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太監的傳話后，楚錦瑤的心狠狠一沉，立刻起，讓玲瓏幾人給換服。

憐嬪流產的消息很快就傳遍行宮，楚錦瑤趕到憐嬪宮殿的時候，院子里已經站了許多人。

小齊后已經到場了，坐在正堂扶椅上，正沉著臉待幾個太醫：“憐嬪這一胎來之不易，皇上和本宮都十分重視，你們無論如何一定要保住龍胎，要是皇嗣有什麼三長兩短，本宮絕不會輕饒了你們！”

幾個太醫滿頭大汗地應下，可是人力終有所不逮，太醫即便再醫高超也是人，如何能起死回生。院子里氣氛凝重，沒人敢在這個時候說話，楚錦瑤心沉重，輕輕走到中堂，給皇后見禮：“皇后娘娘。”

小齊后冷淡地看了楚錦瑤一眼：“太子妃也來了。”

楚錦瑤點頭應下，等楚錦瑤站好后，趙蘭輝和其他幾位妃子上前給楚錦瑤行禮：“太子妃萬福。”

這種時候沒人有心思關注這些細枝末節，楚錦瑤隨便點了點頭，讓趙蘭輝幾人起，然后就問：“憐嬪娘娘怎麼樣了？”

小齊后沉著臉不說話，份位最高、資歷最老的淑妃接話道：“太醫院的幾個太醫都來了，現在正在里面搶救，怎麼樣還要等太醫的說法。”

“憐嬪娘娘怎麼會突然流產呢？”楚錦瑤問，“幾日前我在花園里遇到憐嬪時，面紅潤，胎象穩固，并不像是流產的征兆。”

這話沒人能答，淑妃也愁眉苦臉地應和，似乎對憐嬪意外胎頗為痛心，其他幾個有面的妃子一應一和，仿佛一個個都是心憐弱的善心人。麗妃站著一邊聽著，在眾人不注意的時候，低頭笑了笑。

這些妃子看上去一個賽一個心痛，但實際上，哪一個不是快笑破了肚子。后宮里從來容不得一枝獨秀，這麼多妃子人都懷不上皇嗣，憐嬪不過一個宮，憑什麼？

小齊后似乎也看不過去了，肅著臉呵道：“都給本宮安靜些！憐嬪還在里面躺著呢，你們若真是心痛，一會再進去和說，現在不要耽誤太醫救人。”

“是。”眾妃低頭應諾。楚錦瑤也不再詢問，而是將目投注到下垂的掛簾上。

人間的際遇真是讓人唏噓，楚錦瑤前一刻還在歡歡喜喜給楚錦嫻的孩子小裳，然而現在就得面對另一個小生命的逝去。民間有句俗話七活八不活，意思是一旦早產，七個月的孩子能活下來，但是八個月反而不易活。憐嬪如今，正好是八個月。

楚錦瑤心里很是痛惜，和憐嬪相甚淺，但同為人，楚錦瑤很是希憐嬪能保下自己的孩子，母子平安。上次在花園里遇到憐嬪時，憐嬪眉宇間依然有濃濃的惶然謹慎，但是提起肚子里的孩子時，的目一下子變得和，邊的笑也帶著發自心的溫。那時們還說起了楚錦嫻，沒想到還不到半個月，楚錦嫻平安生下一個小男孩，而憐嬪卻躺在里面，生死不知。

宮殿里的氣氛十分凝重，突然室的簾子一，一個太醫出來了。太醫見了小齊后直接下跪，頭也不敢抬地稟報道：“稟皇后娘娘，臣等無能，沒能保下小皇子。”

屋里的眷都低低驚呼一聲，麗妃用手遮住，問道：“憐嬪這一胎是個男孩？”

“是，臣拼盡畢生所學，提早把小皇子引產出來，可是小皇子出來時臉發青，已經氣絕了。”

楚錦瑤聽著面不忍，沉沉地嘆了口氣。小齊后念了句佛，訓斥了太醫兩句，就說：“看來是這個孩子和皇上無緣，我們也強求不得。藍玉，去把這個消息傳給皇上吧。”

