是號稱南京最高的餐廳,餐廳在電視塔的頂層,全天候底座都在不停的緩緩旋轉,旋轉一週大約需要一個小時左右。坐在這個餐廳裡進餐,幾乎就可以把整個南京市的夜景一覽無餘了。
當然,價格也是比較高的。
走出電梯的時候,喬喬略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容,然後看了我一眼,出手臂探到我的臂彎裡。就這樣,拐著我的手臂,兩人走進旋宮餐廳。
遠遠的,看見兩個年紀不大的男人就坐在最靠近窗戶的一張桌臺前。
其中一個就是那個在萬惡的包辦婚姻下的產品……喬喬的未婚夫了!
他的未婚夫有一個巨牛叉的名字!這名字出來,都有種讓我頂禮拜的衝!
古隆!!(幸好我問清楚了,是興隆的隆,不是龍的龍。)
不過看著古大師的名字被這傢伙惡搞,我總有種想弄死他的衝……媽的,想娶我們喬喬大小姐,原本就該拉出去凌遲了!居然還連古大師的名字都霸佔了……不誅他九族,還他媽有天理嘛?!
這廝今年二十九歲,原本是浙江人,家裡很有一些產業——都知道浙江商人多,有錢人也多。這廝家裡有幾家工廠,算是一個地方大戶豪門。古隆靠著家產殷實,在國外唸了幾年書,在英國普利茅斯大學弄了個學位,然後頂著海的燦爛環回國。
最讓人氣憤的是,這小子回來也就回來了,好好一個海,不先想著怎麼用自己在國外所學報銷祖國投社會主義建設爲祖國四化添磚加瓦……第一件就是想染指我們的喬喬大小姐!
古隆家裡雖然有錢,但是比起喬喬家裡就差了一截了。
而喬喬家裡,就一個獨苗苗。這樣的況下,兩個陌生男,就這麼結婚……對於古家來說,如果說他們不是貪圖喬喬家的產業……誰信?
可偏偏這個古隆,據說是喬喬的老媽欽定下來的人選了……家世良好,高等教育。
“他媽的,嬸嬸可忍,叔叔不可忍!”喬喬低聲罵了一句。
我差點沒繃住,險些腳下一栽下去。呃……好像這句話應該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吧”?
“看什麼看!老孃樂意這麼說!”輕輕撇了撇那櫻桃小口。
有時候我怕喬喬的……每次和在一塊兒都有種“落日前死去”的覺。
怎麼說呢:就好像你明明看見一個京劇裡的名角兒花旦上場了,水袖飛舞,段兒眉目無一不含脈脈,捻著蘭花指,邁著小碎步,咿咿呀呀亮了嗓子就要開唱了……可是他媽一張口,卻來了一段《冬天裡的一把火》……
古隆那小子看上去賣相不錯,勉強夠格算得上一表人才了,就是略微瘦了點。一的高檔名牌……卻並不顯張揚。其實越是高檔的服,反而看上去越斂。而那種全十七八個口袋,滿是掛著各種鏈子的奇裝異服,卻都是地攤貨。
至於坐在他對面的那個男人,看上去比古隆還帥了三分,皮是古銅的,一休閒打扮,面目俊朗,頗有幾分英氣……可就是眼神怎麼看怎麼猥瑣了一點,眼睛裡的太亮了,跟他媽狼似的!
我知道……其實我的嫉妒。這兩個人橫看豎看,從外表都比我強了一個檔次。
古隆遠遠看見了喬喬,立刻站了起來,順手還把邊的一張椅子拉開。架勢還紳士,只是咱們中國人不興這套。
“喬喬,你好。”古隆的聲音很好聽,渾厚卻悅耳,很有磁的嗓子。我惡意的想:如果他家裡破產了,去賣唱也不死他。不過我臉上沒表現出來。古隆已經介紹他邊的另外那個帥哥了:“這是唐方,是我在英國的同學。”然後又想向那個唐方介紹了喬喬,用詢問的眼神看了我一眼:“這位?”
