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丞不知道顧飛要帶他去吃的最喜歡吃的東西是什麼,他也沒問,他這會兒的心本連胃口都沒有,吃什麼估計都一個味兒。
他過來找顧飛,隻是不想一個人待著。不想回去,不想見到李保國,不想知道他被人打了什麼樣,也不想聽李保國說被人圍著打的原因,不想不想不想,一大把的不想,足夠把他本來空了的腦子裡心裡塞得滿滿當當,堵得氣兒都倒不上來了。
而他在這個城市裡,除了李保國家,除了學校,唯一還能去的地方就隻有顧飛家這個店,想想有點兒可悲,但也沒什麼辦法。
顧飛把店裡收拾了一下,然後關了門:“你在這兒等我一下,我去拿車。”
“哦。”蔣丞想問是自行車還是托車,托車的話這麼冷他還真不想坐,寧可走著去,但是顧飛直接往店旁邊的一個小胡同裡走進去了。
隨便吧,再冷能還能冷到哪兒去,春季籃球賽都要開始了,理論上說,春天來了呢。
多麼神奇。
一陣馬達聲從小胡同裡傳了出來,但這馬達聲聽著很單薄脆弱,跟顧飛那輛250的托車很不匹配。
正有點兒疑的時候,一輛長得跟個饅頭還是小號饅頭似的黃小車從胡同裡鑽了出來。
蔣丞有些震驚地看著這個玉米麵小饅頭晃晃悠悠地開出來停在了他麵前,然後打開了小巧的車門。
“上來吧。”顧飛在小饅頭裡看著他說了一句。
“這是……什麼玩意兒?”蔣丞瞪著這輛車,如果他沒看錯的話,這就是一輛小號的老年代步車。
“車啊,”顧飛說,“能遮風能避雨的,還是燒油的,比電瓶的那些有勁兒。”
“……哦!”蔣丞走過去站在車門外,看了半天,“我他媽怎麼進得去?”
顧飛往後看了看,下了車:“你先……爬進去。”
蔣丞有些猶豫,顧飛補充了一句:“我就算開輛甲殼蟲,你想上後頭也得爬過去對不對。”
“甲殼蟲我就坐副駕了好嗎!”蔣丞說。
“趕的,”顧飛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他家九點就關門了。”
蔣丞隻得從車門和駕駛座之間一尺寬的空間裡了進去,一的傷又酸又疼的得他眼淚都快下來了。
他還見過老頭兒拿這玩意兒帶著老太太上街玩的,老太太到底怎麼上去的?
坐好之後,顧飛手把駕駛座的靠背扳了一下放倒了:“你把這個放下來不就好上了嗎?”
蔣丞看著頓時寬敞了不的空間,有一種想下車跟顧飛再打一架的衝,他指著顧飛:“你閉上。”
顧飛關好車門,發了車子,往街口開了出去。
這車裡的空間很小,蔣丞坐在後座,覺就跟坐在顧飛自行車後座上沒什麼區彆。
不過的確是遮風避雨,從小小的車窗看出去,有種莫名其妙的流浪在街頭的錯覺,要了一天飯,坐上玉米麵小饅頭車找個便宜小攤吃碗麵什麼的。
“這車你家的?”蔣丞敲了敲塑料車殼問了一句。
“嗯,”顧飛應了一聲,“我媽買的,有時候拿車拉個貨什麼的還方便。”
“……哦,”蔣丞看了看自己這個位置,“這點兒空間能拉什麼貨啊?”
“我們家那個店也沒多大貨可拉啊,”顧飛說,“一般都有人送過來,有些自己拉一下。”
蔣丞沒再說話,看著顧飛把車一路開過了那天的那座橋,他估計這片要有什麼好吃的東西,也都得在橋那邊了。
會是什麼呢?那天他去吃餃子的時候倒是看到不店,火鍋烤串中餐西餐的種類不,不過他倒並不希顧飛請他吃太貴的,還得回請,麻煩。
小饅頭車從兩邊各種大小館子的路上一路開過,卻沒有停,而是一直往前,又拐進了旁邊的小街上。
“還沒到?”蔣丞覺已經離開了吃東西的地方了,沒忍住問了一句。
“馬上到,就前麵。”顧飛說完,又把車拐進了另一條街。
蔣丞往外看了看,這邊跟李保國家那邊一樣,破敗的老城區,特彆特彆特彆有落魄的生活氣息。
車減了速,停在了幾個小館子跟前兒,蔣丞盯著看了幾眼,一家賣包子的,一家賣麵的,還有一家是……
“下車。”顧飛打開車門跳了下去。
“不是,”蔣丞一邊往下一邊有些迷茫,“我怎麼覺這幾家是賣早點的?”
