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出院那天,溫早早到來幫忙收拾東西。
“檢查報告都出來了沒?周叔叔怎麼說?”
“今天還沒見到周叔叔。你放心,我自己的自己知道,已經全好了。”
“我拜託你下次玩什麼也別再玩這個,你才住了十天醫院,我已經覺得自己短命了十年。”
“讓你擔心了。”溫暖垂頭,猶豫了一下,才緩聲道,“對不起,那一次……沒去看你。”
溫有點不置信地定睛看著,“你確定你病好了?”
溫暖啼笑皆非,“我確定我沒再發燒。”
溫陡覺眼眶有些潤,“你知不知道,你有時真的很讓人不了?”
以前一百次想談時,一百次都拒絕,在生病之後,自己已決定把往事全部用纏結石,永遠埋在心臟最深,想著只要健康,只要沒病沒災就行了,還有什麼好懺悔好求解的呢。
好不容易纔打定主意忘一切,偏偏這個時候卻挑起話端來。
“姐,你怪我嗎?”
“如果說我心裡一點都不介意,那是假的。”自殺呢,唯一的妹妹竟然從始至終不去醫院看一眼。
“那時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你,所以就藉著籌備爸爸的追悼會給自己籍口不去。我總在想,如果不是我,你就不會躺在醫院裡,我很怕,怕再見到我會讓你緒又變得盪,姐,如果那時你再出什麼事,我不是短命十年,我想我們一家四口……會在天堂相聚了。”
溫沉默許久,然後自嘲地笑笑。
“是啊,該怎麼面對呢?一方面很失你對我不聞不問毫不關心,另一方面心裡也很矛盾,在想如果你真的來看我了,我們又能說什麼呢?”兩姐妹面對面無話可講,那形會更讓人難過吧,所以相見還確實不如不見。
頓了頓,別過頭向窗外,“你呢,溫暖,你怪我嗎?”
溫暖毫不猶豫地搖頭,“我發誓,從來沒有,整件事從頭到尾是我自己理不周。”薄一心說得很對,太縱,自以爲是,把佔南弦對的當了理所當然,以至後來弄那樣……
“我真的很後悔很後悔。”
只是,一切都不可能重來了。
的聲音低下去,“還有,關於爸爸,我想告訴你——”
“溫!你別太過分!”未完的說話被一聲暴喝打斷。
兩人愕然看著從門口大步走進來的陌生男子,那神不豫線條棱剛的五和高大影,依稀給溫暖一種似曾相識,思維飛快往記憶庫裡搜索,曾在哪裡見過?
正在迷中,溫已驚訝口,“執,你怎麼來了?”
凌執一把將抓到面前,臉容惱,“下次別再讓我找不到你。”目移向坐在旁的溫暖,微微怔了怔,下一剎恍然想起什麼,神間迅速浮起一抹毫不掩飾的厭嫌,“原來是你。”
溫張圓了,“你——你們認識?!”
溫暖輕拍腦袋,終於想了起來,微微一笑,“不認識。”
只不過是曾經有過一次通而已。
“這就是你妹妹?”凌執隔而無禮地把溫暖從上到下打量一遍。
溫語氣不悅,“你想死了是吧?給我客氣點。”
凌執一臉不以爲然,“你口口聲聲說因爲要照顧妹妹,所以一直不肯跟我回新加坡,可是以我曾親眼所見你這個妹妹的惡劣,我實在看不出有哪一點需要你照顧的地方。”
“你胡說什麼!”溫狼狽地狠踢他一腳,“快給我閉!”
凌執手一勾將攔腰攬進懷,完全當溫暖不存在,“我還以爲你妹妹是什麼十幾歲不良,非得你每個週末都去盯著,原來已經是年人,自己不會對自己負責嗎?要你管那麼多,你快跟我走!”
溫尖,“你瘋了!快放開我!”
溫暖正看得目瞪口呆,一隻手指直直指到的鼻尖前,凌執毫無地道,“我不知道你和溫之間發生過什麼,不過已經用一個人一生中最珍貴的三年時間來還給了你,我希你到此爲止。”
“凌執!你有完沒完!溫暖你別聽他胡說!”溫火大地手腳並用對他又打又踢,“你要發瘋滾到外面去!我要和你分手!現在!你給我滾!”掙扎中手掌揮過,凌執的臉馬上被尖尖的指甲刮出幾道貨真價實的紅痕。
他再次強行扣的雙手,怒氣被惹了上來,“你竟然打我?”
溫暖直看得輕輕嘆氣,“這位先生,拜託你先放開,手腕都紅了。”
再不放別說溫打他,連也要手了。
真後悔,那天就應該撞死他,看他還這麼囂張地來搶人。
凌執這才注意到溫的手腕已通紅一片,而不知是氣紅還是急紅了眼眶,睫已經涌上霧氣,遲疑一下,他鬆開了手,溫毫不猶豫一記直拳擊向他的小腹,令他發出一聲悶哼。
在凌執發作前,朱臨路和主任醫師周世爲一同走了進來。
“我把出院手續辦好了,你們可以走了嗎?”目掠過一臉暗鬱站在溫後的凌執,朱臨路裂笑笑,對方向他點了點頭。
一直低頭看著手中報告的周世爲並沒有察覺現場四人之間氣氛微妙,徑直對溫暖道,“檢查結果都出來了,基本上沒什麼,和上次一樣,只是心臟下壁ST-T有點輕度改變。”
溫一驚,“周叔叔,什麼改變?嚴不嚴重?”