藍玉領命去了。憐嬪出意外后沒人敢通知皇上，現在已經塵埃落定，孩子徹底沒了，小齊后這才讓人把消息告訴皇上。里面的憐嬪似乎也聽到宮稟報是個皇子，里面的聲音頓了頓，立刻發出一陣痛徹心扉的哭聲。憐嬪的哭聲傳到外面之后，眾人都低頭垂眼，沒人說話。

小齊后坐了一會，憤怒地拍了下扶手：“皇上子嗣稀，至今膝下不過三個皇子而已，眼看四皇子已經八個月了，馬上就能平安出來，在這個關節眼上竟然會流產。太醫，本宮問你，憐嬪好端端的，如何會流產？”

幾個太醫誠惶誠恐地跪下，聲音都在抖：“回稟皇后娘娘，憐嬪娘娘懷胎八月，之前的胎象又很穩固，并無早產之兆。如今突然流產，恐是外力所致。”

外力所致？

在場的都是宮廷里的人，哪里不明白這四個字代表著什麼。其實八個月流產本來就很奇怪了，這麼大的月份胎，手的人這是要讓孩子和大人一起去死啊。

楚錦瑤聽懂了，但是在這種場合十分慎重，并不肯多說話。小齊后聽到太醫的話后越發憤怒，揮袖將桌子邊的杯盤全部掃到地上，瓷摔在地上發出刺耳的聲音，楚錦瑤站著沒，而后的丫鬟立刻跪下，低頭屏氣。

小齊后沉著臉，目如同火炬：“竟敢謀害皇嗣，簡直是膽大包天。無論是誰的手，若是讓本宮查出來，本宮決不輕饒。”

小齊后一聲令下，立刻讓人去搜查可疑的東西。憐嬪是宮出，出低微，曉得自己這一胎兇險，所以平日十分小心。熏香這類容易出問題的東西早停了，安胎藥必要拿回自己宮里煎，平時吃的喝的，但凡口的東西都再三核查，實在沒有什麼疏的地方。

憐嬪已經足夠小心，小齊后讓人在宮查，并沒有查出任何端倪。楚錦瑤站在一邊看，實在是忍不了了。

“皇后，憐嬪剛剛流產，現在正是虛需要靜養的時候，我們這樣大張旗鼓地搜查，是不是會驚擾憐嬪休息，好心辦錯事，反而害了？”

憐嬪這麼高的月份流產，現在想必元氣大傷，小齊后這乒乒乓乓，又是翻東西又是提審的，是想幫憐嬪還是想讓死啊？楚錦瑤和憐嬪不深，可是的姐姐也才剛剛生產，無論出于什麼角度，楚錦瑤都看不過小齊后這種行為。

小齊后瞥了楚錦瑤一眼，似笑非笑：“本宮是為了給早逝的小皇子冤，憐嬪作為小皇子的生母，想必也想知道是誰害了他。太子妃一反常態地阻攔本宮查明真相，這是何意？”

“我自然也想查明真兇。孩何其無辜，竟然有人對孩子下手，還妄圖一尸兩命，同時害死憐嬪，這種人早該有報應了。若是能抓到這個人，自是大快人心，六宮同慶。只不過，逝者已去，憐嬪已經失去了孩子，我們總該替的想一想。這樣大張旗鼓，恐怕還沒找出來真兇，憐嬪就先被驚擾地不住了。”

楚錦瑤這一番話夾帶了很多，小齊后聽到“報應”兩字，眼神微微變了變，可是這一切發生在瞬息之間，還不等人發現，小齊后就又掩飾好了。但是楚錦瑤一直注意著小齊后，眼尖地發現了小齊后的變化，楚錦瑤立刻確定了，這一次果然不了小齊后的手筆。

其實楚錦瑤早就起疑了，小齊后今日很是反常，平時最是注意儀態和名聲，怎麼會在這麼多人面前發怒，還做出將茶杯掃到地上這種不雅的作？最可能的解釋，就是小齊后借著憐嬪的事，另有后招。

果然，沒過多久，一個宮神態躲閃地走進來，小齊后看到立刻呵斥：“大膽！做什麼呢，鬼鬼祟祟。”

