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番挑挑揀揀，蔡牙婆和胡李氏各自又從那十來張紙中回了三四張，最後剩下來的紙張數量統共不超過四張。

書畫掃了兩個牙婆一眼，瞧見們不住地汗，不住又是一聲冷笑：“果真是八哥啄柿子，專揀的欺啊”

蔡牙婆和胡李氏二人都不敢答話，漲紅了一張臉，只管不住地賠笑。

書華將這四張紙都仔細地看了兩遍，四地皮的地段都還算不錯，有三是在城西，地段相對要繁華許多，但從紙面上的介紹而言，用來做生意倒真是不錯的。另外剩下來的那塊地方佔地面積比較大，而且背山依水，風水極佳，周圍景也是相當好的，用來居住倒真是很宜人，但若用來做生意，卻不免有些冷清了。

書華放下紙張，衝兩位牙婆微微一笑：“我也是知道的，做你們這行有做你們這行的規矩，如果這筆生意了，好必定不了你們。除了正經的酬勞，額外的提也是有的，只是這提的數目……呵呵，還是要看看你們給出的貨到底是個什麼質量。”

蔡牙婆陪著笑：“五姑娘真是客氣了我們也不過是混口飯吃，好來養活家中老小，五姑娘若能恤一二，自是我們的福分。不瞞您說，您手裡的那幾地皮都是上好的貨，平日尋常人家來問，我都是輕易不給看的。但一聽到是沈家五姑娘要來買地，我可是連箱底的貨都搬出來了”

胡李氏也使勁點頭：“那可不是？若非沈五姑娘這般份尊貴的人，也的確是配不上這幾地段。要是旁的下等人買去了，倒還降低了檔次。”

古來便有三姑六婆之說，其中就屬牙婆最是能說會道，一張燦舌能將那死人都給說活了所以說，但凡有點眼力的主母，都不會樂意跟這種沒什麼教養卻又最搬弄是非的牙婆來往，以免招來不必要的是非。

聽到兩位牙婆的奉承之言，書華卻也只是笑了笑：“那四地皮的主人既然肯將地皮掛在你們這兒賣，想必也是跟你們相的，你們倒是跟我們說說，他們都是些什麼樣的份背景？這幾宅子又有些不一樣的地方，能值得你們將它們作爲箱底的藏貨？”

“這個……”胡李氏與蔡牙婆互一眼，似是在思慮如何開口。

書華給青巧遞了個眼，青巧會意，立刻走上前去，從懷中掏出兩個錢袋，分別塞進了兩位牙婆的手中。

自古以來，但凡做牙婆的人有幾個是不貪財的？見了這般黃白之，如何能夠不容？蔡牙婆和胡李氏大概掂量了一下手中錢袋的重量，出欣然之笑，然後就迅速地將錢袋塞進了袖之中。

首先是胡李氏開了口，主要是說了再城西的那兩地皮，一靠近西大街，臨近河道，通繁榮人流衆多，各種好便是不說也很明顯，只可惜這地皮面積小了些，兩邊又挨著酒家客棧，非常不利於擴建。另外一是在西大街的中心界，就在紫雲東的對面，算得上是本地的黃金地段，人多客多價錢也多，若要將此盤下來，只怕在價格上還得仔細考慮考慮。

到蔡牙婆時，首先就說了那位於城西的地皮，不比胡李氏手裡那兩地皮繁華，但勝在地方夠大，與西大街離得也不是很遠。而且價格便宜，屬於典型的經濟實惠型。書華琢磨了一下，這地方盤下來之後可以用來做倉庫，平日裡調貨什麼的也方便許多。

至於最後剩下的那地方，蔡牙婆原本說得唾沫橫飛的皮子忽然頓了頓，然後出一個看似誠懇的笑容：“其實不瞞您說，這個地方是個古宅，並不適合用來做生意。但我還是勸您考慮考慮，您現在住的這滄瀾園雖然很清涼，可若到了冬季，居於水上，必定是極爲寒冷的。兩位小姐的子很金貴，可不能到了這般寒痛，爲了以防萬一，您最好還是另外再置辦一宅子，以備冬日寒之用。”

說的話不無道理，書華在置辦這滄瀾園的時候，其實就已經想到了這件事兒。只是目前距離冬還早，再度置辦宅子的事就不必太倉促，想多看幾地方，多幾個選擇，慎重一點總還是沒錯的。

仔細觀察書華的神，見並無出反之態，那蔡牙婆心中大定，一邊在暗自慶幸自己押對了賭注的同時，一邊還不忘悄悄朝胡李氏出一個笑意的笑容。

胡李氏剛一聽到蔡牙婆的話，就已經很是後悔自己爲什麼沒有想到這上面來，眼下又見到蔡牙婆朝故意朝自己眉弄眼，更是氣得一肚子火。但礙於主人家都還在場，只得拳頭強下口的那口氣，只等著出去之後再與打一架。