“早點也賣。”顧飛把車門一關,還按了一下遙控。
“我靠這小饅頭車還有遙控鎖?”蔣丞很吃驚。
“人家好歹也是個燒油的,電瓶車都有遙控呢,它為什麼沒有,”顧飛往其中一個店走了過去,“就這兒了。”
蔣丞看著這個雖然還亮著燈在營業但無論是門臉還是線還是環境,看上去都很像黑店的店。
看清門邊掛著的一個用筆隨便寫上去的醜得能跟自己的字一決高下的四個字時,他愣住了。
“王,二,餡,餅?”他指著招牌,“你大晚上的帶我來吃餡餅?”
“超級好吃,”顧飛掀開簾子,“你聞。”
蔣丞沒太有心聞,他第一次晚飯跟人一塊兒吃餡餅,還在震驚中沒有回過神來,不過店裡的桌居然都基本是坐滿的,生意非常好。
而當他跟著顧飛走進店裡,看到一個正端著一盆湯給客人送過去的服務員時,震驚疊加,他差點兒沒把眼珠子瞪出來。
“大飛你來了啊!”王旭把湯往桌上一扔,轉頭再看到蔣丞的時候,他也愣了愣,“我靠蔣丞?你個事兒也來了?”
“啊。”蔣丞應了一聲,看到王旭給客人拿的湯灑了能有一碗到桌上。
“哎!搞什麼,灑一半出來了!”客人很不高興地說。
“一會兒給你再拿個小盆兒的,”王旭抓過抹布往桌上胡一就算完事兒了,走到顧飛和蔣丞跟前兒,“上裡邊兒包廂吧,正好空著。”
“包廂?”蔣丞覺自己一直就回不過神來,一個餡餅店還有包廂。
包廂還真是個包廂,四麵都用木板隔開了,還有個小空調。
“蔣丞你臉怎麼了?”王旭把包廂裡的空調打開了,盯著蔣丞的臉,“跟人乾仗了?是不是猴……”
“不是。”蔣丞打斷他,有點兒風吹草王旭都能想到猴子,他覺自己要不再去跟猴子打一架都對不住王旭。
“牛,五花,羊,驢,一樣都來幾個,”顧飛看著王旭,“還有羊湯,你吃了沒?沒吃一塊兒。”
“等著,給你們拿,”王旭說,“我爸藏了兩瓶好酒被我找著了,一會兒喝點兒。”
他出去之後蔣丞看著顧飛:“這是王旭家開的?”
“嗯,”顧飛點點頭,“王二就是他爸,在市裡都有名,有人大老遠從開發區那邊開車過來吃的。”
“啊!”蔣丞應了一聲,覺也說不出什麼彆的話來了。
“我去拿湯,”顧飛起也出去了,“先喝點兒湯。”
過了兩分鐘他拿個大托盤端著三個中盆兒的羊湯回來了,蔣丞覺得自己大概是緩過來了,聞到羊湯的時候有種能把盆兒也都吃了的覺。
沒過多大一會兒,王旭拿著個很樸素的小籮筐裝著七八個餡餅也進來了:“剛做出來的,趁熱吃,一會兒再拿。”
蔣丞拿了一個咬了一口,頓時覺得有些,幾乎沒怎麼嚼就咽了下去。
“這個驢的,”王旭看著他,“怎麼樣?”
