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秋晨把開支單遞給羅關北，羅關北慢吞吞地翻看。

最后忍不住：“要不你先看吧，我等會兒再上來拿。”

“不用。”他出筆，在每張開支單上面簽上他的名字，簽了幾張抬眼看了一眼。轉開臉，眼神看向別。

他把單遞給：“好了。”

合上文件夾：“我先下去了。”

他想住。主要因為昨天二人小小的爭執，讓他覺到對他尤為抵，他想說些什麼，好歹緩和一下二人之間的氣氛。但他卻發現除了公事，他和之間好像并沒有什麼可以聊的話題，遲疑之后還是作罷。

每個周五的下午都是王秋晨心理上最忙碌的時候。有個不知道是好是壞的習慣，總特別希在周末來臨之前，把手頭上所有的工作都來一個完的收尾，那麼在下一個周一就不至于太慌。

五點來鐘，王秋晨還在弄當日報表，梁非凡在一旁幫王秋晨復印要歸檔的資料。陳寄然也在，是四點多的時候回到公司的，不過此刻正坐在沙發上看手機，并沒有參與王秋晨和梁非凡的工作。王秋晨一直提醒自己必須謹記羅關北的那句“對陳寄然三不管”，既然老板發話了，只把這三不管原則貫徹到底便是。羅關北從二樓走下來：“寄然，小梁，好了沒，走吧。”

陳寄然站起來：“現在走嗎？”

“嗯，現在走。小梁，你去開車？”

“好。”梁非凡把手上的資料釘好，遞給王秋晨：“秋晨，那剩下的你來復印吧。”

聞言羅關北掃了梁非凡一眼，梁非凡對老板的掃視一無所覺，接過羅關北遞過來的車鑰匙，出門去取車了。

陳寄然對羅關北笑：“那我坐你的車嗎，還是自己開車過去？”

“坐我的車吧。”他抬手看了一眼表，“晚上看況，到時再回來這邊取就是。”

“好。”

王秋晨看了他們二人一眼，并不做聲，原來自己心里的猜測并沒有出錯，陳寄然就是羅關北找回來專門陪吃陪喝的。想到這里，心下對他的抵又似乎多了一分。

羅關北看了埋頭苦干的王秋晨一眼：“小王。”

抬頭看他，他說：“那個——”話一出口好像也沒什麼需要特別代的，想想，“等會兒走的時候，幫我把休息室鎖一下。剛才阿姨搞衛生，打開門通風了。”

應了一聲：“好的。”

他想了想，又說：“老高下周回來。”

哦了一聲。

梁非凡把車子開到了路邊，在外面摁了一下喇叭，羅關北和陳寄然便走了出去。

王秋晨停下手中的作，看著外面那輛黑的奔馳緩緩駛離，說不清心的覺。

當然，百分之百確認，自己并沒有因為羅關北找陳寄然或者梁非凡去應酬而不而覺到失落，相反，反而謝羅關北這樣的安排。很清楚自己并不是職場社的材料，也不愿意主將自己培養為那樣的人，但是，剛才陳寄然和梁非凡都似乎心知肚明自己要去干什麼，而只有不知道他們將去哪里、談的是什麼客戶，這種被蒙在鼓里的覺，始終讓心里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不適。就好像，有些事已經在不是自己能夠掌控的范圍悄然發生了變化。

周一王秋晨果然見到了高日朗。將近10天沒過，他好像什麼都沒變，又好像有些不一樣了。他還真的給每個人都帶了一盒巧克力，說是喜糖：“我只是休個假，回來就多了兩個新同事，謝謝兩位新同事的加。”

五個人正坐在一樓小小的會議室里，各人神各異。這是王秋晨職北朗兩個多月，第一次會到在辦公室開會的覺。以前公司只有三個人，有什麼話，要麼在羅關北的辦公室說完就散，要麼在三人的微信群里互相@一下對方，正兒八經坐在一起的時刻好像從來沒有過。