蔡牙婆又從懷裡掏出一張紙，仔細攤平之後親自遞到書華手上，指著紙上的畫兒，殷勤地向書華介紹：“這個就是宅子的模樣，我特意請廟街上的秀才照著那古宅畫下來的，爲此還畫了我好幾塊銅子兒。小姐，您且仔細看看，這宅子建得極有規矩，共有四進，佔地足有十餘畝。遠遠看過去，這兒就像是一座碉堡，就算有強盜來了也不怕”

紙張不大，人的視線也是有限的，所以畫出來的宅子也只是一小部分。幸好這個秀才的畫工不算差，飛檐斗拱，朱門高戶，兩隻大石獅子立在門口，大門寬約七八丈，門檻足有將近兩丈高，乍一看去，那氣勢甚爲驚人。

“強盜？”書畫抓住這兩個關鍵的字眼，雙眉一挑，“那地方還有強盜出沒？”

蔡牙婆趕擺手：“三姑娘莫要當真，那只是我打的一個比方而已。那古宅的前主人也是個大家族，家中有財有勢，只是這些年開始沒落了，纔不得不變賣家產，以此來度日。雖說這宅子是舊了些，但規格質量絕對是一等一的好，你們只要當那兒看上一眼，保管立馬就把它給買下來”

“大家族？什麼樣的大家族？”書華放下畫紙，出好奇的神。

蔡牙婆想了想，將那些個不能說的事兒摘掉，大概說了些事的始末。

且說這古宅原來的主人姓蔣，蔣家祖上是靠賣豆芽發的家，然後帶著賣豆芽賺來的錢四跑商，歷經幾度沉浮，方纔漸漸有了富貴之氣。也該是蔣家走運，那個時候正值打仗的張時刻，蔣家祖先主將家中錢財捐贈出去，等到仗打完了，朝廷就還了蔣家一大筆錢，還特意將蔣家從庶族提到了士族之列。

不僅如此，蔣家還因此跟那位領兵打戰的將軍結了緣，兩家從此世代好，有了將軍府做靠山，蔣家便發展得愈發輝煌。

只是，古來便有一句話，窮不過三，富不過五。

蔣家傳到第五代的時候，終於走向落敗，生意不但越來越不景氣，家中子孫們還肆意揮霍，尤以長子蔣榮生最爲甚，欠下一屁賭債不說，還做出了好些有辱門楣的損事兒，實在爲世人所不齒。最後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開了眼，在去年時候，二十三歲的蔣榮生忽然染上了惡疾，然後很快就病死了。

蔣榮生死了不打，卻可憐他那個七十來歲的老父親，白髮人送黑髮人，一氣之下也病倒了，經診治是中了風，下半輩子都只能躺在牀上。除此之外，他還留下個四歲大的兒子，懵懵懂懂什麼也不知道。

原本以爲故事到這裡就結束了，卻不想上天總還是良善的，蔣榮生雖然是個人渣，但卻有幸娶了個貌如花且有聰明能幹的好媳婦兒，換做蔣高氏。蔣榮生走了之後，便由一個寡婦撐起了整個家，爲了節省開支，咬牙將家中多餘的下人奴婢全部放歸，並且給予了他們厚的安家費，仁德之心立刻就迎來了鄉親們的一致稱讚，

主提出分家，與蔣家諸位好吃懶做的兄弟劃清界限，然後帶著老丈人和小兒子在城外買了一小宅子，一邊繼續勉力支撐著家中的生意，一邊看顧兒子讀書。

聽人說了，蔣高氏那個兒子生得聰明伶俐，三歲便能識得百家姓上所有的字，一時被那教書先生驕傲了個把月。照這個趨勢走下去，蔣高氏的兒子日後必定是個才的。最難能可貴的是，蔣高氏爲了防止兒子走上蔣榮生的老路，在品德修養方面看管得尤爲嚴格。

聽到蔡牙婆說到這裡，書華差不多明白了事的來龍去脈，道：“你是說，這古宅原本是蔣高氏與蔣家兄弟分家之後得來的財產，如今是蔣高氏要將它給賣出去？”

蔡牙婆笑著點頭：“雖說這宅子目前還掛在蔣老爺的名下，但誰都知道，現在蔣家是蔣高氏在做主。宅子的事只要點頭，便是十拿九穩的了”

年紀輕輕就死了丈夫，照常理來說該是人生一大悲痛，但書華從蔣高氏的上，卻只看到了一個人努力自強的影。這樣一個堅強不屈的人，應該是值得欽佩的。

書華忽然來了興致：“既然是蔣家的古宅，可否能幫我約蔣高氏出來見一見？我好親自與談一談。”

蔡牙婆微微一愣，面難：“這個……”

“放心，酬勞不會了你的，我只是想當面與談談，多瞭解瞭解這座宅子的事。”

一聽到有錢拿，蔡牙婆立刻變得眉開眼笑：“一切都依沈五姑娘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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