“非常,”蔣丞又咬了一口,“好吃。”
王旭很得意地笑了起來:“那必須好吃,驢的是必點的,誰來了都得吃倆驢的,大飛能吃十個。”
蔣丞估計自己能吃不止十個。
王旭家這個餡餅個頭不大,半個手掌大小,皮兒薄,餡兒超級大,又厚又,一口咬下去全是香,油而不膩……
王旭又把他爸私藏的酒拿了一瓶過來,不知道是什麼瓶,瓶子上連標簽都沒有,看上去臟兮兮的。
“喝點兒?”王旭把一個杯子放到蔣丞前麵。
蔣丞搖了搖頭,他沒有喝白酒的習慣,家裡沒人喝酒,他跟潘智出去也就喝點兒啤酒。
“沒勁,”王旭給自己和顧飛倒了兩杯,“學霸還節製。”
蔣丞懶得跟他嗆,畢竟吃著他家的餡餅,還這麼好吃。
這頓飯吃得很爽,各種大餡餅,濃濃的羊湯,吃得心滿意足還熱乎,上那些分不清是哪兒疼的傷都緩過來不,從邊跳邊炸著疼變了埋在裡的鈍痛。
三個人裡就王旭一直在說話,蔣丞不怎麼吭聲,王旭說的都是班上的事兒,他人都分不清,想說也接不上,顧飛也不太出聲,就是一邊吃一邊嗯嗯應兩聲,王旭興致倒是一直沒影響。
“聽說這次二班要弄外援,”王旭說到了籃球賽的事兒,“咱是不是也弄啊?要不怎麼贏。”
“你是想讓我和蔣丞帶仨外援上去打麼,”顧飛說,“贏了有意思?”
王旭皺著眉想了想:“沒意思,要這樣我都上不了場了吧?”
“你那個水平有外援了還能上你麼。”顧飛說。
“靠!”王旭有些不爽。
“明天我幾個朋友過來陪練就行,”顧飛說,“現在也不指能提高水平了,多打幾次練練配合,悉一下人頭。”
“對!”王旭看了蔣丞一眼,“彆又把球傳給彆人了。”
“我是傳給同桌,沒傳給彆人,”蔣丞喝了口湯,“我同桌跟我一個隊的。”
“……狡辯。”王旭切了一聲。
“不服來辯。”蔣丞說。
在王旭家店裡吃餡餅吃了一個小時,蔣丞走出店門的時候約覺得肚子上的傷都讓胃給撐裂了。
“有空多來啊,”王旭的媽媽把他們送了出來,“阿姨給你們打折!王旭的同學都打折!”
“謝謝阿姨。”蔣丞說,偏開頭打了個嗝。
真是吃多了。
坐回車上的時候他都是半躺著在後座上的了。
“我酒駕啊。”顧飛發了車子。
“廢什麼話。”蔣丞說。
雖然吃得很愉快,但當他小饅頭裡下來,看著通向李保國家的這條街時,一種疲憊的覺還是重新從裡卷了上來。
他低頭慢慢裹著風走著,一步兩步,最後還是無可奈何地走到了樓道口。
打開房門的時候,屋裡黑著燈,他在牆上了半天才找到開關,拍了一掌。
不知道為什麼,他一直都沒習慣李保國家的燈開關比之前家裡的開關位置要高一些。
李保國沒在家,是去醫院了還是去打牌了,他不知道,拿出手機猶豫了一會兒,他最終還是沒有撥號。
隨便洗漱了一下就回了屋。
把作業寫完他看了一眼時間,快11點了。
樓上不知道誰家在打孩子,小孩兒又哭又的聽得人心驚膽戰,總覺得下一秒就會被打死。
他躺到床上,拿出耳機戴上,閉上了眼睛。
老徐對這次籃球賽起碼要贏一場的決心有多麼大,蔣丞總算是會到了,他居然在一早就通知參加籃球賽的人今天語文課可以不上,去育館訓練。
顧飛不得不一早就給不是好鳥打了電話讓他們上午就過來。
“反正你們在教室也沒人聽課。”老徐說。
蔣丞想說其實我要是在教室裡還是會聽的,畢竟我是一個學霸。
上午的育館裡是沒有彆人的,蔣丞看著課間就興致高漲過來了的一幫人,有些慨,說實話他對這些人能贏比賽一點兒信心都沒有,能不能贏完全取決於彆的班有多差。
“一會兒我們的特彆陪練隊就過來,”王旭蹲在場邊,“按那天說好的先發隊員上場先打打看,找找覺。”
“如果有人問起來這個事兒,就說是顧飛帶人給咱們陪練,”王旭說,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記著要說的話,得說得特彆氣憤,讓人覺得是我們求了半天才求來的,這人一點兒集榮譽都沒有。”
大家紛紛點頭,一臉沉痛。
轉角的遇見,是心動的開始。 對你的特殊是喜歡你的表現。 從相識相知再到相愛,一路走來都是風風雨雨,攜手共進,但是為什麼在選擇深愛的時候發現這是一場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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