“陳,喬喬的朋友。”
古隆大概是有點洋派作風,毫不介意喬喬是拐著我進來的,還和我握了握手。
坐下之後,古隆還不忘記輕輕讚了一句:“喬,你今晚很漂亮。”
靠!
這話要是從我或者阿澤里說出來,喬喬故意能當場直接笑噴出來,然後回一句:“你是不是看得春心漾啊?”之類的話,可是現在臉上居然做出幾分含帶怯的模樣來,要多淑有多淑,低聲說了一句“謝謝”。
古隆看著我,笑道:“我一直很想見見喬喬的朋友,今晚大家一起吃個飯,隨便聊聊,以後也就是朋友了。”
然後喚來了服務員點菜。
這裡是西餐廳,古隆點了一份蝦,那個帥哥唐方點了一份煎鵝肝,我隨便要了一份牛排,而喬喬在看了半天菜單之後,忽然揚起頭,用一種極有教養的語氣輕聲道:“一籠小籠包子,再來兩個鹹鴨蛋。”
我們三人:“……”
那個服務員估計鬱悶,大概也是第一次遇見有人跑到這麼高檔的西餐廳點小籠包子的。差點沒回過神來,瞪著眼睛打量著喬喬:“小小小姐,您說什麼?”
喬喬飛快的又說了一遍,依然是那麼優雅淑的模樣,模樣要多端莊有多端莊!
這樣子我悉……隨家倉裡的人估計都這樣!(隨家倉,南京非常有名的地方:神病院。當然,對外的稱呼是:腦科醫院)
古隆臉有些尷尬,不過還是那個唐方反應最快,飛快的掏出幾張鈔票,遞給了那個服務生:“麻煩你想想辦法。”
有錢就是好辦事了。
這麼幾百塊,足夠買一百籠小籠子包子來了!那個服務員面無人的跑掉之後。唐方還笑著對喬喬說了一句:“喬小姐的格很有意思。”
古隆喝茶掩飾了一下尷尬,然後轉臉看著我,似乎想借著和我談來打開一下尷尬的氣氛:“陳先生,在哪裡高就?”
“哦,我做財務工作的。”我回了一句。
“哦?是在銀行?還是會計事務所?”
“地下錢莊。”我不聲回答:“就是放高利債的!哦,在咱們國做放印子錢的。”
“……”古隆大概是被茶水噎住了,瞪著眼睛看了足足五秒鐘,這才緩過氣來了,支支吾吾道:“嗯……很……很有趣的職業。”
喬喬立刻抿了抿人的小,出了迷死人不賠命的笑容來,甜甜笑道:“是啊是啊,陳的工作可好玩兒了!上次我陪他一起去要債,看著我們一幫人把那個欠錢的人家裡房子點了,好好玩哦!”
古隆已經面無人了:“房……房子點了?”他使勁嚥了口吐沫:“可是……那樣難道不是……違法的麼?”
我死憋著不敢笑,還裝出一副很有氣勢的樣子,揮手道:“怕什麼!欠債還錢,天經地義!那個傢伙死不悔改,還站在天臺上嚇唬老子,說要跳下去!靠,老子我嚇大的啊!你說違法?靠,哥們做這行,當然上下門兒清了!都有門路的!誰敢不還錢!哥們就給他白的進去,紅的出來!”說到這裡,我指了指頭頂上面,神兮兮道:“我上面有人!”
這下連那個很有風度的唐方都有些變了,似乎忍不住稍微把自己的椅子忘另外一邊搬遠了點。
隨後餐廳服務員把我們的食端上來了,我看著面前的牛排,故意拿著餐刀在盤子裡用力劃拉了兩下,劃得盤子吱吱嘎嘎直響,古隆和唐方都竭力保持優雅的姿態,假裝自己是聾子,對我不聞不問。
喬喬對我使了個眼,我知道該出殺手鐗了!
我大罵了一句,用力把餐刀往桌上一拍:“靠,這刀子不夠快!”