宮跪下，支支吾吾地說：“皇后娘娘恕罪，奴婢并不是有意如此。只是，奴方才在宮殿后面的花圃里看到幾個腳印，還有……一縷燒焦的頭發。”

頭發？楚錦瑤皺眉，發之父母，頭發尤其重要，并不能隨便置。而且，把頭發燒焦這個作，本就很有涵義。

小齊后讓人跟著宮去找，一個太監回來后，附在皇后耳邊稟報：“娘娘，后面確實有一節斷發，已經燒焦了大半。除此之外，頭發邊還散落著幾枚紫花瓣，像是什麼人粘在鞋底，不小心落下的。”

太監說著就讓人呈上這種花瓣。大殿眾人雖然聽不到太監和小齊后說了什麼，可是看著盤里的東西，們大概也能猜到個七七八八。

楚錦瑤看出盤子上的紫碎時便皺起眉，小齊后聽完太監的稟報，目威嚴緩慢地掃過堂下眾人，開口道：“憐嬪這胎落的奇怪，后院還發現了一截燒焦的斷發。本宮居位，絕不允許后宮出現這種事，所以，這件事本宮一定會徹查到底。來人，去查，行宮里什麼地方有這種花瓣。”

太監領命過下，妃嬪們看著盤子里的東西，也七八舌，你一句我一句地補充消息。趙蘭輝無聲看了楚錦瑤一眼，趙蘭輝以為自己做的蔽，但是楚錦瑤已然察覺到了。楚錦瑤只作不知，依舊坦然端莊地站著。

最后，下人傳來消息：“這種花紫翠，培植不易，只在皇級殿、承乾宮制種。另外，便是麒德殿了。”

紫的花不能種，皇級殿、承乾宮是皇帝議朝、起居的宮宇，而麒德殿，便是楚錦瑤和秦沂的宮殿了。

楚錦瑤已經確定，這次是沖著來的。眾人或晦或明顯地打量楚錦瑤，小齊后也抿了口茶，問：“太子妃，你可有話要說？”

楚錦瑤不閃不避，甚至帶著些許笑意，落落大方地看向小齊后：“皇后娘娘這是何意，我聽不明白。”

“栽種這種花的地方寥寥無幾，皇級殿和承乾宮是皇上的地方，自然不會有錯，而另一個地方，便是麒德殿了。”

“是啊，妾知道。”楚錦瑤笑著應下，“所以呢？”

小齊后懶得再和楚錦瑤兜圈子，直接撂下臉說道：“都說清者自清，本宮相信太子妃的人品，故而決不能容忍有人玩弄把戲，中傷太子妃的清譽。正好憐嬪需要靜養，那就讓先好好歇著，本宮去麒德殿走一趟，看看這種花瓣到底是怎麼回事。”

楚錦瑤微笑應下。小齊后要去東宮，其他的妃子哪個敢回去，于是一群人浩浩地朝麒德殿走去。

小齊后一路上都在若有若無地關注著楚錦瑤，不讓派人回去通報消息。等到了麒德殿，小齊后沒有理會跪了一地的宮人太監，而是徑直往花圃走去。

“娘娘，您看！”

小齊后點頭：“竟然是這個，這樣看來，花瓣果然一樣。”小齊后說著看向楚錦瑤：“太子妃，本宮知道你甚侍弄花草，只是這涉及后宮規矩，皇子的命總比其他事重要。本宮要讓人查一查這些花，太子妃應當不介意吧？”

“皇后想挖便挖吧。”楚錦瑤覺得小齊后很是可笑，都到這一步了，何必惺惺作態。

小齊后也冷笑了一下，隨后下令：“來人，把這幾株花挖開。”

整齊漂亮的花圃馬上被搗弄地不樣子，玲瓏看著氣憤，而楚錦瑤平靜地看著，眉都沒有過一下。

拿著鋤頭的太監突然驚了一聲，他趕彎腰，從土里刨出一個木盒來：“娘娘，土里有東西！”

后傳來一高高低低的氣聲，小齊后看著那個盒子，目驚疑地看向楚錦瑤：“太子妃，這是怎麼回事？”