羅關北神有些冷淡，并不因為高日朗的回來表現得特別熱絡：“上周我們把萊方的新訂單拿到了，100多萬的單子，對于北朗來說不算大單，但是對于北朗目前的況來說，確實可以說是解了燃眉之急。隨著南方工業和萊方的貨款逐步到位，公司的可周轉資金多了一些，那麼我們就有底氣再給振華新的訂單。振華那邊的產量不算高，但基本是能保證每年有1.2到1.5個億的，問題是現在一年已經過半了，我們給振華的單子還不到2000萬，所以，我們的出貨是遠遠不夠的。”

“公司現在的規模和實力，相信各位也比較清晰，我也不想給大家盲目描繪藍圖，從本上說還是要腳踏實地去做。上周寄然和小梁加了公司，我想趁這個契機，在人事方面再大致安排一下。因為目前人，只能是大方向上的分工，涉及到某件事的細節方面，同事之間彼此還是要互相協助。這樣，我、寄然、小梁，主要負責業務的開拓，高總還有小王，切實做好務。北朗曾經有過相對比較的人事框架，過去我們運行得也相當不錯，現在是基于客觀原因，人手不夠，資源不夠，所以我們先大致按目前這個思路走，因陋就簡。北朗未來肯定還是要陸續再招人、再擴充，到時我們再針對每個人的職責再作分工。有無疑問？”

王秋晨和梁非凡搖了搖頭。陳寄然舉手，羅關北看了一眼：“你說。”

“我是想說，我剛出社會時，是在那種十來個人的小公司上班，工作了一年多，后來去了繁明，大家聽過繁明的話都知道，那是絕對的大公司了。現在我加北朗，北朗當然目前規模很小，但我對北朗的前景很有信心，對羅總和高總也很有信心。所以，我想跟兩位老板表一下態，我們作為員工的，一定會好好努力，爭取早日把北朗做大、做強。”

羅關北沒說話，表不明，高日朗笑笑：“寄然跟我還有羅總年紀差不多，但社會經驗很富，可以說也是很有魄力的一個中豪杰，小王和小梁比較年輕，專業方面當然業有專攻，但為人事方面可以多跟寄然學學。尤其小梁，年輕的男孩子更要多學習、多見識。”

梁非凡點了點頭。

中午王秋晨坐在位置上吃粽子，梁非凡在外吃了午飯回來北朗，看一個人坐著：“你就吃粽子？”

“周末買了幾個，能當早餐也能當午餐，好的。”

梁非凡抬頭看了樓上一眼：“兩個老板都在上面嗎？”

搖頭：“都出去了。”

“那個，寄然姐呢？”

“早就走了。”

“哦。”他側，低音量，“你覺不覺得寄然姐很裝？”

“嗯？”

“早上在兩個老板面前表忠心，你不覺得很假？”

想了想：“還好。”

“我不了”，他模仿陳寄然糯糯的聲音，“我對北朗的前景很有信心，對羅總和高總也很有信心。天哪，不了。”

瞟他一眼：“意思是你沒信心？”

“不管我有沒有信心，都不會這樣跟老板說啊。”

“可能我們都是只會做事不會說話的人，我們該學學說話之道。”悶悶地啃著粽子。

“我不覺得我不會說話，我只是不想像那樣說話。”他搖頭，趴在的桌子上看，“我進北朗肯定有我的原因，扯到什麼信心不信心的，就假了。”

“那你為什麼進了北朗？”

“沒有啊，老板給的工資也不比大公司差，而且，你不覺得做開荒牛的覺還酷的嗎？”他看了一眼，“你工資多？”

是他的將近2倍。看看他，誠實但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我兼財務和行政。”

“意思是比我高嘍。”他無所謂地笑笑，“不過呢，我是有提的，你這種職位，應該沒有吧？那天老板面試我，我覺得他還不錯啊，覺談業務牛的，所以跟著他學東西也好的。上周我不是跟他去應酬了嗎，覺不錯。”

不知道什麼“談業務很牛”，只知道他靠找些奇奇怪怪的服務、把自己喝得一塌糊涂，接回了一些業務——不過，也許這些就是生意場上的一部分現實生態吧，即使看不過眼，現實也不會因為的態度而改變毫。