隨後我起,擡起一條架在椅子上,捋起腳,從鞋子裡拔出一把摺疊刀來!
這是那種流氓阿飛們常常用的摺疊刀,我拿在手裡,隨手唰唰唰唰亮了幾下,舞出一個蝴蝶花兒來。作手法很是練……靠,畢竟我也在外面混過那麼一段時間啊!學過功夫,玩兒刀還是會玩兒的!
只見刀雪亮,盤子裡的牛排已經被我割得支離破碎,橫飛。我收起刀,看著盤子裡一片狼藉,傲然一笑:“抱歉,割得太難看了……平時砍人砍多了,割牛人不太練。”
再看古隆和唐方,已經一副想站起來逃跑的模樣了。而喬喬則在桌子對我豎大拇指。
“咳咳……”古隆哭喪著臉:“原來陳先生是道上混的……失敬失敬……”
我嘆了口氣,轉頭凝視著喬喬:“唉,道上混的,每天都是把腦袋栓在腰代上,出來混,總是要還的!我就是不忍心喬喬跟著我擔驚怕,我們才分手的……”
“噗!”唐方原本正在用喝水掩飾自己的尷尬,聞言一口水就噴了出來,瞪著眼睛死死盯著我和喬喬。
我眼神裡閃過一戾氣,看著古隆:“你以後要對喬喬好一點哦!不然的話!哼哼哼哼!”
古隆的臉很是古怪,想發火,但是又不敢發,有有些驚恐,有些無奈,有些鄙意,只是含含糊糊的苦笑了一下。
而喬喬卻在這時候猛然下了一伎猛藥!掏出一條紙巾抹了抹眼淚,可憐兮兮的哭泣道:“陳……你對我真好……嗚嗚嗚嗚嗚……”
古隆看著我們兩人四目深相對,終於按耐不住了,用力一拍桌子,已經站了起來。他惱怒的盯著我,正要說話。卻忽然聽見一個聲音從後面傳了過來,帶著無限的驚喜!
“喬喬!真的是你啊!想不到在這裡遇見你了!!”
回頭一看,阿澤邁著狼步走了過來,臉上帶著的笑容。
這匹種馬一如既往的一副藝家的打扮,穿著一件皺的服,似乎還帶著一點油彩,不過一看牌子,卻是一套阿瑪尼!
一頭長髮,額頭前留著一垂下,遮擋住了半邊眼簾,俊朗的臉孔上帶著幾分憂鬱的氣息,只是現在笑的實在有些鬼鬼祟祟,看來演技還是不到家……
古隆原本都要發火了,可一看見有外人過來,立刻下了火……這種過高等教育的人,都是好面子的。
“這位是?”他看了喬喬一眼。誰知道喬喬卻盯著阿澤,眼神裡驟然發出一無限驚喜的模樣,彷彿已經一百年沒見到阿澤一樣!然後充滿喜悅的驚呼了一聲,子已經跳了起來,然後猶如燕歸巢一般,縱就撲進了阿澤的懷裡,兩人來了一個零距離的深擁抱!
古隆的臉已經在崩潰邊緣了,耐著子等兩人分開,喬喬滿臉紅暈,拉著阿澤走到我們面前,聲道:“這是我以前的一個……嗯……朋友。”
這就是蓋彌彰了!
當一個人用這種語氣,這種神態,這種目,說出這麼一句話來……其實就等於告訴大家:“這是我的老人。”
阿澤還是很灑的,很有風度的和古隆唐方握手,然後又和我進行了一番自我介紹,很牛叉的掏出一張名片遞給了古隆:“請我阿澤,我是一名畫家。”
他這帶著幾分良好教養的舉,立刻讓古隆的火氣稍微平息了幾分。
畢竟這小子是在國外回來的海,國外反正風氣開放,這種遇到未婚妻前男友的事,其實並不像我們國人覺得這麼尷尬。
大家坐下來,可隨後阿澤輕描淡寫一句話,卻讓古隆差點把眼珠子都瞪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