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老夫人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好半晌，在老嬤嬤以爲要睡著了的時候，阮老夫人突然睜開眼睛，重重地嘆息一聲。

打臉的事，也不想做，對於阮家名聲有礙，可現如今，只能這樣了。

“阮家表面鮮，實際早已日薄西山，別看老大當上尚書，卻是個沒實權的。”

阮老夫人一臉疲憊，嘆此乃無奈之舉，阮家後輩不，只能仰仗阮平之。

“平之無心科舉做，子不承父業，難道去鄉下種地嗎？也不看看我們阮家是何等人家！”

阮家再敗落，仍舊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阮家主母的份，一定要上得了檯面才行。

王氏心狠手辣，有一點卻是欣賞的，王氏一直以阮家利益爲重，這般，大方面不會出錯。

阮家的當家主母，一定要爲家裡著想，整日想爲孃家謀福，不能爲阮家的助力，就佔著那個位置。

如果不是阮平之把張如意帶回來，讓王氏進門，阮老夫人還需要考慮一段日子，這下，節骨眼上，沒別的選擇。

“可是，小小姐和張大小姐好，怕是心裡不痛快。”

老嬤嬤說著，了一個溼布巾，點了點阮老夫人額角上的汗滴子。

人上了年紀，虛弱，就特別的流汗，冬日裡，阮老夫人吃多了補品，渾上下燥熱，在睡前，都要讓老嬤嬤打扇子，纔可安睡。

“不痛快能怎麼樣？阮家何時到做主了？就算是娘活著，一個出嫁，也管不到孃家來。”

阮老夫人突然坐起，鎮定片刻，左右明日張家滴認親，張如意要回去，阮家不會給張如意繼續上門的機會。

“老夫人，您說王氏這個節骨眼回來，您給一個臺階，王氏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在後宅生活幾十年的，基本都是人，老嬤嬤人老，卻不糊塗，略微思量一下，就想明白了。

不然王氏不會鑽這個空子，把東西置辦妥當，只等著從正門被迎阮家。

除去當年親，王氏並沒有走過正門。

“你纔想通？”

阮老夫人冷笑，何止是王氏曉得，京都高門，哪裡有啊，彼此間差不多是沾親帶故的關係，那個府上沒點別人的眼線，有點風吹草，自然傳了出去。

不僅僅是王家，王氏聰明心狠，知道推波助瀾，張家一心要糾結張如意的份，包括夏家一個勁兒的拖後，張如意的世，早已被人定爲生子。

王氏迴歸，一山不容二虎，張如意無論如何，也不能做張家的媳婦。

“我也不是不開明的人，要平之真喜歡張如意，就養在莊子上，偶爾去看看便好。”

男子無人長，最多過個三五年，也就不新鮮了，沒必要因爲一個子，讓自己的孫子難堪。

但是，人萬萬不能留在阮家。至於李海棠如何想，本不在阮家老夫人的考慮範圍之。

“老夫人，老奴就是想，咱們是不是還得問問小小姐的意見，若小小姐認祖歸宗，那份就不一樣了，是君，咱們是臣啊！”

老嬤嬤還是很忌憚李海棠的份，看得出來，小小姐相當講義氣，不然不會大年初一匆匆上門，明著是認親，實則是爲張如意出頭來了。

張如意有這樣的好姐妹，真是不虧了。

“再是君，還能不認我這個外祖母了？”

阮老夫人啪地扣下茶碗蓋子，用手了眉心，要不是因爲李海棠的份，誰會對客氣？

所以，阮老夫人已經退後一步，承諾只要阮平之把張如意帶莊子上，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人老了，最大的安，便是子孫有出息，阮家蒸蒸日上，鮮花著錦，其餘的那些，早不在乎了。

老嬤嬤噤聲，心裡卻不以爲然。

沒有任何親，靠著那層親緣關係，真的能給阮家帶來風？未必。

沉默良久，老嬤嬤準備出門，突然聽見阮家老夫人幽幽地道，“你以爲我會留著王氏？不過是權宜之計罷了。”

“證明夏氏曾經被強的車伕和丫鬟慘死，說不定是王家人搞的鬼。”

此事，張家一直想要得到確切的消息，夏家提供證明，準備對峙，而阮家，不會摻和，那人怎麼死的？

死在這個檔口，非常詭異，結合王氏淡定府，阮老夫人想通了關節。

“這真是……”

老嬤嬤抖了抖，沒有最狠，只有更狠，這一下，張如意就算不是野種，也要坐實了。

其實，是不是生不重要，重要的是，張家人信不信，其餘人信不信。

滴認親不再關鍵，因爲，張家放棄了張如意。

……

天氣正好，李海棠的心卻跌谷底，從正院出來，就有丫鬟在前面帶路，阮平之和王氏在後跟著，一行人浩浩，來到阮氏生前居住的宅院。

大概有二十年沒人住了，儘管院子裡經常被人打理，卻缺了幾分人氣，顯得森森的。

進門以後，一子氣撲面而來，屋暗淡，照不到。

“姑母出嫁以前，住在這裡。”

阮平之嘆息著，屋子搭理得再好，牆壁上也發了黴，起了小黴點。

室裡，有一子腐朽的味道。

“表妹，祖母說讓你住在這裡，顯然是不行的，今兒，你還是住在客院吧。”

王氏用帕子，撣了撣塵土，咳嗽兩聲，面通紅。

李海棠搖頭，在京都有家，比阮府好千百倍，爲什麼要來這邊住，給自己找不痛快？

懶得和王氏周旋，李海棠轉盯著阮平之，“表哥，我有些話，想要和你單獨說。”

明日滴認親，張崢找了一百對有親緣關係的人，滴驗證做比對，其實，這些已經沒意義了。

張如意真正的四面楚歌，李海棠有責任保護自己的好姐妹，如果阮平之頂不住，大可以直說，凡事再難，總有個解決的法子。是怕，阮平之表面堅定，最後又一聲不吭地倒戈，留下如意一個人，孤零零的，好歹給個提前量，讓李海棠有個心理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