只不過，想到他，就沒有好心。

梁非凡看了看：“喏，給你。”

“什麼？”看著他手里那顆巧克力。

“借花獻佛咯。高總給的巧克力，我又不吃甜的，給你吃吧。”

看了看，沒有接，他卻把巧克力放在了桌上：“快放好吧，不然高總看到了，我和你都不好意思。”

羅關北推開玻璃門進來，見梁非凡背對大門，面向王秋晨說話，心下微微不悅。王秋晨見了他，因為是午休時間，自覺自己沒什麼失當之，對他點了點頭：“老板。”

梁非凡快速轉：“老板你回來了。”

羅關北點頭，什麼也沒說，轉彎上了二樓。

王秋晨開始制作第三個月的工資單。

第一個月，3個人，第二個月，算上阿姨的勞務費，是4個人，第三個月，變了6個人。想，所以，北朗未來真的會像陳寄然說的那樣，做大做強嗎？

看著電腦上梁非凡和陳寄然的工資表發了一會兒呆。梁非凡的工資是知道的，自己弄的勞合同讓梁非凡簽字的，里面明確了6000的基本工資，這個月他上班也沒多天，沒有業務提，扣除社保、公積金，所剩不多；但陳寄然的工資真不清楚，也不想去問羅關北。不自覺地看看二樓，羅關北現在不在但高日朗在，覺得自己更愿意去問高日朗。

上樓去找高日朗，但他也不確定：“你問一下老關。他們怎麼談的，我還真不清楚。”

只是沉默了一秒，高日朗就捕捉到了的一點小緒：“怎麼了？”

“要不你問他。”

他直截了當：“他惹你生氣了？”

“沒有”，做員工的怎麼有資格說老板惹自己生氣，何況現在面對著的還是另一個老板，更不可能。不過面對高日朗，心防總沒有那麼強，不自覺就泄了一些真實的想法，“我只是覺得，嗯，跟你通比較好，跟他通比較——困難。”

“行。我問他。”想了想，他又問，“你不會影響其他工作吧？”

搖頭：“不會的。”

“那就好。”他笑了笑，見的表并不因此變得輕松，提起神寬這個看起來有些別扭的小員工，“當然我不知道你們怎麼啦，可能在我休婚假的時候，他的暴脾氣發了？但是，我認識他十年了，他只是脾氣不太好，其他都沒什麼問題。”

抿抿：“我理解。”

“他很肯定你的工作表現，之前不是還提出給你加了1000塊錢工資？”他站起來，對笑，“輕松點，你工作表現很好，我和他都對你很滿意。北朗雖然規模很小，但我們兩個老板都還算是好老板，不是很黑心的資本家，是吧？”

很驚訝，加工資是黑面神的意思？斂了斂驚訝的神：“嗯，我知道了，謝謝高總。”

“就按照你平時的想法去工作好了，我沒問題，我相信他也沒問題。萬一，真的有小問題，你大方提出來，我們解決，好吧？”

王秋晨從高日朗的辦公室出來，心復雜，緩緩下樓，沒想到走到樓梯拐彎，羅關北正抬步上樓，他拿著手機，邊上樓邊講電話：“是呀，質量要給我把好關，我要的是升級版，你沒道理給我弄個瑕疵版。”

微微側，努力往墻邊靠，讓他先過。沒想到他突然站定，看了一眼，指了指的手臂。

不明所以，以為他要拿手里的文件夾，難道他未卜先知就知道現在要弄清楚他和陳寄然談的工資？

他卻沒有接猶豫著要不要遞出去的文件夾，手點了一下的肘彎。低頭，原來努力靠墻邊的結果就是黑襯衫上蹭了半袖子白灰，有些尷尬，用力拍了一下手肘。

他繼續上樓，仍舊講著電話：“是，我今晚過去找你。”

忍不住去看他的背影，再轉臉回神時，卻看到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的陳寄然，正坐在一樓的辦公椅上看著笑，意味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