周世爲擡首看,有些驚訝,“溫暖沒告訴你嗎?之前來做過檢查,以前患有心炎,引起心缺而造了心壁輕微損傷,導致心電圖上ST段和T波擡高,不過不用驚慌,只是輕度沒什麼事的。”
“不如還是先別出院,等全好再說。”溫直接將溫暖按回牀上,含怒責備,“你躺下休息。”
周世爲和悅道,“溫暖的已經沒事,至於ST-T輕度改變,目前世界上還沒有任何有效的治療藥,也沒有治癒的先例,它只是心損傷的一個後癥狀,對日常生活不會構任何影響,只要每年定期檢查,別發展重度就沒事。”說罷轉頭看向溫暖,神略顯困,“溫暖你沒收到檢報告嗎?你以前那個小男朋友還來要走了一份副本呢。”
溫暖原本乍聽之下有點怔然,雖然拆了醫院寄來的大信封,卻沒有細看裡面大大小小的十幾頁紙,再聽到周世爲說佔南弦來過,不愕了一愕,似乎無法理解他裡說出來的話。
側頭,目從溫擔心的臉迷茫地轉到微微皺眉的朱臨路臉上,彷彿這才醒悟過來自己的狀況,眼角眉梢慢慢轉向放鬆,悄然牽出一朵微笑,笑容慢慢擴大,最後在所有人的愕然注視中大笑出來。
溫只覺十分氣惱,“你還笑得出來!”
溫暖笑不可抑地挽起的手步出病房,朱臨路從後面跟上來,一把勾過的脖子,凌執也毫不客氣地把溫扯到自己邊,四人一字排開,霸佔了整個走廊。
“你笑什麼?”溫追問。
溫暖點點自己的口,“心臟ST-T輕度改變,無藥可治,那意思是,從此以後,這一生我都有一顆傷了的心。”
原來這世上真的有些心傷是無法醫治,無法復原。
彷彿領悟了一個天大的諷刺,臉上的笑容有如春風拂面。
而那滿不在乎的樣子令溫雙眼剎時通紅,戈然止住腳步,“你這樣,是不是想我再短命十年?”
溫暖收斂起笑意,輕輕擁抱,“對不起。”
不經意間擡頭,看見廊道的拐角走出兩道人影。
一雙黑深無底的瞳眸在那一剎撞的眼睛,薄煙之說不出是否蘊涵什麼意緒,垂眼時的掌心全是細汗,仿似整個人從頭到腳已走過一趟生死迴。
朱臨路馬上將摟進懷,然後溫也見到了佔南弦和薄一心,臉即時一沉,只有不知就裡的凌執出聲招呼,“佔總裁,這麼巧?”腳腕忽然又捱了一踢,他極度不滿地瞪向邊的溫,這人今天怎麼回事!
佔南弦微微一笑,“是啊,凌總,沒想到這麼巧。”
朱臨路的目掠瞥過薄一心上的孕婦,往溫暖額頭輕輕一吻,聲道,“機票我已經訂好了,過兩天我們就飛拉斯維加斯。”
溫一怔,“你們去拉斯維加斯干什麼?”
“註冊結婚。”朱臨路擁著溫暖與佔南弦迎面走去。
一久違的獨特氣息飄嗅覺,的手肘幾乎挨著他的袖管,就這樣肩而過。
朱臨路側過來笑著拋下一句,“南弦兄,有空不妨來觀禮。”
“溫暖。”
足下一滯,目不斜視的沒有回頭。
薄一心說,“我能不能和你談一談?”
朱臨路直接將人推進電梯,轉過來冷嗤出聲,“下輩子吧。”
佔南弦回過頭來,不比平時更暖或更冷的眸帶著約淡寒的警示意味投向電梯的兩人,瞳一瞇,朱臨路忽然俯首,裂出一抹惡意的彎脣就那樣印在了溫暖脣上,完全無備的呆在當場。
“臨路兄。”適時的說話喚醒溫暖的神智,條件反地飛快推開朱臨路,只見佔南弦臉上展出一個從未見過的陌生神,彷彿與和朱臨路全不相識,“觀禮我就不去了,不過我早給你準備了一份大禮,本來還怕你沒機會拆封——溫暖,新婚之夜別忘了告訴他,我纔是你的第一個男人。”
凌執吹了聲口哨。
還沒等朱臨路開口,站在凌執旁的溫忽然一掌掃向薄一心腹部,薄一心驚得後退,跌手疾眼快的佔南弦臂,溫還想攻擊已被凌執制住,“你瘋了?!”
“你放開我!”
佔南弦寒眸帶冰,直視在凌執臂掙扎的溫,“別太過分。”
“我過分?!”溫恨急攻心,睫眸一垂,猛地掙開凌執擡踢向薄一心,然而下一剎已被凌執再次從背後攔腰抱住,將尖中的死死拖向電梯,他大吼,“你冷靜點!”
“你放開我!我要殺了他!他是垃圾!他害死我妹的孩子你知不知道?!醫生說我妹生病導致胚芽發育不良!才懷了一個月的孩子就被拿掉了你知不知道?!”
就象這場爭鬥完全不是爲了自己,溫暖靜靜而帶點茫然和驚惶地旁觀著,直到溫被凌執強行架進了電梯似乎才清醒過來,意識到鬧劇已經結束,擡手按下關閉鍵,梯門合上的那剎長睫下流出蒼茫的悲涼,輕輕一擡,便映了佔南弦鷙暗沉的瞳子。
無閉合的梯門將凝結的視線切斷,有人還站在原地,有人已飛馳墜落。
一切已經結束。
其實,從來就沒有重新開始過。
與恨,都不過是一場歸零破碎的幻覺。
謝謝,我會把“”字改過來。
謝謝留長評以及所有留評的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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